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您老这是……”李弘冀作揖。
按理说,李弘冀是皇子,镇国公是臣子理该先行礼才对,可是,在镇国公这里又是个特例,皇子也得向他先行晚辈礼,谁让他娶了长公主呢!
“小黑丢了!”
镇国公瞬间戏精上身,“哦对对,大侄子你的小名也叫‘小黑’,老夫说的可不是你,是老夫的爱宠,它是一只猫。”
李弘冀面色僵了僵。
不少人都知晓,大皇子幼时长得黑,常常被人取笑。长大后皮肤白了,可还是格外忌讳旁人当面唤他的小名。
镇国公,真着魔?还是指桑骂槐?
“姑父怎么找来了我这儿?”李弘冀压着火。
“小黑太皮了!”
镇国公说的煞有其事,“今早,老夫难得没睡懒觉,寻思着带小黑溜达溜达。途经你这王府时,结果你猜怎么着?”
“它不知抽什么风,忽然从老夫怀中一跳就跳到了高高的院墙上!又一跳!好嘛,直接跳进你这王府中,不见了踪影。”
“老夫这个急啊!不得赶紧找吗?”
“这一大早的,是不是把大侄子你给吵醒了?全是小黑的错!等老夫逮到这畜生,定要好好收拾它。”
李弘冀:……
敢情您老闲得发慌,天不亮就带着大群护卫出来遛猫?糊弄谁呢?
真想撵人!
李弘冀憋了满肚子的火,没地方可发,偏偏还要听这个惹不起的老东西信口胡诌,逼着自己说出一句违心的话。
“来人!还不帮着一起找?”
“对对对,快去快去。”镇国公很开心,还吼了一嗓子,“千万别伤着老夫的爱宠!”
“小黑很会藏的,估摸着要找好一会儿。大侄子,时辰不早了,老夫还没用早饭,要不就在你这儿蹭一顿?”
李弘冀真想骂一句:你滚!
他只能挤出笑脸,这位厚脸皮的镇国公,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过府就是客,大侄子总不会连顿早饭也舍不得请老夫吃吧?前几日,老夫派人给大侄子送的美酒佳酿,难不成白送了?”
“哪能呢!姑父……请。”
李弘冀笑得比哭还难看,在众皇子中,有安定公珠玉在前,他虽是皇长子却显得有些平庸。
古人还是比较迷信的,天生奇相之人,若出身于皇室,就会被认定有帝王之相。李从嘉一目双瞳,天生奇相,也就难怪会遭到李弘冀的忌惮。
镇国公若是晚出生几百年,妥妥就是暖场王。
一顿早饭而已。
他以长辈的姿态,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感慨岁月蹉跎,生生吃成了一顿慰问宴。正所谓长者不敢辞,长辈非拉着闲话家常,身为晚辈你只能听着,还要时不时宽慰两句。
不管怎么说,镇国公与长公主伉俪情深,这是一段至今为金陵百姓津津乐道的佳话。
何况,镇国公可是南唐的开国元勋!
两朝元老级别的重量级人物,连当今天子也要礼让三分的角色!
李弘冀虽是大皇子,封号南昌王,毕竟还不是东宫太子,这江山不是他的,这南唐的臣子也不是他的。在镇国公面前,他也只是一个小辈。
大皇子心里这么憋屈,不提也罢。
南昌王府,远比李府大的多,一番搜寻下来自然花费了更多时间。
不过,结果都一样。
王岩没在李承业府上找到自己的女儿,镇国公也没在大皇子府邸找到江铭玥。
镇国公借着蹭饭的由头,拖延了好长时间。直到美景不知从哪抓来一只黑猫,暗示搜遍了人未找到,镇国公才起身离开。李弘冀还得客客气气,亲自将他送出府。
镇国公离开后,众护卫也茫无头绪,不知该去何处寻人。
“安定公府,还搜吗?”良辰壮着胆子问。
“你那小子没那个胆子!直接搜城!”
镇国公心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被歹人迷晕掳走,不图财,多半便是图色,他生怕江铭玥遭遇不测。
这一日。
乌衣巷王家,镇国公府、李府和南昌王府,甚至整个京都,因为寻找被掳走的江铭玥,闹得鸡飞狗跳。
军令一出,莫敢不从!
南唐的江山,是镇国公和先帝联手打下来的。数十年积威之下,纵然这几年他极少过问朝政,他要把金陵城翻个遍,放眼整个京都也没几个敢不让他去搜。
如此兴师动众,连坐镇皇宫的南唐天子都被惊动了,偏偏没将人给找出来。
李璟大发雷霆:“这老匹夫又闹什么?”
“陛下,听闻是为了寻……人……镇国公这性子……谁敢不听他的?”五鬼趁机挑唆。
“哼!朕还没死呢!”
“陛下息怒,等镇国公将人找到,自然也就消停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兵部全部出动,皇宫的禁卫军都被调走了一半,这还不算大事,什么才叫大事?等那老匹夫率领军队打入皇宫吗?”
“这……”
“宣镇国公即刻进宫,给朕一个解释。”李璟怒气冲冲离开了宣政殿。
百官们眼观鼻鼻观心,各有心思。
传旨的内监去了大半日,李璟空等了大半日,也没能等来镇国公。
“这老匹夫竟敢抗旨?”
“陛下,除了先帝,镇国公何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依臣看,此举形同造反,不可姑息啊陛下。”
……
李璟身边整日围着这群阿谀奉承的小人,忠臣良将反而难以近身,无形中等于蒙蔽了天子的耳目,决断怎会不出错?
一次错,便足够让众臣寒心。
当年长公主的事,可不就是一桩血淋淋的教训吗?只可惜,此时的李璟并未意识到这点。
镇国公呢?他正带着人马搜城。
好不容易给儿子挑了个满意的媳妇儿,他还没选定良辰吉日将儿媳妇娶进门,人突然就被掳走了,还是在天子脚下。
人命关天,哪还顾得上进宫?
解释个屁啊!
找不到儿媳妇,他恨不能大开杀戒!
整个兵部,几乎全是他当年的属下,如今虽在朝中任职,却仍然对他唯命是从,以他马首是瞻。
城门封锁。
挨家挨户搜查。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打听才知原来是镇国公在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