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堂内的众人好奇的望着这卷纸页,清楚的看见纸页的眉头写着一个硕大的‘榜’字,开篇便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个大字。
“族长,这是榜文”坐在交椅上的众人惊呼道。
尉迟旌德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了卫队长一下,卫队长会意的拿起榜文,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公元二零零一年一月一日,迦叶上奉天命下应万民所请,虽无心社稷却难以推辞,唯有励精图治已报天下万民,现改朝为夜,国号无极,为庆盛世特大赦天下,凡大奸大恶者罪责特减一等,若有意归顺者必减罪责三等,此诏曰各级各司同等,望天下归心,耀我神州。皇帝夜无极上书,夜历元年一月一日,钦此。”
卫队长宣读完皇榜退到了一旁,聚义堂内雅雀无声落针可闻,尉迟旌德缓缓从古朴的木质藤椅内站起,目光横扫了一眼众人,淡淡的道:“各位有何意见,不妨各抒己见,但说无妨。”
坐在大厅内椅子上的人,互相观望了一眼,一时都没有开口,沉默延续了许久。
……
“怎么,都不说话了,那好,我先来说上一说”尉迟旌德横眼扫了一圈众人,开口道。
“族长请讲,我等必洗耳恭听”坐在交椅之内的众人,纷纷赞同道。
尉迟旌德也不再推辞,缓步向前走,朗声道:“我族自上古时期栖息于此大陆,历时两千余年之久,先后追随历代皇帝何止九代,根基稳固枝繁叶茂,更是荣获先帝陛下垂青赐予同姓,族内历来多出将相良才,辅佐陛下必殚精竭虑肝脑涂地,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一时荣光无出其右,我族人甚幸。”
一席话,说的在场的众人直起腰板,眼中闪烁耀目的光彩,脸面上散发着荣耀的光芒。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我等守业之人恪尽职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奈,即是如此低调还是无辜被害,家眷老小无一幸免,族人死的死,逃的逃,千年大族一夜之间化为废墟,千年的荣光毁于一旦,而我等也只能在此地苟且偷生,自哀自怜,始作俑者却在外逍遥,我们,我们——”
尉迟旌德说道此处停顿,再也说不下去了,场内众人怒由心生,眼底划过一丝寒光,愤怒的拳头紧握。
“族长,可是查出当年真凶,若是如此还请告知,我等已死之人,必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将其头颅割下已慰亡人……”
族中有人听出弦外之音高声的咆哮,一时激起群情激愤,愤怒好似会传染一般,将聚义堂内众人的怒火,顺利的引燃。
“誓灭原凶,慰我亡魂”
“誓灭原凶,慰我亡魂……”
参差不齐的吼声逐渐划归统一的呼声,整齐划一的呼声,响彻整座聚义阁,人们的吼声直冲云霄。
尉迟旌德抬起双手,示意众人暂且安静,族人看到手势,服从的停下了呼喊,抬头望着族长,心中压抑着高调燃起的怒焰。
“昨日,对了在场的人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在这里我也不再隐瞒大家,隆重宣告一个好消息,尉迟青龙皇帝陛下顺利回归本族,在危急时刻及时出手,救我族长老多人,驱除外来侵犯我族的敌人。”尉迟旌德大声的喝道。
“什么,陛下来了,他真的来了,好啊!日盼夜盼终于让我这老朽等到了这一天,快,快陛下在哪,我要去参见陛下……”一位老者声音颤抖的喊道,脚步发颤的从座位上站立起身,直接扑向尉迟旌德。
尉迟旌德一惊,赶紧上前搀扶住老者轻声道:“三叔,陛下很好,请稍安勿躁,等族会一结束,我亲自带你去拜见。”
称作三叔的老者,拼命点了点头满头华发不停的颤抖,尉迟旌德赶紧搀扶着他,回到椅子上坐稳,他眼中激动的泪花滚滚流淌,眼泪从橘皮一般的褶子上翻山越岭的滴落。
“陛下,你终于是来了,我还,我还以为……”另一位老者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喜极而泣。
“陛下啊!你总算是来了,我们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等了好久,你终于来了”
“陛下,我们要去见陛下,要去……”
聚义堂内的众人,吵嚷着要去参见陛下,尉迟旌德看着眼前纷乱的场面,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不过很快笑意不再。
“众位,众位先听我一言,陛下自然是要去参见,不过现在还请大家先坐下,等我把一些事情处理妥当,交待妥当,自会带大家伙前去参见”尉迟旌德瞪着一双牛铃般的巨眼,对着族人们大声的喊道。
纷乱的人群在叫声中逐步停歇下来,尉迟旌德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温和的道:“这就对了。”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道:“昨夜,我与陛下攀谈了一夜,经过他的回忆,我终于明白事情的因果,也知道当年害我族人幕后黑手,他到底是谁”尉迟旌德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个吐字,字字带着愤怒。
“谁,他是谁?”场内众人立刻暴喝,声音透着浓浓的杀意,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尉迟旌德目光横扫一圈,大步向皇榜走去,一手扯起皇榜,或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皇榜竟然是倒拎着的,他将皇榜在众人面前一晃,暴喝道:“灭我族三百八十六口的罪魁祸首,当年人们叫他迦叶,今日叫他夜无极,他的双手早已沾满我族人的鲜血,这笔债必须得还,血债血偿。”
聚义阁内族人突然沉默,不过瞬息一个声音爆发,强劲的吼声整耳欲聋,聚义堂头顶的房梁都在颤抖。
“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来啊!把尉迟浩天带上来,请族老,动家法”尉迟旌德一声号令,卫队长紧急步入后堂,不过片刻就将尉迟城主押解到案。
尉迟浩天一身白色囚衣,天面如冠玉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双八字眉倒竖,丹凤眼横瞪尉迟旌德,嘴角还留有一丝明显的血迹,嘴下的三缕青须更是惨不忍睹,早已失去当日城主的威严,不过他的腰杆依旧笔直。
“跪下”押他上来的卫兵冷喝一声。
尉迟浩天扭头横了他一眼,卫兵有些退缩的后退了一步,显然是平时的余威尚在,不敢过于强求硬来。
尉迟旌德摆了摆手,示意卫兵下去,卫兵立刻如遭大赦,赶紧向后连退三步,站定手握戟枪警戒。
“浩天,你可知罪”尉迟旌德一声冷喝,声音震的人耳膜轰鸣。
尉迟浩天抬头,眼部肌肉收缩的瞪了族长一眼,鼻息发出一声冷哼,就此没了下文。
嚣张的态度立刻引起一些族人的不满,原先还有不明所以然的族人,坚定的信心也在动摇。
“咳,浩天,走到今时今日你还不知悔改,难道非得要我启动家法不成?”尉迟旌德深深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
尉迟浩天横了一眼族长,冷冷的喝道:“成王败寇,我浩天棋差一招,败就是败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不要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
尉迟旌德并没有动气,反而盯着尉迟浩天看了半天,冷静的道:“看来你还不知你到底是错在那。”
“我有何错,你说我错,我看正真错的是你,想哪青龙多少年不见人影,我们这些人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的时候他在那?到了此地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又在那?我们在这城里奋力打拼,一点一滴累积财富建立家园的困苦时刻他在何处?他压根就没把我们当作一回事,我尉迟浩天,一城之主,理应为大家着想,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息,我为大家另找一条生路何错之有,当今陛下大赦天下,我等已死之人如若归顺一样能逃离这鬼地方,到时东山再起,何愁不再现我族之千年荣光。”
尉迟浩天口若悬河,义正言辞的喝道,在场的许多人不觉的点了下头,但是他们似乎发现有些不对,立即停止了动作。
尉迟旌德听的直摇头,刚想说话,一群人鱼贯而入,他们早已到了古稀之年,但看面容各个容光焕发,虽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却遮掩不了他们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质。
“浩天,你错了,大错特错。”
为首一人刚跨入聚义堂,一声断喝惊的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他。
“怎么,你还在,没走?”尉迟浩天看见来人惊呼道,来人望着浩天眼里滚动着热泪,人影一晃来到浩天面前,抬手对着浩天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响,浩天还没回过神,来人反手又要打,却被尉迟旌德拦住了。
“族老,这里是聚义堂,讲道理的地方。”
族老不知为何长叹了一口气,缓慢的放下手掌,对着尉迟旌德说道:“族长,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尉迟旌德沉默了片刻,望着他缓慢的道:“我是想放过他,可是枉死的列位长老,枉死的众多亡魂会放过他吗?”
族老眼中强制扣留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沿着面轮滑落。
“哼,你打我,你还打我,我错在哪,我到底哪错了,不要以为你是我大哥就可以随便打人,这里可是聚义堂,就像他说的是讲道理的地方,有理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尉迟浩天状似疯魔般的咆哮。
族老放下的手再次升起,不过伸到一半的时候中途停顿,咬牙切齿的愤恨道:“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今日你我兄弟情义到此为止,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我弟弟。”
尉迟浩天听的一愣,瞬息后转醒,嘴角突然裂开一道弧度,随之弧度不断的放大,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这可是你说的,日后可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