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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暮临

“全境通告!各位居民,极夜将至,夜晚将会在一至二小时后降临,请相关设施做好照明准备,各位居民请平复心情,有所不适请马上到各个咨询点寻求帮助……”

仿佛是为了证实广播的真实性,整片天空都在迅速昏暗,诡异的是天空中并没有日落月升,只有两轮巨大的天体,其中一轮黯淡惨白的天体仿佛在慢慢的蚕食另一轮相对明亮的天体,被覆盖的天体的光芒如烛火般在渐渐熄灭,巨大天体的周围也逐渐显现出一条星河,整个天空都在不可避免的迎来黑夜。

虞城特区,E611无法之地,破败街区的某栋民居的楼顶,姜奕坐没坐相的瘫在一个破烂沙发上,仰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中天体变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仿佛沉默火山般的状态中,随后他低下头,捏了捏眼角,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心悸,烦躁,抑郁,种种负面情绪翻滚着涌上心头……

“见鬼,不管经历多少次,这种感觉永远是这么令人反感……”

姜奕甩了甩头有些无奈的站了起来,远方的建筑逐渐明亮了起来,一根根特殊的管道闪耀起幽蓝的光芒,灯火一点点在无法地带蔓延,残破的建筑间还有雾气弥漫,这是动力系统开始大功率启动的预兆,用来供给全境突增的能源需求。

“极夜降临了,我却要在这个倒霉的时间点区上班,真的可恶啊啊啊,图金斯那家伙我迟早把擦了八遍桌子的抹布捂在你脸上……”

牢骚归牢骚,姜奕还是手脚麻利的穿上衣服,强忍着随着夜晚降临而一点点涌起的不适快步下楼。昼夜之交,克莱昂俱乐部都会大肆举办派对,如果员工敢在这个忙碌的时候迟到,领班图金斯会亲自动手给手下好好“上一课”,姜奕可不想去领班室更图金斯先生聊天,那可比被抽上两鞭子还令人恶心。

想到这,姜奕裹紧了有些破旧的大衣加快了脚步。无法之地的街道旁横七竖八的趟满了醉汉和骨瘦如材的瘾君子,能源管道散发出的光芒旁,站满了穿着暴露的女人,还有人快步走着,翻飞的衣角下时不时露出金属的光泽,或者是颜色不一的诡异纹路,随着肌肉起伏,纹路闪烁着,显然那不是为了装饰那么简单。

“天色越来越暗了,看来‘暮临’快过去了……”

正想着,姜奕没注意到周围流浪汉正在慢慢散开,就好像在避开什么不愿意招惹的事物,街头一个矮小的女孩正在埋头快跑,好像被整条街的人盯着,颇有点不好意思,都不愿意抬起头来看看路。

等到姜奕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迎面撞上了。姜奕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仿佛迎面撞上了路灯……迷你版的,所以他的脑壳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倒是感觉腹部仿佛被人擂了一拳,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姜奕起身当时就想道歉,在无法地带,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如果招惹到哪个街头混混,随之而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您……您……您没事吧,永夜御座在上,真的不好意思……”

来人反而显得非常紧张,张口先像姜奕道起歉来,用怯生生的小奶音说道。

姜奕强忍腹部的不适,抬头看向来人,他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周围的流浪汉都在下意识的避开,应为来人是一位修女。穿着永夜教会招牌的黑色修道服,修道服上刻印着玄奥的花纹和繁琐的经文箴言,花纹简洁,但是全部汇聚向修女的胸口,胸口上挂着永夜教会的标志‘无妄之月’。

姜奕一边摆手一边站起身来,然后不得不低头看向修女……永夜教会的修士服,显然没有这么小号的,面前的修女穿在身上仿佛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是胸口却一反常态的高高鼓起, ‘无妄之月’挂饰颤巍巍的趴在修女的胸口……

“抱歉抱歉,没事没事,我还有事,修女小姐我得先走了……”

尼娅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姜奕就快步跑开了。她看向姜奕仿佛躲避瘟疫般的背影,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我也得快点了,极夜将至,羊羔们还在迷茫,等待御座的牧羊人去安抚……”

在无法之地,混混固然麻烦,但也仅仅只是麻烦,无法地带虽然缺少法律的约束,但是也有更加崇尚强力的兄弟会或者帮派划地而治,虽然他们经常应为抢夺地盘和资源把苟脑子都打出来,但是也确实会好好约束手下,混混往往不敢对居民闹的太出格。但是教会不一样,教会某种意义上代表了官方,尤其在审判和断罪方面比官方更加容易出手……

无法之地有个流传广泛的笑话“这里没有完整的房子,酒馆是帮派打架砸坏的,剩下的都是教会炸掉的”。讽刺的就是教会的神父和战斗修女们为了达成任务目的从来不管他人死活,但是没有办法,这个极昼极夜转换的时代,平民不得不与教会共存,或者说祈求着依附教会。

因为,平静的生活下涌动着暗流,而暗流之所以没有席卷海面,正是因为教会和官方的存在。这也是姜奕对这个时代一点都喜欢不起来的主要因素,作为一个重生在无法地带的穿越者,身份问题倒是完美的被解决,或者说忽略了,但同时也意为着他没法去需要反复盘查身份的地方工作生活,所以只能为当地最有势力的黑帮组织克莱昂兄弟会工作,以换一口饱饭,他也得益于乌烟瘴气但是消息流通迅速的环境,快速的了解了这个时代,同时知道了一个令人烦恼的消息:他重生的这个该死的地方在绝大部分地方都与原来的世界类似,除了应为极昼极夜而发展出了不一样的文明,只是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难以名状,难以言喻的与人类共存着!虽然及大部分普通民众无从了解超凡的世界,但是在这无法地带,世界的真相反而应为鱼龙混杂而更加透明的为普通人知晓。

姜奕可没有自信到认定自己是个天选之子,去作死的想方设法接触所谓的超凡力量,他在消息灵通的俱乐部工作,早就从无数不明身份的酒客的闲聊中早早的了解到了一些浅显的所谓超凡的危险,而几乎所有的超凡危险都来源于在姜奕看来极为不合理的特殊天文现象‘天体交替’,这个世界的天空中存在着两个巨大的天体,代替了姜奕认知中的太阳和月亮,它们分别被称为‘太曜’和‘太阴’,两个天体共存与同一片天空中,周期性的以日月食一样的形式交替着,给世界带来极昼和极夜,而漫长的极昼极夜和昼夜交替又影响着这片土地上生存着的所有生物。昼夜交替间的身体不适和心血来潮也是所谓的影响之一,姜奕隐约间记得听图金斯主管提起过两个名词‘视海’和‘锚’,在他的说法中,每个生物都有专属于自身的‘锚’,我们虽然身处物质世界,但是在对应的阴影世界或者说精神世界‘视海’中也有自己的位置,两者的结合才是一个完整的生物,而‘锚’就是链接物质和精神的东西,至关重要!

所有生物的‘锚’都在‘视海’中随着潮汐漂流,一旦‘锚’的链接断开了,后果不堪设想。而所谓的极昼极夜除了是在姜奕看来非常不寻常的天文现象,同时也对人类产生了不一样的超凡方面的影响,每当极夜来临,视海就会泛起潮汐,逐步吞没包裹物质世界,而极夜的危险也来源于此。一个球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即使球上有孔洞,也不会马上进水沉没,而这颗球被按入水中时,无处不在的水就会迅速的找寻到球上的每一个细小的漏洞,快速渗透,而有的时候,生物的‘锚’就是那个危险渗透的孔,随之而来的就是所谓的‘视海潮汐’超凡危机。相反的,极昼来临,视海退潮,自然也就减少了物质世界与视海的接触,但是问题是,视海是危险同时也是保护,极昼就好像把鱼脱水放在阳光下暴晒,生活在其中的生物也将直面精神方面的危机,所以大量的‘精神污染’超凡危机都会集中发生在极昼,姜奕好奇的问过图金斯“为什么所谓‘视海’要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危机又是什么?”

“小奕奕,你要记住,认知是人类的宝藏,同样也是危险的来源。”

至此谈话戛然而止,图金斯显然并不想向姜奕透露太多,只是严肃的告知了这句话,理解的越多就越危险,而姜奕作为一个颇有自知之明或者说非常从心的人,果断选择了从善如流,只是心想着,或许这个‘视海’就是所有超凡力量的来源吧。

而教会与官方肩负起了管理超凡力量和维系世界秩序的职责,最直观的就是组建了各个职能的小队来应对超凡问题,同时也设立了所谓的民生项目,也就是官方与教会联手创立的昼夜咨询点,来安抚民间的不安,毕竟长时间的极昼极夜,往往会让人产生很多的心理疾病。

姜奕脑海中回想起就在刚刚全境播报的内容:“各位居民请平复心情,有所不适请马上到各个咨询点寻求帮助……”直觉告诉他,如果真的去所谓的咨询点寻求教会或者官方‘心理基金会’的帮助的话,恐怕结局不会那么美好,毕竟那些一眼看上去就不太对劲的人在咨询过哪些笑眯眯的咨询点工作人员后,没几个从新回来的,只有零星几个还以为好玩去闹事的混混在几天后被轰了回来,只是他们也不记得被官方或教会接走后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也不得不自己抗下一次比一次严重的心血来潮,还不得不在这该死的昼夜之交被安排去工作……

思考间,姜奕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家门面气派的俱乐部,门口穿着性感的女孩们或倚墙抽烟,或放肆的与来客调笑着,一片热闹的场景与街上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亮了无法之地的这片天空,流浪汉们一边把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挤入街角的阴影,一边用一种复杂羡慕的眼神望着那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因为这是这片E611无法之地最大的黑手党‘克莱昂兄弟会’的产业,所有在这闹事的人,都会被门口那些装载着夸张机械义肢的打手们吊起来。

自从‘源质’这种能源被发现后,大大的推动了能源产业的发展,只要极小体积的‘源质’就可以供能大型机械的运行,所以单兵武器和义肢的研发也大大加快,即使‘源质’存在一定程度的污染,但是也没人能拒绝力量上翻天覆地的变化,到最后随着‘源质’的各种妙用与研发逐渐稳定和成本的降低,大量的民间团体也开始装配义肢或者同样以‘源质’为能源供应的箴言文身来提高自己在暴力方面的影响力,毕竟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加具有威慑力了……

姜奕神色自然的与那些全身花花绿绿或者“穿金戴银”的打手们打着招呼,一边往后门的员工通道走去。

“图金斯主管一定等急了,我得快点了……”

姜奕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一股不知道隔着几堵墙都震耳欲聋的音浪扑面而来……

E611无法之地的昼夜狂欢派对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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