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明就是一条小路,人们为什么会叫它斜路呢”
“我在这里看了这么久,感觉并不是因为路是斜的,只是因为路是平行于小溪的缘故,并未按照人们常规设想的那样横平竖直地展示自己,所以人们按照自己的习惯将它命名为斜路了”
“也就是说,因为斜路并没有满足人们的预期,于是它成了人们口中的斜路”
“是的,斜路也就是平行于小溪的小路,它与小溪一样延伸到了西南很远的山中,所以它与人们对它的称呼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斜路也如同小溪一样,途径了不少的村庄”
“也可以这样理解吗”
“是的,你怎么没在你外公家多待几天”
“我娘说让我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家里还有不少的农活需要我来做呢”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做农活呢”
“我们要自己养活自己啊”
“那为什么那家的人不需要做农活呢”
“那是因为附近的土地都是那家的,大家都是种的那家人的地,所以他们只要收租就行了”
“那为什么我家没人种地呢”
“那是因为你爹和你娘不在家啊,他们在家的话也会自己种地的,再说有你阿婆在,大家都会给你们送吃的,你们也不用自己种地了”
“那你知道那家人姓什么吗”
“不知道”
“那铁匠为什么不种地呢”
“因为他会手艺啊,有手艺就可能有饭吃,所以就不需要种地了啊,像裁缝家他们好几家都不用种地了,因为他们有手艺嘛”
“那铁匠现在不是不能打铁了吗”
“据说铁匠打仗回来以后发了一笔大财,所以非常有钱的”
“有钱就可以不种地了吗”
“是啊,我就想着以后长大了去打仗,回来也能发财了,这样我们全家都不用种地了”
“那种地和打铁有什么区别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只知道种地很苦的,种地了我就不能去玩了,也不能去舞剑和射箭了”
“那你知道谁知道吗”
“九爷爷应该知道吧,村里好多人有麻烦都会去找他帮忙的”
“哦~好吧”
“我要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农活呢,你要是有问题可以问九爷爷,他一定啥都知道的”
“好的”
“那你有咨询过他问题吗”
“没有,我听说傻子经常会跟九爷爷问问题”
“傻子会有烦恼吗”
“不知道,反正我经常看到傻子跟在九爷爷身边向九爷爷问这问那的”
“那傻子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问题呢,他不应该有烦恼啊”
“谁知道呢,我听九爷爷说傻子问的问题都好怪的,有的时候九爷爷说自己也回答不了”
“那傻子怎么说”
“傻子就傻笑,然后就走开了”
“你知道傻子为什么傻吗”
“听村里人说傻子是被他的养父捡回来的”
“傻子的养父是谁”
“九爷爷的结拜兄弟”
“我怎么没见过他”
“他死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你怎么可能会见过他呢“
“在哪捡回来的”
“也就十几年前吧,那时候傻子的养父去军队行医,回来以后不知道在哪里带回来一个人,就是这个傻子”
“十几年前吗”
“是的,那时候你爹刚当上大将军,和西戎的人打仗,当时军队流行瘟疫,傻子的养父去军队治病”
“那傻子有多大”
“不知道”
“听说比你爹大,不过比铁匠要小一些”
“傻子真的傻吗”
“不知道,村里人都说他傻,不过九爷爷却说他不傻”
“九爷爷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九爷爷说:别看别人总是喊你傻子,你自己一点也不傻,问的问题有时候我都回答不上来”
“那傻子怎么说的”
“傻子说:傻子就是傻子啊,别人喊我傻子我就是傻子,别人喊我聋子那以后我就是聋子了”
“那九爷爷怎么说的”
“九爷爷说:你这个说法很在理,可是很多人都想不到这一点”
“那傻子怎么说的”
“傻子说:别人喊我傻子,那我就是他们眼中和心中的傻子,只是如此而已,这跟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九爷爷说:是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傻子说:别人说你是个好人,你就是个好人吗”
“九爷爷说:那不一定是的,好人看是对谁又好处了”
“傻子说:别人喊你九叔或者九爷爷,那你就真的有资格当他们的九叔或九爷爷吗”
“九爷爷说:没资格,或者说不是都有资格的”
“傻子说:那他们喊我什么又和我有关系呢,我就是我,不是一个傻子,不是聋子,一个痴人而已”
“九爷爷说:你说自己是痴人就是痴人吗”
“傻子说:痴人也是个称谓,他和真正的我没什么关系”
“九爷爷说:为什么这样说呢”
“傻子说:别人看不清楚我是谁,那我自己就能看清楚我是谁了吗,不见得吧”
“九爷爷说:这个倒也是”
...
“那这么说好像傻子说的更在理一些,好像九爷爷没有说过傻子是吧”
“反正我听说是这样的,至于谁说的对我就不知道了,也懒得知道”
“也是,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呢”
“这只是傻子和九爷爷的一场对话,他们还聊了好多呢,等有机会我讲给你听”
“好的”
“那我先回家去了,回去还要接着干农活”
“好的”
村童凝视着斜路,看着十一二岁的少年沿着昨天他来时的道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慢慢地将自己凝缩为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关注他的人的视线中。慢慢地,随着黑点的消失,村童也逐渐的从刚才的对话中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