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前,天荒双膝一软无力的跪倒在地,手捧黑刀,骨指颤抖的轻拂着刀面,下颚止不住的开合,似有千言万语却有口难开,相对无言。
“主人。”
鎏金宝马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踏着细碎的步子来到主人身旁,轻轻的一声呼唤,天荒双肩微微一颤,似是从无尽的哀伤中走了出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对着手中黑刀轻呼道:“老伙计再见了。”
黑刀仿佛是听懂了,刀身猛地一阵急颤,一抹流光沿着刀刃划过,刀刃像是在自行开锋,厚重的黑色如铁锈般脱落,露出底下寒光沁人的刀胚。
天荒手一抖,刀上的黑屑漱漱而落,如月光般皎洁的宝刀显出它的真容,他像是恋恋不舍,不舍的轻拂着刀面,指尖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光芒一闪而逝,一条栩栩如生的蟒龙篆刻其上,活灵活现。
他做完这一切,反复翻转的刀面,反复的翻转着……
“咳,主人,要是实在舍不得就留下吧!”鎏金宝马轻叹道。
天荒终于停下了翻转,终于停了,立直了身子,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我戎马一生,唯有你们一直跟着我,那是能说放下就放下,来,你也过来,让我再骑上一次,可能这是最后……”
“主人别再说了,求你别说了,鎏金不会离开你,寸步不离”鎏金宝马眼中饱含着热泪,大声疾呼道。
天荒伸手轻拂着马首,指尖止不住的打颤,语重心长的道:“别说傻话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我哪有永远不分开的道理,更何况你还肩负着使命,懂吗?”
鎏金宝马眼中泪水止不住流淌,像是听明白了主人的话,不住的点着马首,天荒轻轻捋着马鬃,动作很轻很柔也很缓慢,舒缓的从头捋到底,突然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一夹马腹,鎏金宝马一声长嘶,带着天荒和沐沐人立而起,撒开马蹄一路绝尘。
鎏金驮着二人远离了宫殿,一路风驰电掣,穿过一条蜿蜒崎岖的林中小道,翻过连绵的山丘,踏入崇山峻岭深处。
直到一座隐蔽的洞府前,鎏金才停下脚步,天荒翻身下马抱起昏迷的沐沐,鎏金身子一阵摇晃,眨眼间幻化成一匹金色的小马紧跟主人身后,天荒推开洞府的大门,鎏金也跟着跑了进去。
洞府从外面看并非如何起眼,进到洞中方知什么是别有洞天,放眼一扫,主洞连着副洞,洞与洞之间紧密相连,洞中套着有洞,不甚细数。
主洞占地面积额广,但偌大的一块地方却未见有何摆设,唯一可见的只有一座莲花潭,莲花潭里的莲叶生长的极其丰盛,莲花却只有一朵,潭心一枚孤零零的莲花独自绽放,额有点孤芳自赏的味道。
天荒脚下一点径直跃下莲潭,脚尖在荷叶上轻轻一点,荷叶上遗留着的水珠滑落,他身轻如燕抱着沐沐踏叶飞渡,直到接近潭心莲花,手起刀落,弯腰抄起连根断了的莲花一气喝成,抱着沐沐翻身跃出莲潭。
“主人这可是千年金莲,就这样给糟蹋了,岂不可惜”鎏金宝马无比肉痛的叫道。
“我都是将死之人了,这些只是身外之物而已,再说要不是你把他引向绝地,我岂会劳师动众跑这一趟。”
“呀!主人这不是你说的要先考验一下吗?我这才引他去的那,更何况主人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还敢打我,连主人都不曾动我一根指头,他却敢打我,你说我不出口气像话吗?”鎏金宝马仰着脖子吼道。
“你这口气倒是出的痛快,却把他搞个半死不活全身都是火毒,不用千年金莲替他拔除火毒如何传他神诀,好了,闲话少说办正事要紧,算算时辰我的时间也不太多了。”
天荒一边说着话,一边捻起莲根将花中甘露倒入沐沐口中,晶莹的甘露入口即化,干裂起皮的嘴唇逐渐变得红润,通红的小脸渐渐恢复了白皙,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缓慢睁开,望着陌生的环境,一个轱辘翻身站起。
“这是哪,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沐沐大声的喝问道。
“做什么,告诉你这是万魔洞,带你到这里自然是吃了你,不过你现在太瘦了,我跟主人建议了一下,先把你养上一段时间,倒时再吃肯定另有一番滋味”鎏金宝马强先答话,显然是余怒未消,说些狠话来吓唬吓唬少年。
“你们要吃了我,好,这样也好,省得费事,来吧,我沐沐不是孬种,手底下见真章”沐沐怒火攻心的大喝道,眉心魂印闪烁,一股强大魂压犹如实质,卷起强劲的罡风,吹的莲花潭里荷叶肆意摇摆。
鎏金宝马浑身一怔,双眼虚眯起来,怒喝道:“你还动起——”
话还未完,天荒一步踏前挡在他的面前,断喝道:“你真想打吗?”
“废话,这都是你逼的,既然你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又何必惺惺作态,大不了是个死,我沐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沐沐眉心黑线深划,脸上写满狰狞,厉声断喝道。
“好,很好,我辈中人就需要有此胆识,明知不敌也敢上前应战,一往无前,这才是真正的刀客”天荒徒然赞赏起了沐沐,似乎对他称赞有加。
沐沐眉心紧锁,怒目圆睁,厉喝道:“还开始消遣起我了,敬你老才叫你一声前辈,我自从生下来就从来没有怕过谁,你也不会例外。”
天荒空洞的眼眶似是在看着沐沐,看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接受你的挑战,不过我们得先换个地方,这里地方小施展不开身手。”
“随便,到哪都一样,不就是个死吗!又不是没死过——”沐沐气的头脑发晕,大声嘶吼道。
天荒也不答话,随手一挥,周围的景物斗转星移,山洞还是山洞,只是早已不在原先的莲花潭旁,一个更大更宽广的地域出现在眼前,洞中没有任何摆设,唯有洞壁上横七竖八的描绘着一些壁画。
沐沐怒气冲冲的随意扫了一眼,突然浑身猛地一震,目光盯着洞壁就再也没离开过,仿佛身中定身咒,一动不动。
“留心,开始了”天荒一声断喝,疾冲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