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玉冠束发,身材伟岸,一身墨蓝色的云锦袍服,绣着雅致的竹叶暗纹,下巴微扬中显得整个人邪魅性感,眸子里的光彩就像星河一样璀璨。
黛玉一时看得忘了回避,却不知道自己呆愣愣的样子有多迷人。
从昨天她给夜阑手术的时候起到现在,北静王的脑子里就全是她带来的新奇,此时看到她的眼波流转,北静王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心跳停止了一般。
使劲咽一下发干的喉咙,他沙哑着声音道:“我会安排两个护卫给你,让他们留在林府保护你。”
“啊?”黛玉更懵了。
给我护卫干嘛?
我也不敢往府里带啊,讲不清出处和缘由,父亲和琏二哥哥不得炸了锅。
北静王好似看懂了黛玉的顾虑,安慰她道:“不用你带他们进府,他们自己就会在暗处保护你。跟你说一声只是为了让你安心,毕竟现在还不清楚林府里除了杜姨娘还有没有其他不轨之人。”
黛玉总算是听明白了,这是送了她两个暗卫呢。
只是,她对眼前的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不认识他是谁,不知道他的底细,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肯定他送的暗卫是保护她而不是别有用心。
于是,黛玉摇了摇头,坚定拒绝道:“我不需要,我和公子萍水相逢,我连公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接受公子的馈赠。”
说完这句话,就见对面的人轻笑一下,没等她再说点什么,他就调侃地问:“你是在怪我没把名字告诉你吗?”
黛玉的脸刷的红了。
有这么明显吗?
自己确实想知道他的名字,这样就可以好好回忆一下原著里关于这个名字的生平,免得像个闷头葫芦似的在这乱猜。
“我,”黛玉呐呐地道:“公子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但是护卫就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叫谦斋,”北静王赶紧说道。
欠债?
黛玉楞了楞,红楼梦里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难道是个边缘人物,自己没有注意到?
再细想一遍,还是不对啊,真的没有这个人。
她的表情一会在思考,一会在摇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北静王,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林姑娘不必担心,我家世代戊守边疆,所以才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朝廷上的事情。我对姑娘并无恶意,纯粹是昨天的刺客恰巧被我碰到,所以就想将这么蹊跷的事情弄清楚而已,不然我会以为他们是冲着边疆机密来的。”
听上去有点合情合理。
他说话的时候,黛玉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都说眼睛能看出一个人是不是撒谎,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却什么也看不到。
是不是真有这么个叫欠债的人物,只是没有在原著里过多体现?毕竟人人都知道作者写红楼梦的时候,为了不被当权者挑刺,有很多隐喻的地方是没有写得太明了的。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名字,而是眼前人自己杜撰的,是他不肯说实话?
黛玉的脑子里就像有一团线,越理越乱,最后变成了一锅粥。
刚才为夜阑上药的时候,她的发髻稍微松散了一点,此时两缕头发落下,扫过她的脸颊,北静王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随发丝扫过,手指下意识地动了动,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
“你叫欠债?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对我们林府这么好?”黛玉实在忍不住要问了,天下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总要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付出吧。
“噗,”北静王嘴里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我叫谦斋,谦虚,斋戒,不是欠债,明白吗?”
黛玉:……
“另外,对你这么好,是因为夜阑还需要靠你救治啊。”北静王回答得很干脆。
“就因为这个?”管他欠债还是谦斋,黛玉敢肯定书里都没有这么个人。
“对,就因为这个。”他看着她,笑了。
黛玉还是不敢相信,思忖了一下,诚恳地说道:“其实夜阑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找个普通大夫也能开点药,会帮他很好地恢复。我的作用好像没有那么大,大到需要你派人保护的份上。”
北静王沉默了一会,就在黛玉以为他会收回成命的时候,便听见他慢慢说道:“其实除了夜阑,还有个很重要的人想请姑娘你帮忙医治。”
“啊?”黛玉疑惑了,“是什么人?得的是什么病?人现在没在这里吗?”
什么重要的人,需要连她这个所谓的大夫都要保护?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北静王忍不住笑了:“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我是真心希望姑娘安全无虞的,毕竟姑娘的医术无人能及,除了姑娘,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医治这个人。”
黛玉刚要再问点什么,又将话憋了回去。
如果真的是为了他心目中重要的人,他这么做也不是说不过去。
她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小心了,又不是王子公主,又不是仙班人物,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不就盐商为了钳制父亲派人刺杀了她一次吗,何至于就把自己吓得杯弓蛇影了,见了谁都以为人家要图谋不轨了。
她在心里伸了伸舌头,暗暗唾弃了自己一把。
“林姑娘还有没有什么要审问我的了?”北静王见她再也没有回音,想起刚才她紧张得如临大敌的样子,突然就想逗逗她了。
于是伸过手去,调侃她道:“被姑娘如此怀疑,我觉得心口有点不舒服,要不姑娘帮我看一看?”
那股乌沉香的味道又一次袭来,一下子将黛玉笼罩在里面。
他是故意靠近的。
黛玉的脸瞬间很热,慢慢红成了熟螃蟹,牙根暗咬,表情却很认真道:“我观公子虚浮无力,咽干颧红,好似精神不振,公子最好请人为自己把把脉,当及早诊治才是。”
北静王眉毛一挑。
虚浮无力?
咽干颧红?
听着自己铿锵有力的心跳,他的嘴角噙起了一抹笑,这小丫头,竟敢反过来调侃自己了。
他将手伸到黛玉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不就是大夫吗?你给我把把脉,看我究竟得了什么病。”
他的嗓音越发醇厚,有点不一样的气氛逐渐萦绕在两人周围。
“我我,”黛玉的脸更红了,“我不擅长。”
这个人脸皮这么厚,早知道就不跟他说这么多了。
“我,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