秋风萧瑟,玄阳全军伫立在北方,饮马于北尔湖畔,萧铭身披龙袍,与在场的所有宗亲皇族纷纷对草原中央的帅帐长拘一躬。
“定权,爷爷叫你进去。”中年帝王俯身摸着眼前这个孩子的头,轻轻的说到。
这个孩子就是当今王朝的小太子萧定权,他自幼聪慧,从小在玄阳府学艺。深受老帅萧策喜爱。他知道此时帅帐里的这位爷爷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而自己便是他此时最亲近的亲人了。
“爷爷,您还好吧。”
萧定权走入帅帐内,小心翼翼的问候了一句这位燕国最为德高望重的玄阳老帅。
萧策依然保持着仰望帐外草原与蓝天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与悲凉。
见到了这个小孙子,脸上很快浮现出几分慈祥。
“来,孩子过来,坐到爷爷旁边。”
萧定权踏着他的小腿走向萧策身边,然后被萧策一把抱在自己腿上。萧策含笑抚摸着他的头发。
“爷爷,今日一战实在是父亲有愧于您……”
萧策打断了萧定权的话。
“还记得爷爷曾经给你说的话吗,我百年之后如何安置?”
萧定权眼中渐渐湿润,不太利落的说到:“衣冠葬于……皇陵……尸骨洒……于北漠。”
萧策笑了笑,“我已八旬有余,亲征三年,怕是回不去庆安了,这也正好应了我的遗愿,生而为将,终于沙场。”
“知道北尔江吗?这是当年慕容赫起兵的地方……”
萧定权赶紧回答到:“这是爷爷毕生夙愿,饮马于北尔江,让玄阳军在北漠驰骋!爷爷您做到了。”
萧策心中凄凉,面色如雪,容色寞寞道:“那时我还年少,慕容家族的铁蹄践踏中原,攻克庆安,饮马云江……”
萧定权明白,北尔江养育了身处北漠的游牧民族,是慕容家族崛起的地方。而云江是中原皇朝阻隔南方蛮夷的天然屏障。这两条大江象征着自己民族的尊严。当年慕容昊的翼骑兵饮马云江,江畔劝进慕容赫承帝位,号称当世无敌的北境杀神。将中原王朝的尊严踩在脚下。而如今,萧策终于在临终前得以报仇,率玄阳大军杀到北尔江畔。
“兄长,你未尽的心愿,弟弟替你完成了,你可还能看到……”萧策一时失神,触景生情,仿佛忘记了还在一旁的萧定权。
萧策的兄长,在萧定权心中并不陌生,虽不曾见过,但是时常听爷爷提起,玄阳军的创始人,一个连爷爷一生都只能仰望的人。爷爷常说如果再给他的三哥萧瑜二十年,大燕的铁蹄必能踏过北尔江,镇北漠,平南蛮,重现当年大齐荣光。
“他能看到,一定能!”萧定权在爷爷身边坚定的说到。
萧策从身上翻出一本他的手记,归隐的这些年,他闲暇之时便随手写几句回忆录。如今他用颤抖的手,在这最后一页上填了一笔。
“建武十七年,我重组玄阳军,历时三年,重创慕容光,将慕容家族追杀至漠北……”
萧定权凑了过来,萧策颤巍巍的手将这本厚厚的手记重新翻到第一页。
“哎,这一代代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