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卦山议事堂。
“诸位已经到齐了吗?”
上乾站于太极图中央,其余八个方位上只有四名执掌者就位。除去主持者上乾外,大家依旧隐于黑暗中,各有所思。
此处本应在早上的大战中变成一片焦土,但是现在一切完好如初,这都是由于地门执掌者上坤的修复。地门的法是可以自由控制
所有与组成大地有关的物质,包括泥土砖石等,所以在取卦山基础建设时地门弟子总是首先不幸被选中。
在执掌者们召开会议时,山门执掌者上艮会用自己的法笼罩整片山头,因此今天早上与上离的大战没有被其他弟子们洞悉。
各门门主在事后也只是向弟子们传达了火门上离窥伺雷书试图杀害同门未遂叛逃的事实,虽说引起了不小的骚乱,但是由于八门分治,除去火门和雷门外其他门的骚乱也很快平息了下来。
上乾环视一圈,也模仿上艮将手背在了身后,白袍一尘不染,神环慢慢浮现,加上他冷淡的表情和闭着的双眼,在这黄昏的余光照耀下显出了一身谪仙之风。
“嗨呀,装那么严肃干嘛呐,搞得好像我们是什么世外高人组成的神秘组织一样呢。”上兑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没忍住笑了出来,眼睛微眯起来,弯成了两道月牙。
“学谁不好学上艮,你的意境不够啊!”
“咳咳……”上乾瞬间破防了,慢慢将手放回了身侧,然后不甘地睁开了双眼。
上艮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大家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欢快气氛。
浮凌啊,别学我了。
上坤仍旧正襟危坐,一脸认真,他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场合,自己不能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
上坎隐在另一边的黑暗里安静地坐着,她闭着眼睛,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第一眼就会被人认为她睡着了。
两道清澈的水流在她手边同样安静地流淌着,这控制水的能力便是水门的法。
“咳咳,该进入主题了,此次所论之事有二。”上乾收敛了脸上尴尬的神情,清朗的嗓音开始回荡。
“其一,雷书执有者已经到达,被发现时他已经命悬一线了,所幸是赵霆雷突然暴毙,且这个稚童体内强大的生机数被雷书激发了,因此现在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强大的生机数吗?具体能有多少呢?”上兑将自己的疑惑推到了明面上。
“根据医司的说明,恐怕比我和你的总和还高。”上乾露出了一抹苦笑,可见他对于这件事也是难以置信。
“是个良才,况且他现在年龄还小,如若倾力培养,在未来他肯定能展现一个惊为天人的风姿。”上艮中肯地给出了评价。
上坤还是正襟危坐着,看似一脸认真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思考任何事。与他类似的还有默不作声仿佛睡着了的上坎,她几乎不会在执掌者会议上发言,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我简单介绍下他的背景。”上乾继续说到,“他名为张震,现年十二岁,家住在回郡张家村,父亲是樵夫,母亲靠贩卖编织品获取收入。”
“这男孩好可怜。”上兑伤感起来。
的确如此。通过信司提供的卷宗能看出张震家境虽不富裕,但是有着一个平静安谧的生活。这名少年只是做着往常天天做的事,更没有招惹到谁,却无故因为不知何来的雷书的原因而面临了生死危机。
上兑的伤感也感染了其他人,取卦山是受百姓供奉且尊敬的宗门,却因为门内的事情波及到了一名无辜男孩,这个事实让他们无可奈何。
“咳咳……”上乾再次出声,将执掌者们从悲伤的氛围中拉了出来,虽然实际上在忧伤的只有上艮和上兑两个人。
“言归正传,这位少年已经获得了雷书,按理来说应当成为雷门的新代上震。”
“但是他的资历太浅了啊,从未修行过,也丝毫不了解我们取卦山的情况,这样子很多雷门的弟子都会不服呢。”
上兑一语指出不合之处,尽管她年岁尚浅,但凭借着聪慧的头脑成为了议事会中掌握着话语权的几人之一。
上艮点了点头,他十分认同上兑的观点。
“既然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担任少震,嘱托秦飞电等人辅助他,待到合适时机再给他上震之位。”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处理张震的心理问题和意愿问题了呢。”
他们没有一个人见证了赵霆雷对张震施暴的过程,但从张震的浑身疮痍可以想象到他当时心理有多么绝望。这个创伤如果不能处理好就会对他未来的人生造成巨大的影响。
“心理问题就让范老帮忙解决吧,至于意愿问题就等他醒来派一个合适的人选去照顾他,劝说他父母的事就交给信司吧。”
上艮飞速提出了解决方案,众人也纷纷同意。
“好,张震的事先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开始其二的商议了。”
“关于炎烧天叛逃事件的善后。”
……
三河镇。
这个小镇位于三条河流的交汇处,其中有一条还是南方皇朝的国河。
黄昏之时,夕阳残照,洒在江面上的余晖金光闪闪。有渔夫一边撒下渔网,一边高歌,厚重豪迈的歌声也随着这金波一同荡漾。
来往的商船也是络绎不绝,三河镇作为南方皇朝与太一皇朝的边境上的贸易重镇,水路上也自然是繁荣昌盛的景观。
街道之上也是人来人往,不时还有几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奔驰而过,或者一队满载货物的商队经过。
此刻有一个男人也在这街道上步履蹒跚地走着,他低着头,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
一头暗红色的长发随意杂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服也十分宽松,一边的肩膀甚至已经露出了一半。
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身体也十分虚弱了,行人可以看见他身上没有一处伤口,但是有仿佛看见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
于是这条路上的行人都仿佛躲瘟神一样纷纷避开了他,这样却使得他可以在这条拥挤的道路上畅通无阻。
“妈妈,那个人好奇怪。”一个小女孩指着男子好奇的说到。
“快走走走,小孩子别到处乱看。”牵着小女孩的妇人连忙拉着小女孩离开,她生怕那个怪人突然暴起对她的女儿不利。
三河镇作为一个繁华的贸易重镇,更是两国接壤处的交通重镇,汇聚了来自各地的三教九流人物,不但有大商大贾、达官贵人等上流社会的人士,还会有宗门长老、隐世强修等修界的高人,更是有江洋大盗、帮派恶阀等江湖散人。所以,这里不是一个很安定的地方。
炎烧天不以为意,涅盘体的消耗过于庞大,而且两道身体收到的伤害实际上也会平分,因此他的虚弱已经不能允许他随意动火了。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骚乱起来,然后骚乱渐渐平静,由此带来了这片本应热闹繁忙的市集安静了下来,很多正在叫卖的小贩们也纷纷噤声。
很快一队穿着白色云纹甲胄的士兵分开人流向那个男子走去。
“炎先生,主公派遣吾等前来接迎您。”
领头的人双手抱拳,而后取下腰间的令牌示意炎烧天。
炎烧天缓缓点了点头,将自己袖中那枚令牌丢了过去。
领头人看了看他丢过来的令牌,正面是一道云纹,后面是南方皇朝的金龙纹。
“确认无误。”
领头人指挥身后的士卒让开路,一驾马车已经停放在了那里。
“请移驾马车。”
炎烧天迟疑了一会,还是慢慢走上前去。
马车起动,沿着这条主干道继续向前驶去,很快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中,只留下了这片市集上小商贩开始轻声讨论着。
“云将军的亲兵怎么亲自接这个人啊!”
“那个阴惨惨的男人还是什么大人物吗?”
“不要命啦!云将军接见的大人物你也敢腹诽,小心我去衙门告你一状,拿着赏金去红袖楼快活个几天。”
“哟呵,看来我要去王老根家跟他讲讲你偷看他老婆洗澡的事了。”
“我草,那天好像你没看一样!”
突然市集上那个买韭菜的刘三和卖辣椒的胡二打了起来。
市集上的男人们都为这闹剧嘿嘿发笑,看来今天得到的密辛还真不少,回家之后和老婆有的炫耀了。
而女人们都在心里暗暗发气,决定以后再也不去买他们的韭菜和辣椒了,顺便回去要质问下丈夫有没有偷看王老根老婆洗澡。
总之,夜幕也快要降临了,更加繁忙的夜市要开放了,市集上重新恢复了热闹嘈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