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祭坛上林立着千余杆魂幡,一阵狂风刮过,扬起魂幡无数,猎猎作响的魂幡在风中摇晃,一道身影摔落在祭坛上,身上满是粘稠的液体,令人反胃的液体伴随着身影的挣扎,瑟瑟发抖。
他在地面上疯狂的挣扎,不停扭动着身躯,粘稠的液体似乎并不愿他脱离掌控,不断抑制着他的呼吸,他的行动。
蔷薇眼底划过一丝不忍,挪移着脚步来到他的身畔,手缓缓的伸出,撩开粘黏在他脸上的粘液。
身影似是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躲避,眼里流露着惊恐,无尽的惊恐。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别怕。”
蔷薇轻声细语的安慰,温柔的目光仿佛是一记安定的良药,在她的轻声细语中,他不在躲避,任由蔷薇替他清理油污。
“师妹你这是干嘛?你看他三魂已去其二已是个废物了,何不让师哥作法为他超度,好让他早归极乐”白薇眉宇间浮现三根黑线,似乎很不理解蔷薇此时的所作所为,劝阻着她。
蔷薇轻轻的刮去他脸上粘黏的液体,动作很轻很慢,指尖在滑动中不停的轻颤,她缓缓抬起一双妙目,喝问道:“师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无动于衷,他是失去了许多,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一个可以为别人不顾性命的人,在你眼里难道他就不值得尊重吗?若是你,你会不会像他做一样的选择——”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我能跟他一样吗?”白薇面色立变,惊叫道。
蔷薇看了一眼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她,嘴角一撇,双肩不由自主的颤动,讥笑道:“怎么不一样了,这世上有谁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都是父母含辛茹苦养育出来的吗?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与他有何不同?”
白薇震惊的望着她,却一个字都难以辩驳,眼底一抹寒光乍现,喝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
蔷薇猛的站起,手指着她厉喝道:“吃错药,呵呵,真的吃错药了吗?你自从生下来便贵为仙界娇子,有长辈们宠着、护着,指间不沾阳春水又天赋异禀,走到哪,哪里不是前呼后拥歌功颂德一片,哪会懂得……”
她越说越激动,越喊越有力,强力的呵斥中,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绯红,突然身子一软,眼一闭,整个人向后倒去。
立在她身畔的李基,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接住,指尖搭上她的脉门,凝神了片刻,呼出一口长气,道:“还好,只是气结攻心并无大碍。”
“你说她是不是疯了,明明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魂灵,却偏偏要扯上我,你说她是不是有病?”白薇怒不可止的喝问道,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李基望了一眼她,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后目光又转向怀里的蔷薇,看着她虽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却有着独特的韵味,不由的深望了一眼。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看她干嘛?”白薇察觉有异,毫不客气的吼了一句。
叫声打断了李基的思绪,他无奈的抬头,安慰道:“好啦,她也不是有意如此,可能是心气不畅内心郁结才会这样,大家少说一句不好吗?。”
“什么少说一句,哦,她心里不舒服就可以拿人出气,还拿我说事,是,我是金枝玉叶受万人敬仰,可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她一句我不懂,你说说看一个几乎是白痴的人,让他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意义,我看这种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白薇无法压抑的愤怒,在这一刻完全爆发,早已失去以往的宁静,仿佛是换了个人。
李基此时并没有再留意对方说了些什么,而是将目光移向了从液体中挣脱出来的人,他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呆望着一切。
“你干嘛呢?我跟你说话,你在想什么呢?”
白薇没好气的吼了一句,李基这才回神,赶紧敷衍道:“没,没想什么,好了,你脾气也发了,该骂的也骂了,够了,就这样算了好吗?”
白薇瞪着一双妙目,狠狠的瞪了一眼,暴喝道:“什么发了脾气,骂了人,我对谁发脾气了,我又骂了谁,哦,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只会发脾气,只会骂人的泼妇是吧!”
白薇一脸的委屈,委屈的泪珠在眼眶内不停的滚动,激动的难以自抑,胸口不停的起伏。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发泄也该发泄完了,别再无理取闹了好不好?”李基赶忙解释道,但这句话好像是在火上浇油,一下子把炸药桶给点着了。
“无理取闹,你说我无理取闹,好,好你个李基,你给我等着,等着。”
白薇对着他大声的嘶吼,声音里带着撕裂,情绪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李基一把抓住她的柔夷,喝道:“你想去哪,别闹了好吗?我不许你去。”
白薇猛的一甩手,瞪大眼睛,大叫道:“放开,我在你心里永远是无理取闹的泼妇,我上哪,用不着你管。”
他的手被甩脱了,她脚下一点人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了魂光里,李基望着远去的白点,黯然神伤。
躺在他怀里的她,微微的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像是在寻找个舒适的位置,安静的如同一只沉沉睡去的小兔,宁静而又安详。
古老的祭坛,仿佛回到了宁静的怀抱,猎猎作响的魂幡,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陷入了沉寂。
李基望了一眼安详睡了的她,一份渴望已久的宁静涌上心头,缓缓挥动袖袍轻轻搭在她的身上,动作很轻柔也很舒缓,不愿打破这份安宁。
蔷薇的眼眸缓缓开启一丝,慵懒的望了一眼,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他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样子,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浅笑道:“不会。”
蔷薇缓慢的舒缓了一口气,嘴角微翘的浮现一丝弧度,身子向里挪了挪,轻声细语道:“那就好,我就怕你怪我。”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