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租车离去,陈默背起背包开始向着树林深处前进,似乎是因为常年多雨的缘故,地表尤其潮湿泥泞,踩在上面十分不舒服,黯淡的天色下,脚下就像踏在一堆血肉上面。
瘦高细长的竹林立在两旁,伸展着茂密的枝桠,影影绰绰,远远看去如同一个个鬼魅的身影,诡异、昏暗。
“这种地方会有村庄吗?实在难以相信。”陈默一边走着,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一切,走了十几分钟了,周遭除了被雨水泡烂的树叶,便是一滩滩浑浊的水潭,丝毫没有人类文明的迹象,这里就好像是个被隔离的一片荒林。
终于,大概在走了半个小时后,陈默在路边发现了一块倒塌的路牌,上面被杂乱的树叶和泥浆覆盖,如果不是他观察仔细,很难会被人发现。
扶起路牌,抹去上面的赃物,上面赫然雕刻着歪歪扭扭的阴雨村三个红色大字,刻字十分粗劣,像是顽童的戏作,看上去莫名感到一丝怪异。
“原来阴雨村真的存在,那看来应该快到了。”将路牌放回原位,陈默顿时来了力气,有了路牌,那说明自己的方向是对的。
可还未等自己起身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便看到一个身着蓑衣的人影。
看到对方的出现,陈默立即警戒了起来,左手握紧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右手伸进背包,抓住斧柄。
来人精瘦,一张脸埋在斗笠下面,宽大的蓑衣与身材极为不搭,肩上扛着一柄锄头,上面沾着不少新鲜的土壤,似乎是刚刚农作完,脚步不急不慢,轻飘飘的,也不知是太过肌瘦的缘故,看上去就像一具被人操纵的木偶。
那人路过陈默,脚步并未停止,反而明显加快,硕大的斗笠死死遮住自己的脸,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看到对方的反应,陈默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叫住了对方:“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这个村子在哪吗?”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陈默隐隐觉得对方知道些什么。
话音刚落,蓑衣人身子一顿,但却并没有转身,只是低沉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阴雨村怎么走。”
嗓音刺耳沙哑,像是声带被撕裂了一般,听起来格外难受,不过可以判断出,对方是个大概年过四十的成年男性。
“可我还没说我要去阴雨村啊,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阴雨村。”微眯着眼,陈默打量着对方,越看越觉得对方不对劲。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像你一样的年轻人来这的还少吗?”似乎有些无奈,男人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掀起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暗黄且布满黑斑的脸,在细密的叶幕下显得极为恐怖。
看到对方的模样,陈默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自从见过祥叔那张血肉模糊的无皮脸,他倒并不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多可怕。
“哦?你是说还有像我一样的人,曾经来过这里?”
“呵呵,他们一个个胆大包天,仗着自己年轻,以为想进去就进去,可殊不知那个村里有多么可怕,最后一个个搭了进去。”男人阴冷地笑了笑,似乎记起了一些回忆,同时也在告诫陈默,去了也一样死路一条。
“大叔,你的意思是那个村子很危险?”陈默闻言,略作思索,旋即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村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吧?”男人压低声音说道,目光在有意无意地留意四周,似乎在害怕什么。
“你说你说。”陈默佯装恐惧,往男人身边靠了靠。
“那个村子,原本十分兴旺,因为这里的竹子十分不错,韧性好还耐用,所以不少人都曾来这索买,村子里的人还因此发了一笔小财。”
“而其中村里贩卖最多的人是一个叫王耀柱的,将自家的竹林卖的一干二净,最后竟然打起了后山祖坟那块的竹林,不过村里的人一再反对,认为祖坟清净之地,不可乱动。”
“但是他还是都动了对吧?”陈默想也没想地说道,不用猜他都知道,这种利欲熏心的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答应。
“嗯,那个家伙白天表面答应,结果晚上偷偷带着人去后山砍竹林,搞了不少钱,不过有些钱有命赚没命花,有一天早上,有人发现那家人集体不见了,最后在井里才发现了尸体。”
“在那之后,村子里的人晚上常常能听到哭声,有小孩的,也有女人的,第二天打开门,就看到自己门口还留着一大滩水迹,其他村子的人在路过那个村子的时候,都会选择绕着走,生怕招惹了晦气。”男人说的绘声绘色,仿佛那件事是他亲眼所见。
“真的吗?那太可怕了!”陈默神情惊恐,身体在颤抖,但是心里却对眼前的男人起了疑心,眼前的男人虽然说的有那么回事,但是从对方的眼睛里,却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害怕的感觉,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趣闻。
“所以我劝你赶快回去吧,别因为好奇丢了小命。”男人说完,又扛起了锄头,准备离开。
“大叔大叔,你看这天色都这样了,我出去肯定打不着车了,不如你让我去你家住一晚上吧,明天我就走。”眼看男人要走,陈默赶紧找了个理由,自己本来就是来提前看查一下村子的情况,而对方肯定不仅仅知晓这些事情,跟着他肯定会有所收获。
“去我家?”男人脸色有些不悦,布满血丝的眼球看了看远处的天色,似乎在做考虑,但终究还是说了句:“行吧,如果你不嫌弃我住的地方就行。”
“不会的不会的!”陈默连忙说道,说完便紧跟在男人身后。
男人的家并没多远,走了十几分钟,便看到一栋简陋的木屋立在竹林之中,制作的十分粗糙,屋顶上是微微发黄的雨布,里面还积攒了不少雨水,屋子的门也十分艰难,就是一扇一人高的木板,上面还有一个生锈的铁锁,整个屋子更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男人熟练地打开铁锁进屋,屋内格外晦暗,刚一入门,一股浓郁的霉臭味便涌入陈默的鼻腔,像是潮湿发霉的被子和腐烂尸体混在一块的味道,格外难闻。
大概扫了一眼屋内,布满霉斑的被褥散乱地摊在床上,地上还有一些破洞的草鞋以及随意堆放的垃圾,如果不是任务要求,他就是被打死也不会来这。
“咱俩晚上就凑活凑活吧。”男人点亮一盏油灯,屋内稍微清晰了一些,不过可见度还是很低。
夜晚,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滴打在雨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男人随意煮了一些面条,陈默没吃,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饭后,男人随意收拾了一下餐具,便提议睡觉,陈默没有拒绝,于是二人便一同躺在了床上,没过多久,前者就响起了呼噜声。
不知是不是白天走路劳累的缘故,陈默也感到一阵困意,即使身上的被褥还散发着潮湿刺鼻的霉味,但终究还是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雨还在下,不知是因为什么,陈默从梦中惊醒,屋内还是漆黑的一片,但是身旁的呼噜声却消失了,用手摸了摸,空空如也,自己这才意识到那个男人不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