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静草头整着袜子的剪头,打开了腰间的挎包,从包里取出半瓶可口可乐。
”喝过没有?美味哦。”史静草有几分炫耀的感觉。
”喝过”
”你喝过??”史静草不可置信的口吻脱口而出,上下打量着狗娃,心里想着”你这土鳖,居然还是吹牛逼。”
”是喝过,这叫可口可乐。”袜子音调有所提高,很是自豪。
”哎呦,看不出啊。还挺懂生活的啊”史静草说着拧开瓶盖,把可乐递到袜子嘴边。
袜子把头撇向一边,嘴里说着不渴。
”你是不是嫌弃我喝过???”史静草黑着脸,又是一副不悦的表情。
”没有”袜子边说边摇头,接过可乐,昂头没有对着瓶口喝了一小口。
史静草看着可乐流入袜子口中,开心的笑了,对着袜子的脸颊用嘴唇轻轻的盖了一下。
休息了一小会,袜子又背起了史静草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袜子身体开始摇晃,眼皮睁开都费劲,他放下史静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有点累,休息一下。”袜子说着舔舔火辣辣、微微刺痛的嘴唇。突感头十分沉重,用力的摇晃两下,视线开始模糊,白沫从嘴角里流了出来,双腿伸直胡乱瞪了两下,苍白的眼球往上翻,像被下了药的狗一样昏死过去。
山顶的树林里,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高大的青年,青年胡须刮得非常干净,高挺的鼻梁上立着金边眼镜,眼镜后是一双锐利的双眼。他用食指压住太阳血旁跳动的镜框,步伐灵活躲避树木与石块,朝袜子跑去。身后跟着踉踉跄跄的蛇文、蛇武两兄弟。
史静草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袜子,背对着山坡上疾驰而下的三个男人,哆哆嗦嗦拍打着掉入皮肉之间的碎雪,迅速整理衣服。
青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袜子,吩咐着“快帮他抬到山顶上去”
两兄弟一人抬手,一人抬脚。袜子斜着头、眯着眼,嘴角满是泡沫,湿漉漉的暗红色长舌头从嘴里吐出来,像死狗一样在空中甩来甩去。
“这小子妈以前跟我还是有点交情的,我们还在那边的山头玩过”蛇文提着袜子的手,回过头向青年说,同时又朝对面山顶使了使眼神,表示是在东边的那座山头。
青年从他故意提高声音的语气中,判断他是在吹牛。但还是出于礼貌微笑着的点点头。
“医生啊,一个腰子5000,干脆两个都挖了吧,第二个半价,一起7500怎么样?”蛇文瞪大了眼珠,满是期盼的问。
“你小子可真会做生意啊。”青年笑说,并竖起来大拇指。
山顶很平整,松树茂盛。这里也有一条小路通向公路,不过比山下的那条路要远的多,除了抓野味没人会走。
青年从牛仔裤匹股后的两个兜里,分别取出折叠成团的废旧报纸,打开铺在雪地上。两兄弟把袜子放在报纸上,然后把他翻了个身,使其脸朝地,背朝上。
“血不拉几的.看着恶心.我到那边等”蛇文说着朝远处的史静草快步走去。
“我也怕血啊,我也看不了这些啊!!!”蛇武刚转身就被青年拽住了。
“留个人帮我照明啊。”
青年跪在袜子身旁,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一个铁皮盒,盒子里全是银光闪闪锋利的不锈钢手术刀。他熟练的戴上乳白色的橡胶手套,揭开袜子厚重的棉袄,根根分明的肋骨下是细小的马蜂腰。他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来回擦着他后腰上的嫩肉,受到冰冷酒精的刺激,袜子的手像抓痒一样绕了绕腰上的细肉。
“这药效?不会手术做到一半就醒了吧”蛇武看着青年担心的问。
“不会,这种小手术,我分分钟就能搞定”
青年把手术刀刚插尽袜子的后腰,立马又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山下的拐角处传来踏雪的脚步声,蛇武急忙关上手电筒,躲在松树后,露出半张脸观望。
山坡下的三个人有说有笑转过山角,另外两个看不清,不过矮小的史一彪却十分显眼,他走在最后。
走在最前面的是刚刚出院的田大榜,身上缝针的线还没拆。他指着山顶的松树林喊“谁在那里做什么!!”青年镜片反着光,吸引了田大榜的注意。
一旁的 蛇文慌忙用沙哑的声音解围“白天的时候东西掉了,现在来找找看”
“鬼鬼祟祟肯定没好事”说着田大榜就向山顶爬去要一探究竟。
史一彪快步追了上去,扯住田大榜的衣袖“榜爷算了吧,少管闲事。回村吧,肚子都饿坏了。”
田大榜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查看的念头。
蛇文看着他们三人离去的背影,拍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码的!肚子又痛了!”田大榜刚走几步又跑到山坡上。脱掉裤子,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这满是星空,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他点燃一根烟,低头看了眼双脚之间的一滩黄稀,自言自语的说着“今天已经是第四次了,真不该吃那些死牛烂马肉”
“你不会是被传染了2号病吧(埃尔托霍乱的代号),十级肺痨就是昨天死的”史一彪说着,惊恐的皱眉。
“放屁!这段时间我就没和他接触过,我是中午在镇上吃了死牛烂马肉。”
一阵冰冷刺骨的西北风带着浓浓的腐臭味,袭击着躲在树后的四个人,四人同时捂住了鼻子。就连睡在报纸上的袜子都难受的直怂鼻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袜子药效渐退。他不习惯趴着睡,于是翻了个身。
“你们身上有纸没?”
“没有,用雪擦啊”史一彪答。
田大榜捏了好几个雪球敷在匹股上,冷的他嗷嗷叫。
提上裤子,三人又踏上回村的旅程,踏雪的声音逐渐远去。
袜子清醒了不少,迷迷糊糊的做了起来,正在思索发生了什么事,史静草忙把可乐瓶怼到袜子嘴上,袜子条件反射一般又开始喝了起来,几十秒过后又像死狗一样躺在报纸上。
蛇武把袜子翻了个身,打开了手电筒。
史静草怕血转身又走开了。
青年麻利的在袜子后腰画出一道十厘米的口子。带着乳白色手套的手伸了进去,在里面轻轻的摸索着,几秒后就取出拳头大的腰子放入一个盛满血的塑料盒子里。手又伸进里面继续摸索,又只是几秒钟,取出两颗黄豆大小的黑石头丢在地上。
蛇武把电筒照向雪上的两颗灰色的石子、惊叹的自语道“怪不得都叫你上官神医!!!在世华佗啊,想不通你为何要猥亵动手术的女病啊,不就是个漂亮的女病人嘛,想女人就去找小姐啊。居然干出那么卑鄙龌龊的行为,一点医德也没有!”
“你才卑鄙龌龊,道听途说会有真相吗?那女人是我同学,初中时我们就有暧昧,无奈照化弄人没能走到一起。还有我根本就没有猥亵只是稍稍调情而已,是被嫉妒我医术的同事陷害了····。快照过来,缝针啊”上官神医手拿绣花针,像裁缝一样利索的在皮肉间穿梭。不到一分钟就大功告成,用剪刀剪断线头,再用带酒精的棉花擦拭一遍。一条工整的黑色拉链呈现出来,每个线头的距离,跟工艺品一样分毫不差、不用抹止血药光凭这缝针的手艺就把血止住了。
蛇武很是困惑“为什么你不用医生专用的手术针”
“我用细小的绣花针,不留疤的”上官神医呵呵一笑,对着不远处的史静草喊“收工啦。”
“这才取了一个啊,还有一个没取啊”
“不是!你真打算两个都取啊,会死人的大哥,不要搞事情……收工了。”上官神医又喊了一声。
史静草没有回应,只听见蛇文的抽泣声。蛇武把手电筒照过去。
蛇文跪在雪地里,双手抓着史静草的裤角“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人都会犯错,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这几年经历了太多之后,我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你就这样忍心让我倍受煎熬吗?”
史静草极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放手”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反正失去了你,就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就让我冻死在这里吧”
史静草挣脱蛇文的拉扯向青年走去。蛇文低垂着脑袋依然跪在那里。
上官神医乘着蛇文表白这点空挡,偷偷帮两叠钞票和一张纸条塞到童工天蓝色的防盗内裤里,纸条上面写着一些补肾的食物.多吃核桃.花生.玉米.黑木耳.忌讳.辛辣油腻.少打灰鸡。
三人谁也没有理会跪在雪地上的蛇文,沿着山道向公路走去。
蛇文看着远去的几人站起来,快步追了过去“臭表子,几年不见居然变聪明了,这样都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