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望着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春风,四四方方的天,如同一个牢笼,多少人在这里付出了时间与生命,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多好,她想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旁边的镜子,多美的一张脸啊,她感叹着,华而不实,但却仅凭这样一张脸,便可入宫多年却恩宠不断,凭着这样一张脸,便可轻易坐上皇后之位,让无数男人为她神魂颠倒,甘愿做她的棋子。
“皇后娘娘,”一声尊称打破了她寂静的沉思,“怎?”她依旧冰着脸,仿佛时间静止,世间与她再无交集。“皇上,皇上他……”“好好说话,你这般模样,怎能把事情说得清楚?”“皇上亲自出征,平定叛乱,边疆现已安定,可皇上出征之时,被一叛军射伤腹部,再加上前几年的旧伤复发,现已……”小太监哆哆嗦嗦的回话,“现如今,六宫大乱,请娘娘指示。”小太监跪下附身,磕了个头。韵无话,她早在皇上归来时听说了此事,只不过不肯相信,以为只是空穴来风罢了,却不曾想是确有其事。她似叹息,又似感慨,喃喃低语,“真是…不敢相信啊。”她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威灵,“太子如何?”“禀皇后娘娘,太子已去与大臣商讨皇上后事了,昨夜才刚刚侍疾。”“嗯,让各宫安定,所有有儿女者,皆管好自己的皇子、公主,所有妃嫔不可外出,若是急事,统统上报与贤妃或仪妃。”“是。”韵最后扫视了一眼这诺大的韵璃殿,多华丽啊,这还是他刚登基时赐予她的,他挽着她的腰,承诺她,要让她享尽这世间的荣华富贵,直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一个女子,又有多少个十年呢?
“本宫去为皇上侍疾。”“是。”她大步流星,但每一步,又尽显威严,优雅,她扫视着宫墙,路过的宫女向她弯腰,尊称一声“皇后娘娘”,这个位子,她费了多少心思才爬上去的,如今听着,反倒心中竟是有些许不痛快。眼瞧着离这养心殿越来越近,她心中百感交集,五味杂陈,曾经,她是那么天真,但现如今,早已被磨平了棱角,学会了隐藏,她最后一叹,一吸,推开大门,来到皇上床前,“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她低着头,做出卑躬屈膝的模样,曾经,她一直是这么讨他欢心的。“万福,呵,”皇上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尽显疲惫,“爱妃平身。”“谢皇上。”她起身,坐到皇上床边,“皇上,可否要让众姐妹们轮流侍疾?”“无需,”皇上似乎想到了什么,漏出了厌烦的神色,“一个个的,聒噪的很,韵儿,你与她们不同,唯你,朕最心爱。”他握着韵的手,喃喃道,“皇上这般,便是让后宫姐妹都寒了心。”她说着,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为了你,又如何?”皇上笑了笑,这笑容,不似平常,哪怕笑,也尽显帝王风范,高高在上。今日,反倒颇有一种悲凉,嘲讽之意。
皇上猛的咳了咳,竟是将血咳了出来,“皇上!”她一愣,“传太…”“等等!”他叫住了她,“皇上?”她不解,“朕知道,朕已是命不久矣,再传,也是徒劳…”韵无话,只是静静陪着他,多好,要是时间一直静止,该多好。“皇上,”她发话,“嗯?”“您可还记得,这是我初进宫时的日子。”“是啊,你最会跳的,便是那惊鸿舞,今日,可否再跳给我看一眼?”“皇上所求,自当尽心。”她舞,双手摆动,双脚轻踏,宛若惊鸿,身姿婀娜,如同从画里走出的人,皇上笑着,接着一愣,问到:“当年,我的笛声最配你的舞艺,今日,朕别无他愿,这一切,终是我欠的你……”
她不语,一曲舞完,她笑问:“皇上,可好?”榻上再没了动静,她走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的脸,只觉着可惜。“当年,我进宫之时,本是无怨无求,只想平淡度日。可贵妃的刁难,就连因为我的无宠,就连最末等的官女子都敢斥骂我。在我最落魄时,也只有先皇后愿意真心待我,可她如此真心待你,你却如此待她,将她逼死。我对你真是恨极了,你将我捧得高高的,在猛然放手,摔了我个措手不及。不过还真是要感谢您啊,唯有这样,本宫才知晓,在这宫里,并非你好好安分守己就可的。这皇宫,不也是像要吃了人一般吗?从前初入宫时那般美好,纯真的感情,先皇后对我的好……一切,回不去了……”榻上,那个九五至尊,现如今,却再不能回答了。黎明破晓,她望向窗外,喃喃细语,“当时,也是这般,你还记得你说什么吗?这轻飘飘一句承诺,哪能抵得过这宫中那些枯燥、无趣的日子呢…”
昔年,皇帝轩辕鸣驾崩,举国哀痛,国丧三日,皇太子景明即位,封皇后瑶氏为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来年选秀,充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