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开启,犹如死者的唇瓣张合,扑面而来的是混杂血气的冷气,旅馆里面比外面还要寒冷。
陈默戴好狗头面具,怪异的湿润感便从皮肤表面传来,但没办法,那个女人已经提醒过。
不戴面具的话,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深吸一口凉气,他缓缓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猩红,旅馆墙壁和地毯如同浸泡了血液一般。
大概扫了一眼里面,位于陈默左手边的是一条螺旋式的骨梯,曲折盘旋,通往深渊之中,隐约还能听闻有人在窃窃私语。
而在他的右边,则是一个餐厅一样的地方,里面陈放着桌椅,同样是红色,此时刚好有几名戴着面具的住户正在用餐,餐盘里黑红交错,不知道是什么。
“你好先生,您的房间在二楼。”假笑女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给陈默带路。
他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那几名住户,便跟着下了骨梯。
餐厅里。
一张餐桌前,坐着三位戴着面具的食客,一位身形绰约,戴着一副蝴蝶面具,房号是209,一位身形瘦弱,戴着狐狸脸的面具,房号307,而最后一位则戴着一副猪脸面具,房号403,身形极为肥胖,此时正在狼吞虎咽地消灭餐盘里的食物。
面戴蝴蝶面具的住户,望了一眼下楼的陈默,噗呲笑了一声。
坐在其对面的狐狸脸的住户停下了用餐,饶有兴趣地说道:“看上了?”
右手随意地切割着餐盘里的食物,蝴蝶脸左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他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我有些饿了。”
“等出去再动手,在这里,被她发现你就完了。”狐狸脸提醒道,接着用叉子插起一块还在蠕动的黑色肉块,慢条斯理地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喉咙发出满足的沉吟。
“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得这么慢...”一旁的猪脸住户完全不懂另外两人的想法,犹如饕餮一般疯狂进食,那肚子仿佛填不饱一样。
“这东西,差得远呢。”蝴蝶脸对于猪脸的话毫不在意,而是挑起一块肉块,有些嫌弃地扔了回去,随后站起身:“我吃饱了,我先回去了。”
“记住我的话。”蝴蝶脸路过狐狸脸的时候,后者再次重复道。
蝴蝶脸并未理会,自顾自地扭动着水蛇腰,走下了螺旋骨梯。
...
走在坚硬的骨梯上,陈默警惕地环顾四周,旅馆内部的墙壁上,血线比外面更多也更加明显,盘根错节,如同粗壮的血管在上面攀爬。
“这里哪像是旅馆,这分明是人体内部建造的血巢!”
陈默不禁咋舌,天知道这样一个地方是怎么来的,手指摸过骨梯栏杆,上面还有未干的血污。
来到地下二楼,假笑女人在一扇门面前停下:“亲爱的先生,这是您的房间和钥匙,如果你感到饥饿,可以到大堂用餐。”
“谢谢。”陈默接过钥匙,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女人鞠了个躬便离开了。
直到假笑女人完全离开,他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手中的钥匙:“这个鬼地方,可比阴雨村恐怖多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长廊是回字形的,路过每一位住户的门,想要逃离这,只能通过那条如同人体脊骨的长梯。
廊道没有护栏,一不小心就会掉落下去,陈默微微靠近边缘,往下看了一眼,除了一抹昏暗什么也看不清:“看来要想看清下一层的情况,只能下楼,我现在处在第二层,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层。”
不再细看,陈默退了回来,用钥匙开了门,随后反手关上了门。
屋内依旧是猩红一片,一脚踩在潮湿的地毯上,还能渗出血水来,窗户已经被木板封死,完全看不到光,不过就算没有木板,这里也不可能有光进来。
打开电灯开关,灯泡滋滋几声后才缓缓亮了起来,黯淡的光芒散落下来,但屋内依旧是十分昏沉,仅仅是能让人能看清而已,不过对于陈默来说,这丝毫不影响他看清屋子。
在屋里随意走了几圈,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屋内的陈设并不像是给成年人住的,倒像是小孩的房间。
“为什么这间旅馆要特意建成这样?”
摩挲着下巴,陈默打开了浴室,瞳孔猛然一缩,就看见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可我始终记不起来了。”
“我努力记起他的模样,可是带来的只有痛苦。”
“我很思念他,可却找不到他。”
“他是谁?他在哪?”
字迹癫狂,写者像是承受了难以想象的压力,才会勾勒出这样的字迹。
“等会儿,这个房间的陈设和结构...”陈默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冲了出去,站在屋子的中间,不停地打量屋内的一切。
少顷,他的脸上顿时明白之色:“这里是温馨小区404室那个无头男孩的房间。”
从一进门,陈默就感觉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无论是那钥匙还是屋子,虽然变化很大,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罗雨的房间。
“难道这间旅馆是无头男孩母亲建造的?”
他再次回到浴室,看向那些字迹:“旅馆入口处的男孩涂鸦,相同的屋子构造,即使这间旅馆不是无头男孩母亲的,也一定和她有着重要联系。”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难道是诡众的人篡改了母亲的记忆?”
陈默抚摸过那些字迹,后者竟然会下意识地收缩,像是用刀镌刻在肉体上的伤口,却永远不会愈合一样。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母亲没有回去寻找她的孩子,记忆被剥夺,使得无法回想起孩子的所有信息。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将旅馆的房屋变成孩子的房间模样,通过这些字迹来努力回忆起那个自己忘记的人,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可问题是,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原因是什么?以及不惜将男孩的头被封在那诡异的皮箱里,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难道是...”
陈默似乎摸到这背后的一丝苗头,却被沉闷的敲门声打乱。
咚咚咚!
声音还在继续,陈默皱了皱眉头,自己第一次来这,既无熟人,又无老友,怎么会有人敲门呢?恐怕来者不善,但终究还是走了过去,沉声说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房间里的浴室坏了,想借你这里的用一下,可以吗?”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娇声,语气甚是妩媚,让人听起来酥酥的。
“想白嫖啊?!滚蛋!”陈默果断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