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累,但是刘三娘脸上满是笑意,今天去山里又弄了栗子,野果也摘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把两大树的花椒都撸了回来,晒干了起码能有小三十斤。
花椒现在得卖五十文一斤,三十斤就是一贯又五百文,这钱赚的多轻松。
昨日收回来的栗子就不买了,留着自家吃。往年要自己买栗子吃,只吃一两回,今年有这不要钱的栗子,多吃点。今天收回来的栗子明天可以拿出去卖点,卖的钱分点给元娘,不然她两手空空,要用钱都不好开口。
邹小戏正往外端饭菜,桌上有一盘炒的黑乎乎的板栗,甘屠户还以为是烤糊了没人吃,就拆了一个吃,“这栗子怎么这么甜?”
“这是小雯今天上午炒的,比干炒好吃多了,热的比冷的好吃,所以我又回了一下锅。”邹小戏说。
刘三娘听说是唐小雯炒的,忙让甘屠户剥一个来给她尝尝,“我还没教她炒栗子呢。”
“本来是想烧水烫栗子好剥皮,但是烧着火说着话就忘了。”唐小雯不好意思的说。“幸好没浪费了这些栗子。”
孩子们喜欢甜滋滋的栗子,将栗子数着人头分好,各人吃各人的份,甘德理吃的快,吃完了就眼巴巴的看着哥哥们,甘博理就把自己的那份给他吃,甘德理到手又分成三份,和小九小十一起分了。甘屠户则不太喜欢这种过分甜,他还是喜欢吃在炭火里烧过的烤栗子。
“这栗子七郎肯定喜欢吃,明日再做些让大郎送过去。”甘大则是惦记在外面的甘厚理。
“再做些栗子饼一并送过去。”刘三娘说。“秋天干燥,要叮嘱七郎多喝水,家里还有一小罐蜂蜜吧,给七郎带过去,家里再买。”后一句却是对邹小戏说的。
“蜂蜜是还有些。”邹小戏说,“咱们还是去刘老丈那买蜜吗?”
“他来有就在他那买,这次买多些,免得再过些日子,他又要涨价。”刘三娘说,她又问唐钱儿酒楼里的蜜还够使吗?
“我都没去后厨过问,要是少了,黄二会说的。”唐钱儿说。
“他现在媳妇有了身子,精力要分出来些,新来的小工不知道,你明日还是去过问一下。”刘三娘说。
唐钱儿应好。
甘明理甘理理互相对视一眼就说他们不想上学了,甘理理说他去酒楼帮他娘打个下手,甘明理说,“我还没想好做什么,先替大哥做这些杂事吧。”
甘博理早就有想要做的事,但是现在家里没得富余人手,他要帮着收菜送菜,不能弄自己的事,剩下点时间也就只能看看他的鳝鱼池。
“你们想好了?你们二哥是去年这个时候下的学,大郎是今年开春,我想着你们两个到明年夏天的时候差不多下学。”甘屠户说,“家里也不缺你们两个半大孩子做事。”
“我们两个反正在读书一事上也就这样,多学这半年也顶不了多大用处。”甘明理说,“家里事多琐碎,我们两在家,阿婆多两个人使唤也好。”
“那你们想好了就成。”甘屠户说。
甘大笑说,“还以为在家是什么美差事不成?明天都跟着我进山打柴,先打足冬日要用的柴火些。”
甘小棠算着他家三哥四哥的年纪,三哥十二岁了,四哥明年才十二岁,读小学六年级的岁数就要辍学了,好可怜。
甘小棠扁着嘴有些委屈,但是看家里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时下小孩差不多也是混养到十二岁就要开始考虑前程,不是跟着家里人学种田,就是要学艺,或是送到铺子里当学徒,像甘家这样还能送孩子去几年学堂已经是了不得的行为,大半辈子识字都认不得一箩筐的人比比皆是。
甘明理不想当屠户,甘大没什么遗憾,甘理理说要去酒楼帮忙,唐钱儿却好像心事重重,甘二不在家她也没个商量的人,拉着邹小戏说给孩子们选做冬装的样子,实际是想要和她聊天,甘小棠抱着她的小木马也跟着进去了。
“四郎去酒楼陪你还不好?你不是一直说不想自个在酒楼待着。”邹小戏说。
“四郎能陪我当然好。”唐钱儿说,“但是这酒楼按道理是要留给二郎的,如今四郎到酒楼帮忙,只怕日后心里有想法。”
“你这想的,孩子们感情好,做哥哥的不会和弟弟争。”邹小戏说,再说二郎当着大家的面说的不要酒楼,别看他人笑说话不算数,从对他爹的态度上就能看出,二郎是个犟性子,说一不二的。
“我就怕二郎真的不要酒楼,那酒楼就只能留给四郎了。”唐钱儿说,“你知道的,我爹想着让孙女嫁外孙,只有四郎合适,本来商议着是说等四郎十二岁了,就让他去舅舅那学徒的。”
“那有什么干系?”邹小戏说,“四郎继承了酒楼,也不耽误娶表妹。”
甘小棠适时的张大嘴巴,难道小雯姐会是她的四嫂,表哥表妹这不符合优生优育啊,不过古代好像不在意这个,又是亲戚又是青梅竹马,等等,没见着四哥对小雯姐有什么特别的呀,还不如五哥被小雯姐使唤的多,他到底知不知道小雯姐以后会是他媳妇啊?
“我爹为什么非要把小雯嫁到我们家来,就是想让四郎能挑起那边杂货铺的担子,最好生的孩子也姓唐。”唐钱儿说。
“那是入赘?”邹小戏问。
唐钱儿点头。
“那四郎这边继承了酒楼,也不耽误那边杂货铺的事。”邹小戏想了一会说,“再说孩子成亲还得要六七年,这么长远的事你现在想也没用,变数太大了。”
“但是四郎要去酒楼就是眼下的事了。”唐钱儿说。
“你现在也不用说酒楼就给他了呀,你只带着他熟悉,帮家里酒楼做事,酒楼还是二叔的,到时候二叔再分就是。”邹小戏说,“你也不要把四郎想的太那什么,他也不是冲着酒楼去了,他就是单纯想帮帮你的忙。”
“我知道孩子没那个心思,但是我没办法不多想。”唐钱儿说,“四郎对酒楼付出了时间和心血,到时候要是分给别人,四郎该多难受啊。”
邹小戏无解,知道唐钱儿这是又钻进死胡同了。“二郎不是来信说十一月就回来了吗,等他回来你再同他好好说说。”
“是要好好说说,他能留下管酒楼是最好,然后明年四郎就去杂货铺当学徒,他们两个各归各位,底下的小崽子们再慢慢想以后。”唐钱儿说。酒楼给了二郎,余下几子都不会不服,但是要给了四郎,他不是大哥,难免其他人不会有想法。
当初说她一个儿子是替娘家养的其实是笑话来着,但是现在大哥又多了一个庶女,爹也只能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