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宴蓉是被男子说话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还没睁开眼睛,便听到段景蘅道:“诸位辛苦。眼下京中的局势已经很危险了。”
宴蓉那颤来颤去的眼皮,悄悄地睁开了。
房间不算大,她躺在床上,床边坐着段景蘅,外面坐了一圈人,她都看不清楚。
在外面,是热热闹闹的闹洞房的声音。
“世子,陛下已经查出来,祭月节那日在宫中投毒的厨子,是被陈副统领收买的。”一个男子声音传过来,宴蓉听着十分耳熟。
“陈副统领?”段景蘅皱眉:“连他也叛变了,衍朝还真是有能耐。”
“有个屁能耐!”一个粗俗的男子声音:“衍朝,弹丸小国,边陲之地,我们大豫朝随便出个兵,把他们打得妈都不认识!”
“要真像你说的那么容易,京中还能那么乱?”最开始那男子又开口道:“前两日抓太行巨盗不就是为了找衍朝藏在京城的卧底?”
“结果呢?卧底没找着,反倒是陛下的皇宫先遭了殃。要不是世子妃,恐怕后宫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宴蓉听到他们提起她,忍不住耳朵又竖了起来。
她躺在里面,又不能动,只能听得更仔细点。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真是越听越熟悉,宴蓉努力回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
禁军统领闫如海。
她当时化名容雁,去了闫如海家里,给闫小姐治病的时候见过一次!
段景蘅在干什么?怎么听他们说话,那么可怕呢?
禁军统领为什么要来找他?
那个所谓的衍朝,又是什么地方呢?
她使劲从原主的记忆里找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衍朝与大豫朝比邻,不过确实是弹丸之地。要不是这次他们提到,自己根本不会想起这个小国家。
“衍朝奸细无孔不入,咱们不可小觑,”段景蘅沉下声音:“这几年京城被他们搅得一滩浑水,就连我景王府的王妃都能让他们换掉。我若不是从小装病,恐怕他们连我都能换了。”
宴蓉顿时瞪大了眼睛。
景王妃都被换了?
堂堂景王妃竟是假的?
不可能啊!据她观察,段景薇还挺聪明的,要是景王妃被换了,她这个亲女儿能不知道?
宴蓉又听他们谈了一会儿,说什么京城的布防一定要那个说话粗俗的男子好好看着,宫城就交给闫如海。
还有几个男子,分别都是京中御林军的各位统领,要仔细查查哪里还有奸细。
最后好像还提到了边境增兵,随时准备好与衍朝开战。
宴蓉听到最后,可算是明白了,段景蘅这副病秧子样子,根本就是和皇帝商量好的,目的就是为了瞒过景王妃。
而衍朝的奸细已经遍布京城,皇帝的处境太过危险,所以才会借着婚宴的由头,来这里商议对策。
呵,狗男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她才来了这里多少天,就已经见识过了景王妃下毒的一百种手法。
如今狗男人借着爱她的名义,给她补办婚宴,将她推到风口浪尖,简直是丝毫没有在意她的处境!
她还不如从一开始就逃跑,为什么要趟景王府这趟浑水?
等等!
她不是已经准备下药了吗?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宴蓉想起段景蘅临走前那杯交杯酒。
好了,更加咬牙切齿了。
狗男人,还给她下药!
要不是她刚好吃了九转销魂香的解药,恰好解了酒里的药性,这会儿还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呢!
几个人终于谈完了事情,闹洞房此时也十分合理的结束,众人临走前还喊着:“要跟嫂子恩爱白头啊!”
“恭喜世子娶妻!”
宴蓉在肚子里骂了好几句,恩爱个鬼啊!
段景蘅笑着送走众人,随手关上的房门,一阵风吹来,地上一小片粉色的鹅绒飞了起来,正好落在宴蓉的鼻子上。
宴蓉抽抽鼻子,鹅绒被她吸到了鼻孔里。
“阿嚏——”宴蓉终于忍不住,大声打了个喷嚏。
她顿时一惊,连忙用手将嘴捂住,就看到一张更为震惊的脸。
段景蘅和她大眼对小眼,两人眼里都带着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
宴蓉看着他,眼睛转了半天,然后伸手将他推开:“怎么,我听到了,你要灭口吗?”
段景蘅看着她,眸中的震惊消失,只剩瞧不透的黑,悠悠道:“你真听到了?”
宴蓉大大方方的点头,怎么?还真要杀她?
这狗男人的手还能有她手黑?
再者说,难不成今天刚举办了婚宴,明天世子妃就暴毙?
“对,我听到了。”宴蓉再次重复。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反正也被他发现了,索性就跟他说清楚:“补办婚宴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怕我委屈,实际上呢?”
宴蓉冷笑一声:“借着婚宴的名头跟那群人光明正大的见面才是你的目的!”
段景蘅深吸一口气:“我没有骗你,我确实觉得委屈了你。”
宴蓉盯着他:“好,委屈了我。”
“你要补偿我的方式是什么?”宴蓉道:“补我一个婚宴?”
“你自己不知道你有多危险吗?”
宴蓉直视他,反正要走了,不说痛快不甘心:“景王府那么多人想杀你,京城里也那么多人巴巴的看着你的性命,你这个时候向全京城宣告宠爱我?”
“万一他们信了你的话,以为我真的是你什么重要的人,下次顺手把我也给杀了呢?”
宴蓉一说就停不下来:“你干什么危险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你想把我拉下水,想要让我给你挡刀子,恕我不奉陪!”
“并非如此,”段景蘅心急地抓住她的手腕:“我没有想拉你挡刀,我也是真的想补偿你一个婚宴!”
宴蓉冷哼一声,压根不看他:“派人跟踪我,又将我圈禁在府中不让我出去。我现在可算明白了,什么老太妃下令女子不能出门,这是你下的命令吧?”
她原本还纳闷是谁,甚至想着会不会是景王妃干的。但经过今天这顿偷听,她算是什么都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