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少林寺内。空气中淡淡的野花香与寺中焚香之味混在一起,让这千年宝刹更显清幽。然而,就在两日前,昔日被破生门灭帮,江湖三大帮派之一飞羽帮的少帮主肖才带着数名高手夜闯少林寺,要刺杀弟子少林玄易;此外,山门处,肖才又集结了五百多号人马攻打少林。这几百人都是些被破生门灭帮的江湖帮派幸存帮众 ,他们攻打少林寺的目的也是为了逼迫少林方丈法明大师交出玄易。
他们要杀玄易和尚,全是因为《易行记》一书。当年,为了抵抗破生门的侵入,中原各大帮派组成联盟联合抗击。后来,玄易所口述的《易行记》在世上广泛流传,书中所列举的三大帮派的排名在中原各大帮派中引发争议。除了破生门之外,江湖上没有任意帮派敢说凌驾于其余帮派之上。于是乎,不少认为与飞羽帮和天门帮实力相差无几的帮派不甘屈于两大帮派之下,脱离帮派联盟,且向两大帮派发起挑战。
久而久之,帮派联盟瓦解。瓦解之后的中原各大帮派相互厮杀,破生门不仅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趁此机会休养壮大。几年之后,破生门卷土重来,势不可挡,屠戮中原。那些个惨遭破生门灭帮的帮派残余帮众便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玄易身上。他们认为,当初若不是玄易的《易行记》一书,中原帮派联盟岂会内乱瓦解,他们也不会落得今日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之境。
那一夜,先是肖才等人刺杀玄易未果,被少林众弟子擒获;而山下的那几百名当时已冲破山门,攻上少林。正当形势岌岌可危,玄易在众人面前献身,且当着众人自尽谢罪。玄易自尽之后,对他恨之入骨的肖才还割下他头颅,丢至数百人人群中,任由脚踢刀叉,羞辱泄愤。少林众弟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此血腥场面,敢怒不敢言,直到那数百名帮众尽兴离去。
西厢房。少林弟子玄大赶着脚步走到院子内最北边的厢房门前,敲了敲门,说道:“王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半晌之后,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相貌清瘦的少年,脸上胡渣邋遢,这少年正是王风吟。几盏茶的功夫后,王风吟进了方丈室。此时方丈室内,除了少林方丈法明之外,还坐着两名莫字辈的高僧,其中的脸型较长颧骨突出的是罗汉堂首座莫言,而另一看似心宽体胖的高僧则是般若堂的莫慧。
王风吟走到三位大师面前,双掌合十向三人行礼。“阿弥陀佛,”方丈大师睁开眼,抬掌请王风吟到边上入座。王风吟入了座后,方丈大师直说道:“劳驾王公子到舍下一趟了。”
王风吟微微一笑,道:“劳驾不敢当!方丈大师急召见在下,又有莫言莫理两位大师在场,想必是有什么重要之事要问在下吧?”
“王施主果真是慧眼明察,”方丈大师叹道,“老衲与两位首座在此商讨一件怪事,实在想不透其中。王施主一向机智过人、心思缜密,厢房内人多眼杂,实有不便,故才冒然将王施主请来,还望王施主海涵,指点一二。”
方丈大师此话说罢,坐在他左右两边的莫言和莫慧大师脸色阴沉,白了白眼。在他们眼中,王风吟只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轻狂小子,要他们三位少林寺的高僧向他求教,实在是有失身份。
“方丈大师实在是高抬在下了!”王风吟有些受宠若惊,“方丈大师若不嫌弃在下是个外人,直说无妨,在下只愿能侥幸看出其中一二破绽,不负三位大师抬举。”
“嗯!”方丈大师微微地点点头,他看向王风吟,说道:“九年前,蔽派般若堂的两名弟子玄易和玄空曾在院内切磋剑法。”
“玄易?”王风吟眉头一蹙,眼波流动。两日前,玄易才刚被逼迫自尽身亡,适才少林方丈大师有说到是一件怪事,那其中会是有何蹊跷?
方丈大师接着往下说:“二人原先只是打算研习交流,没想到却因一招半式见解上的分歧而发生争执,并为证彼此对错而大打出手。到最后,玄易左胸口被刺伤,玄空右胸口被刺破。”
“哦?”王风吟一脸茫然,他不明白方丈大师为何要说起这桩陈年旧事。
“就在昨日,弟子们们在给玄易换身赶紧衣服的时候,”说到这,方丈大师神色哀愁,“却发现玄易右胸口上有个疤痕,而左胸口上却没有!”
“这......”王风吟嘴巴张得很大,“你是说那人可能不是玄易?”
“没错,”方丈大师点点头,“不仅如此,他胸口上的那个疤痕,与玄空当年被刺伤的位置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照剑痕上看,正是当年他们为之争吵而大打出手的那套剑法!”
“那玄空人呢?”王风吟问道。
“玄易下山云游的那年,山中有草寇扰民,我当时便命数十名玄字辈的弟子前往支援。后来,玄空为救被山林大火所困的山民,葬身火海之中。”玄空的师父莫慧说道。
“那后来可找到他的尸身?”
“没有!”莫慧摇了摇头,“当时山中大伙连连烧了四天,等大雨被火浇灭时,已是一片灰烬,别说是人了,就是连那数百年的古树都分辨不出。”
“如此说来,那玄空可能没死?”王风吟眯眼说道。
“哼!”莫慧甚是不悦。自己的爱徒当年舍生救人,如今却遭人怀疑,他这当师父的自然是不能容忍。莫慧厉声道:“玄空若是还活着,怎会不回少林?”
王风吟冷笑一声,道:“大师莫要生气!”
随后,他看向法明,问道:“方丈大师,玄易云游归来之后,有没有何异常之处?”
法明摇了摇头,道:“老衲昨夜都问过这些年与玄易朝夕相处的弟子了,都没有人如此觉得。”
“哦,在下想明白了!”王风吟惊喜道。
三位大师眼眸豁然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王风吟。王风吟笑道:“是你们记错了,当时玄易是被刺中了右胸口,玄空是左胸口!”
“唉!”莫慧失望叹气,“当初是我亲自给他们二人医治伤口的,还会错么。况且,所有的弟子都知晓此事,总不会所有人都记错了吧?”
“既然如此,那......”三位大师又是满怀期待地看着王风吟,王风吟无奈地耸耸肩,苦笑道:“那么如此果然古怪!”
“你!”莫慧有些急了,双目圆睁。而一直在旁默不吭声的莫言也失望地埋下头,心想着:“如此心智不定的毛头小子,方丈大师怎会找他来商量议事?”
法明方丈捻了几下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道:“老衲此前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刮骨换皮的易容之术,王施主年纪虽轻,可究竟是名门名师之高徒,又在江湖闯荡了一些时日,见识自然是高过我们这些个佛门中人。不知王施主可曾见识耳闻过这易容之术?”
一听到“刮骨换皮的易容之术”几字,王风吟眼中登时闪过精光,他想到了萧雨霖一家。他暗暗自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借用这易容之术顶替了玄易?若真是如此,而当今世上会这刮骨换皮的易容之术也只有萧伯父一人,如此说来必定是萧伯父给人易容顶替了玄易。不对,这些年萧伯父一直都被关在双华城地牢底下,除非是.......叶忘仇要他帮忙。”
想到这,王风吟脸上已尽是惊惧之色。依他看来,凡事只要与叶忘仇扯上关系,那事情背后绝对还牵扯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王施主?”见王风吟脸色惊变,法明方丈打断道。
王风吟如猛然惊醒,抬眼看向法明,眼角边上惧色犹存。顿了一阵后,他勉强翘起嘴角苦笑道:“近来夜梦较多,心神难定,适才有些迷糊走神,还请见谅。”
法明方丈定定地看着王风吟颤了颤头,手仍是捻着佛珠,道:“还以为王施主是对这易容之术有亲身见闻。王施主若如有不适,就先回房歇息罢,此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嗯!”王风吟起身,双掌合十向三位和尚大师辞行道:“多谢方丈大师体谅,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莫言和莫慧二人有些鄙夷地瞥了一眼王风吟,轻轻哼了一声。王风吟走到门口前,迟疑了片刻,又转身回头,道:“方丈大师,实不相瞒,在下此行的确有听闻过这易容之术。只不过,此易容术乃昔日夺命六杀手之首夺命毒萧老大的独门技艺。三十多年前,萧老大逃命至西域,此易容术因此在江湖上失传。”
“哦?”法明方丈一惊,“看来此江湖传言不假!如此说来,此玄易可能非彼玄易,而是被人易容之后冒充顶替。”
“嗯!”王风吟点了一下头,随后看向莫慧,冷冷道:“若玄易师父真是被人冒充顶替了,那么冒充他的人应当正是玄空!”
“什么!”莫慧勃然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