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喧嚣了的祭坛,暂时回归了平静,难得的安宁令人很是神往,不过这种宁静能持续多久尚未可知,也许短暂的片刻,也许漫长的岁月,一切都是未知之数。
李基就地盘膝坐下,双手托着月牙石,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心,却在手中的月牙石上,一刻不得安宁。
他一对三角眼半开半阖,眉宇间深划着三根黑线,深刻的褶皱将两撇烧的几乎光了的眉毛,紧密的连接在了一起,仿佛心中有着很重的心事,不为人道也。
蔷薇飘忽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却不敢上前搭话,转而目光望向了紫薇,紫薇有意无意的也看了她一眼,两道视线彼此一触,又很是有意的分开了。
紫薇猛地撇头,肩上的伤口在牵扯中开了口子,点点映红溢出渗透黑纱,一片乌糟糟的血迹不断扩大着面积,她皱起眉头,刺痛的撇着嘴角,忍不住的一声低吟。
“妹妹”
蔷薇走过去半跪着身子,手心中的白光再次浮现,勿需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紫薇望了一眼她,香肩稍稍晃了晃,但在她笔直的视线下,不再晃动,自是不再排斥,侧着头静静的疗伤。
“妹妹,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师父她——”
“姐姐不用再说了,其实我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这点伤又算的了什么,比起她当年对我的所作所为……”
蔷薇慌乱的伸手捂住她的嘴,急使着眼色,怕她再说下去手紧紧捂着她的嘴,浑身一阵急颤,颤栗中自也不敢回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瞄一眼身后,震骇莫名。
紫薇发觉失言,惊的浑身一颤,微倾斜着身子从她胳膊勾勒出的缝隙处,偷瞄了一眼,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敢放下,美玉并无任何异样,平静的漂浮。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么肤浅的道理你难道不懂,真叫人不省心,你呀!”蔷薇小声的责备道。
紫薇安心的缩回脖子,直起了身子,僵硬的脖子点了点头,却不敢再说什么,似乎像是在害怕又说错话,唯有对着蔷薇抱以感激的眼神。
蔷薇出神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幽怨的叹了口长气,叹道:“咳,说别人容易,轮到自己还不是一样,总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有句古话说的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在此山中’,我又有何资格说你,还不也是一样吗?总喜欢在不切合事宜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话。”
紫薇眼神一窒,压低了声线轻言道:“若非如此,怎么就只认你做我的姐姐,这是不是叫做臭味相投啊!”
蔷薇闻言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狠狠的剐了她一眼,嗔道:“什么臭味相投,你才臭味相投,这应该叫做,叫做……”
“叫什么?”紫薇问道,嘴角弯出一点弧度,隐隐的浅笑。
“应该叫做……”
蔷薇一时急了,却始终叫不出声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喝:“情投意合。”
“对,就是叫情投意合,呀!不对,你来打什么岔啊!”蔷薇嗔怪的叫道。
李基猛的一愣,循着话头问道:“不是紫薇说的你是她姐姐吗?你俩情同姐妹,情投意合也正符合你们的心境,何错之有?字面上总比‘臭味相投’要好的多吧?”
他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掐字论句的纠正着。
蔷薇瞪着双眼盯着李基,道:“我与紫薇所论根本不是这事。”
“哦,那是什么事”李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追问道。
“我,我们——”
蔷薇话到嗓子眼上又咽了回去,踌躇的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正为难间。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学问深,但也不必过于纠结在此,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对了,师哥,师父不是叫你用月牙石压制不灭之炎吗?怎么一直看你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紫薇赶紧替蔷薇解围,转移着话题的方向,左右而言。
李基听了,眉头又一次皱起,深深叹了口长气,为难的低声道:“我也正为此事犯愁,刚才的一切你们也都看到了,若是我就此救下这小子,他会不会反水。”
“他敢,借他个胆子,只要他敢不听话,我冰封了他”紫薇斜眼瞄了一眼痛苦不堪的沐沐,无比霸气的喝道。
李基看着她苦笑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开始我有把握,就算他反水我也有办法治他,可现在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谁也没料到他会拥有不灭之炎,就属性而言他克我,对你们也有极强的免疫力,到时若是他为了他爷爷的事反水,倒打一耙,我是说有这种可能性,到时就麻烦了。”
紫薇闻言静了下来,扭过头正眼看着沐沐,看着不停灼烧的火焰,呆滞的出神。
“师哥,那就不要救他,由他烧死算了”蔷薇小声的喝道,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神情很是平静。
李基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难啊!要是原先我可能会这样做,但是师父她已经知道了,木已成舟此做法肯定行不通,而我的计划需要这颗棋子,舍弃了他整盘计划就会落空,到时师父她绝对不会对我们心慈手软,你我命悬一线。”
紫薇闻言一震,瞳孔不停的晃动,攥紧了拳头,手臂不能把控的急颤,显得心有余悸,震撼莫名。
“那师哥你打算如何做?”蔷薇蓄意压低了声线,小声问道,额头上的冷汗滚滚而下,却顾不得去擦拭。
李基看了一眼蔷薇,嘴角弯出一丝弧度,向她招了招手,蔷薇会意的附耳过来,他贴着耳根子,轻声道:“这件事还需你从旁协助,必须事先控制有备无患,我有一计,你可依计行事,如此这般……”
李基一番耳语,蔷薇认真的点着头,认真的听着计划,一场惊天阴谋悄悄的酝酿。
痛苦的沐沐浑然不知,他浑身的火焰不停焚烧,卷曲的身子好似一只虾米,火焰的不断煅烧,令他的肌肤化为黑色,浓重黑色包裹着火焰,静悄悄的腐蚀着火焰,一抹惊人的墨色掺杂进绯红的色泽中,只是毫不起眼的一缕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