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默在旅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稍微洗漱了一下,陈默掬起冷水往脸上泼了泼,一丝冰凉让脑子清醒了不少:“希望今晚能顺利进入地下旅馆吧。”
又看了看胸口处的旗袍女人刺青,女人的笑意似乎更深了,陈默不由苦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希望这次行动,你能多保护保护我吧。”
收拾好随身物品,陈默下了楼,退了房间,随便找了一家饭馆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饭店里人很少,只有两三个人,环境比较安静。
点好菜,他坐在餐桌前开始百无聊赖地等待,一边则开始计划着如何应对地下旅馆的事情。
而正当他等服务员准备菜肴的工夫,他却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循声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发出声音的两个人正是从阴雨村逃脱的张美凤和王耀华。
“他俩怎么会在这?”陈默故意不动声色地将背包放到了脚下,对方都看过自己的背包,自己很容易被察觉。
他不敢正面对视,只能用余光偷瞄,虽然离得不近,但是在无皮人的加持下,依然可以比较清晰地听见二人的对话。
“这次我们能成功吗?”张美凤随意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看得出她并没有吃饭的欲望。
“绝对没问题的,虽然大哥死了,但是只要老板还在,就还有希望,到时候拿了钱,我们就跑路。”王耀华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让人十分不适。
“可是,老板会答应吗?我们把事情搞砸了,那个人偶也被那个家伙抢走了。”张美凤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会的,我还留了一样东西,老板会满意的。”王耀华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看着身旁的女人阴森地笑了笑。
“那就好。”张美凤似乎并未意识到什么,只是轻松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有了一点胃口。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被旁桌的陈默听的清清楚楚。
“本以为王耀柱才是背后主谋,没想到还另有其人,不过这老板说的是谁?”陈默在心中嘀咕,开始琢磨两人的话语,这背后的老板肯定不是常人,说不定就是诡众的人。
张美凤两人吃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饭店,而陈默只是装模作样地动了下筷子,便付了钱,跟踪上去。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要干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陈默不远不近地跟着,防止被对方发现。
绕过层层小巷,走过曲折的小路,王耀华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随后带着张美凤走进了一间老旧的民房。
陈默则是躲在巷口监视着,民房的瓦顶已经塌陷了大半,周遭尽是成堆的垃圾,散发着浓郁的恶臭,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不过也正是因为因此,躲在这里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现在离午夜还早,我可以在这先等一会儿,看看这两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陈默看了看手机,将身体尽量躲藏起来,开始了静静地等待。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天,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晚上十一点,但是王耀华和张美凤依旧没有出来的意思,屋里也不开灯,完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他们不会一直不出来吧。”陈默躲在墙角,忍不住说道,长时间的蹲伏让身体已经开始有些疲软。
正说着,民房的门忽然开了,声音很小,似乎怕惊扰了其他人。
两个诡异的身影,偷偷摸摸地走了出来,随后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终于让我等到你们了。”陈默心中一喜,立马跟上。
黄昏旧街和暮烟街紧紧相连,没人能说出具体的分界线在哪,陈默隐隐感觉到,自己在逐渐远离暮烟街。
“他们不会也是去地下旅馆的吧?”陈默忍不住猜测道,如果两人背后的老板也是来自地下旅馆,那这几次的事情可有的说了。
夜色如水,陈默披着斗篷,在迷宫一般的老房区中来回穿行,一双瞳子死死盯着前面的两人。
忽地,前面那两道身影,借着房屋的遮蔽,消失在了转角之中。
“不好。”陈默赶忙跟上,心想对方是不是发现自己了。
来到转角,那两人果然不见。
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一个人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陈默利用无皮人寻找气味,但是却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他们去哪了?不可能这么快消失的。”凝望着眼前的一切,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老城区中林立的老屋,于漆黑的夜中,犹如一具具棺木一样,格外瘆人。
就当陈默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忽然不远处飘来一股纸糊味,这种味道只有民间祭祀祖先的时候才会闻见。
“谁大半夜在这烧纸?”带着心头的疑虑,陈默悄悄走了过去。
忽明忽暗的路灯下,纸灰飘飞,黄纸遍地。
一个身着花布衣的阿婆蹲在路灯下,身前的老式铜盆里正烧着黄纸和纸人,看上去极为诡异。
陈默见状,不敢再往前走,大晚上的,竟然有个阿婆在这里的烧纸,这是很不正常:“算了,我还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可还未等他走,那个年迈的阿婆却僵硬地把脑袋转了过来,深陷的眼眶之中,浑浊的眼球正盯着他,陈默只感觉浑身发毛。
“年轻人,阿婆我有些烧不动了,过来帮帮我吧。”阿婆声音喑哑,老皮耷拉的脸上带着一种请求的语气。
陈默本想离开,但是看阿婆孤苦伶仃的模样,顿时又有些迟疑。
思虑再三,他终究还是走了过去,看着对方:“阿婆,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烧纸啊。”
“阿婆老了,忽然想起一些老友,所以想来看看他们。”老人将叠好的黄纸扔进盆里,随后又看向陈默:“小伙子,你有没有思念的人嘛?”
闻言,陈默先是一怔,随后也有些落寞:“有的,我父母去世的早,只剩下一个爷爷还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姐姐,可惜他们现在都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我暂时见不到他们。”
“那你还真是挺可怜的。”阿婆将一叠黄纸递给了他,浑浊的眼球中似乎多了一丝祥和:“好好活着吧,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接过黄纸,陈默少见地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
阿婆艰难地撑起身子,陈默想去搀扶,但前者只是摆了摆手:“你烧你的,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见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开始将那一张张黄纸扔进铜盆中,看着青白的灰烬随风飘摇。
“漫漫诡途无止休,不破桎梏莫回头...”阿婆念着听不懂的诗句,拄着拐杖慢慢离去。
陈默想要起身,却被飞扬的纸灰迷离了双眼,等再睁眼,那位老人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