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烂货,真铁随你妈啊!”
“她别不是没有爸,而是她妈跟了太多人根本记不清谁是她爸了吧”
“骂两句解气就行了,别碰她,她身上就带着那股子脏劲儿!”
肮脏难听的咒骂在宁崎的耳边不断响起,对她来说这些话仿佛是酒店每天营业结束的泔水,每天定时定点,一股脑地倾泻而下,都泼在了她身上,又臭又令人作呕。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会据理力争,就算和人互殴到头破血流,也要让人家闭嘴,可现在她根本不在乎,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上学路上,拥挤的人群里零星响起却从未停止的对她的指指点点。而她却只是平静地从这些辱骂声中走过,就好像这些人根本不是在说她。倒不是因为她真的不在意了,而是这么久了,在意又有什么用呢?她不禁低头自嘲,这种事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以被忽视了,她这种人,还有救吗?
不过让她庆幸的是,这些人虽然爱侮辱她,可同样也把她当成瘟神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她在另一种程度上,总是有着难得的清静。她也不需要朋友,从小就不需要。她在教学楼的一个隐蔽的小门处定了下来,这扇门几乎没人走,只有她经常来,这样也可以暂时让她的耳边没有那么多杂音。她抬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就好像这座城市一样。H市是一座北方老城,带着浓浓的工业气息,这种气息一到冬天就尤为明显,让人不寒而栗,总是一片死寂与冰冷,仿佛没有一点温度。就像她一直以来的生活一样,看不到一点希望。
一个冲她砸来的书包打破了这种宁静,她揉了揉被砸中的右臂,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对她来说,这也算是家常便饭,所以她并没有当回事,打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走进教学楼。
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被砸了也不吭一声吗,别着急走啊,有人有话和你说呢。”是她继父和前妻生的儿子许搏,拽着一个男生的领子向她走来,后面跟着的是他那些所谓“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要上课了。”
“别来这套,咱们这种人在乎上不上课吗?你怎么有娘养没娘教呢,会不会听人把话说完啊,不懂得尊重人吗?”许搏颇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紧接着踢了他拽着的那个男生一脚,宁崎知道这个男生,是长期被人欺负惯了的。
那个男生被踢之后一个踉跄,跌在她旁边,然后用磕磕绊绊的语气小声说:“你就是一个烂货,因为……因为你妈是一个烂货,做人小三勾引来了现在的丈夫……”
宁崎的表情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再怎么不在乎的人,也总有不能被随意触碰的点。
“你根本就不单纯是你的继父的后女儿,更是他……更是他……”
“继续说啊,你小子还想挨打吗!”许搏恶狠狠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更是他发泄变态欲望的工……”
“差不多行了。”最后一个字被生生地打断了,宁崎有一瞬间还以为这句话是自己说的,但这却发生在她想要开口反抗之前。她和许搏一伙人不约而同的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声音的主人微微站定,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在看向你。虽然和大家一样穿着校服,但还是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清冽的轮廓。眼睛里虽透露着冷漠,配上他瘦削的脸庞,却显得十分文弱。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学校里大名鼎鼎的学霸白行简,他的名气倒不全部来自于他的成绩,更来自于他的家庭,学校里关于他的传闻也没断过:什么他家到底有多殷实,什么校长见了他都不敢怎样,什么他爸给学校投了多少钱……只有宁崎觉得,他们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人,因为他们俩都被很多传闻所围绕,可她同样知道,他们的人生,云泥之别,也永远不会有交集。
但就是这只有五个字的一句话,让他们从此后的人生,都再也难以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