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以为林云荷的身子不适,见她语气急速也不疑有他,“流云大夫来到宫里不过是受了宫主之命为少宫主疗伤的,如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宫主说也就没有留在宫内的必要了。”
好一招过河拆桥!云荷心里有些恼娘亲,想到一旁涟漪还在,看向她虽然一副平静,但是煞白的唇色出卖她此时的黯然心伤。
心中着实不忍,自己的红娘还没有做成居然就被完结了。
走出药香庐,两人一路无言默默走着,良久,云荷带着不悦道,“人家沈流云帮我治好了伤,她怎么就立即将人赶走了!我这就找她说理去!”
本来还总是想着那日睁开眼看到她目光里的关切,听涟漪说她定下的种种规矩自己还不以为然,却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娘亲果然冷血到这地步!
涟漪一听,连忙将她拉住,“少宫主千万不要去!您与宫主的关系才缓了几日,切不可再争执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像是她之前与娘亲有过矛盾。转头看向面色焦急的涟漪,“我与娘亲发生了什么,之前有过争执?”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涟漪面露惊慌,掩饰道,“母女间哪有没矛盾的,那都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少宫主不必放在心上。”
“涟漪,我将你当做唯一的朋友,只需你不会骗我瞒我。如果连你也对我有所隐瞒,我还能信谁?”
这下,她知道以涟漪重情义的性子定将事情全盘托出,果不其然,涟漪低头深思,内心作了好大的斗争,一是被宫主重罚,二是伤了少宫主的信任之情,可她与少宫主一同长大的日子里,早已将自己性命都看做是她的,别说重罚就是让她死又有何惧?
这才下定决心似的,神情好像回到了那日,满脸皆是不敢回忆,“少宫主受伤,是因为与宫主起了争执。然后跑到后山上练了玲珑宫内的禁用心法,所以走火入魔要将宫主杀死。可少宫主心里还有一丝人性,故纵身跳下悬崖以制止自己做出不孝的举动。”
“我,要杀死娘亲?”林云荷目瞪口呆,“可究竟是怎样的争执,竟让我恼怒成那样?我又为何要练禁用心法,禁用心法又是什么?”
“少宫主,禁用心法是属下无法知道的,也只有您和宫主知道。那日的争执,”她停顿了,皱起眉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可看到少宫主一脸殷切的神情,豁出去了,“是关于少宫主的生父。本来属下是不敢确定的,可那日正巧漪澜经过百花斋,才隐约听到了这话。”
“我爹?那、漪澜可有听到我爹是谁?”云荷急切地抓住她的胳膊,也许把所有的事情搞清楚,就能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儿,又该如何离开。
涟漪摇摇头,“漪澜不敢走近,只听得这些就被宫主发现了,然后……”低下头,想起与自己一同进宫的姐妹,有些忧伤。
看她的样子,云荷心里忽然有不好的念头,“然后,娘亲把她杀了?”
“没有,”可却是比杀了她更重的,“宫主将漪澜的、她的舌头给割掉了。”说到这儿,想起那日漪澜强忍疼痛的表情与眼神,不禁落泪。只怕宫主也是杀一儆百,让宫里头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本分。
“什么!”一腔怒火在云荷心里燃烧着,她知道娘亲为人强势,可不知竟如此毒辣狠心,真是太让自己失望了!
林云荷不再顾及什么母女情分,直接向‘云香处’纵身跃去,一路施展了轻功迅速到达,冲进香荷居。
林香荷此时斜躺在木榻上,眼睛都未睁开,“又怎么了,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放在心上。”
“到底是规矩重要,还是活生生的人重要?”云荷真想会读心术,知道娘亲那恶毒的心里装满了什么东西。
“放肆!做女儿的,就是这么和为娘说话吗?”
林香荷从榻上坐起,有些恼怒的面容依然绝美,鲜红的唇色此时更加艳丽,本就净白到透明的肌肤被愠色染的有些红晕,云荷也不得不承认,娘亲真的很美。
只可惜美人皮囊里竟是蛇蝎心肠!
“这样冷血的娘亲,我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这样无情的玲珑宫,我不留也罢!”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林云荷的脸上,掌力太大,她左边脸颊上的印记渗出血来,竟然像是发出红色的光一般,让林香荷倒抽了一口气。竟与当日一模一样!
脸上的疼痛让云荷有些晕眩,运功护住身体,发觉心里的疼痛才是最深,本以为是孤儿的自己来到这儿,遇到一个疼爱自己体贴自己的娘,却不想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苦笑一声,她连连后退,“果真是我太傻!”
林香荷也有些后悔,向前一步,“云荷,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为娘的用心。”
“对!你用心,你用心不让我知道谁是爹,不让我知道受伤的真相!”嘶吼着,云荷脸上的泪珠串串滴落。
闻言,林香荷的脸上有些惊慌,一闪而过,“你记起了?”
“哈!你也要把我的舌头拔掉吗!”
抛下这句话,林云荷毅然转身跑了出去,寻到涟漪,“跟我一同出宫!”
这突然的一句话,将涟漪吓了一跳,“少宫主,出宫要是被宫主知道……”
“不怕她知道!”林云荷一声冷笑,如此无情的女人哪里会在意自己的死活,她在乎的只是所有人服从她的命令,“陪我去找爹。还有,你的沈流云!”
也许是为了林云荷,涟漪什么都敢做,也许是听到沈流云的名字让她想自私一次。
两人一起站在无色山下时,涟漪才不敢相信地喃喃说道,“少、少宫主,我们出宫了!”
“从今天起,不必叫我少宫主,叫我云荷!”调皮地冲她眨眼睛,林云荷莞尔一笑,刹那间,绝代风华,百花皆无艳!
也许是自由的空气让人心情舒畅,将娘亲的事情抛之脑后的林云荷,让涟漪看呆了,少宫主、果真比宫主还要美啊!
或许,不是美,而是充满灵气与吸引力。
林云荷与涟漪走了一日,终于见到了一座城,两人欣喜不已,涟漪十年来第一次走出玲珑宫,而云荷是穿越到这里第一次来外面。好奇的二人一路上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湖州城。”云荷念道,“涟漪,你可知道沈流云大夫在哪里?”
“属下不知道。”
又是属下,唉,林云荷扳过她的肩膀,认真地重复第无数次,“涟漪,这是我对你的命令,不许再以属下自称,也不要再叫我少宫主。直接喊‘你’‘我’就是了!”
涟漪还要反驳,云荷马上打断她,“你要是不想被我娘回去一顿暴打,就得听我的!”
“哦。”涟漪点点头,不再犹豫不决。
想到脸上有枚印记,云荷知道这很容易让自己身份暴露,娘亲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找到自己了。
“涟漪,你可知道人皮面具?”
“当然了,少……你要用吗?”终于反应过来要改口了,她有些别扭地问着。
云荷指着自己的脸,“我这个样子,娘只要抓一个见过我的人问,就知道我在哪里了。”
涟漪笑笑,“少……你忘了,人皮面具是宫里头每个人都有的,防的是有贼人进宫将我们模样看了去。”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布包,拿出一张人皮面具,“你用吧,我就不需要了。”
“哇!这是娘亲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有些好奇地拿了过来,却不知怎么戴,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涟漪。
涟漪知道她的意思,接过来为她戴上,敷在脸上不过一会儿,便成了另一人的样子。
此时的云荷已不再倾国倾城,不过面容倒也可爱俏丽,只是少了之前的灵气与脱俗。
进了城里,好生热闹啊,见许多人都往一处跑,云荷拉住一路人问,“你们这是去哪里?”
那人急着赶路,只说了句“看比武招亲”,就挣脱开跑远了。
“比武招亲,原来还真有这种事情啊!”她拉上涟漪,“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赶到场地,已是人山人海,她二人身子娇小,又用上轻功的速度,不费力就来到了前面。
左瞧右看,云荷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在自己身前的男子,“请问,这是谁家姑娘要招亲呢?”
独孤逸听了这悦耳的声音,不禁转过头来,却是两位俏丽的女子在问话,“是琴风派的掌门人,苑琴。”
云荷却有些愣了,她只觉得这人长得英俊潇洒,而且面容有些熟悉。但是她不该熟悉的呀,她是穿越来的对这里的人一概不知。难道是在现代里有见过他么。
独孤逸见到云荷看自己的眼神,心里有些奇怪,这女子难道知道自己的身份,皱起眉问,“姑娘看够了吗?”
涟漪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这男子相貌的确英武不凡,浑身还散发出一种贵气与强势,少宫主虽然没有见过几个男人,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盯着人家不放啊!
她拉了下云荷的衣襟,红着脸小声说道,“小姐,别看了。”
云荷一下子回过神来,意识到一直在盯着那男子看,脸上也泛起红晕,真是羞死人了!急忙转移视线,可是心里还是怪怪的,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场上已经坐上了几个年纪稍大的女子,她们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人站起来说道,“今日我们琴风派苑掌门比武招亲,所以在场的所有人皆可以上台比武。只要能够胜了我们苑掌门和几位长老,就能迎娶苑掌门。”
她看了一眼坐着的其他几人,那几人点点头,才又补了一句,“更可以做我们琴风派的掌门人!”
“什么!还可以做她们掌门人?”
“这是好事儿啊!”
一时间,台下议论纷纷,云荷不太懂这些规矩,但是她总觉得掌门人这个应该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哪里说比个武想做就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