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回头,指着她,语气都颤抖了几分:“你祖母身子不好,难道你爹爹身子就好了?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把你爹爹气死?”
“左右你也不要什么脸面了,你要真嫁过去当妾,我齐国公府也没有脸面了!”齐国公道:“与其到时候让你祖母蒙羞,还不如现在就气死她!”
“父亲!”寒月咬着牙,努力摇头道:“父亲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你不要告诉祖母,祖母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齐国公重重叹了口气,大女儿早已嫁人,寒月是他的幼女,难免宠得骄纵了些。
现在还有他母亲,老国公夫人可以治一治她,但他知道他母亲的身体,御医来看过,说最多,也活不过三个月了。
等母亲西去,他又该怎么拦住寒月呢?
齐国公将她扶起来,道:“段景蘅又不喜欢你,你这又是何必呢?还巴巴的上去给人当妾,也不怕人笑话!”
寒月再一次擦掉眼泪,听到这话,却立即抬头反驳:“世子是喜欢我的!”
“父亲你看!”寒月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口掏出一块翠玉来:“世子昨日救我的时候,将这块玉佩留给了我。这可是他生母的玉佩,他是有意要跟我定情的!”
齐国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从寒月手里拿过那块玉佩,翻来覆去的查看。
确认这就是上一任景王嫡妃的东西。
“你再把昨天他救你的事情,跟爹说说。”齐国公道。
寒月忙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只不过把她要推宴蓉的那一段隐瞒了,只说宴蓉要推她。
又把段景蘅救她的场面多描述的几分,说段景蘅关心她的安慰,急地自己的病都顾不上了。
最后又说段景蘅深情脉脉的给了她玉佩当信物,根本不顾一边的世子妃还在。
虽然这玉佩其实是在地上捡的,但是寒月固执的认为,段景蘅只是碍于宴蓉的面子,才没办法亲手给她。
“对,他一定是碍于陛下的面子!”寒月道:“陛下不是封了那个女人做大豫朝第一女神医么?世子这才肯给她一个面子,与她补办婚宴的。”
“要不然,他们成婚这么久,世子怎么提都没提过?”寒月完美的用一个闭环逻辑说服了自己。
齐国公道:“就算真如你所说,那也不行!他一个病秧子,还妄想娶我齐国公府的嫡女,不行!”
寒月张张嘴,不再跟他顶嘴。
没关系,她会让父亲同意的,要是父亲真的不同意,她就悄悄的,大不了把生米煮成熟饭就是!
段景蘅去秋风湖边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自己的玉佩,又找了负责打扫这片的宫人来问,也都说没看见。
段景蘅看着茫茫的湖面,如果掉下去了,那可确实难找。
宫人见他发愁,主动道:“世子别急,您将玉佩的样子画下来,我让他们去找。”
段景蘅只得点头,画了玉佩的样式,那宫人立刻给底下人传阅去了。
京中众人皆知,景王世子和世子妃的婚宴定在了八月二十六,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因为先前已经拜过堂,所以这次只是请客吃酒,闹个洞房,顺便收收礼物。
或许是景王世子觉得亏欠,所以这次的婚宴排场十分的大,请了朝中各种官员,从一品国公到七品翰林,个个都在列。哪怕是亲王娶亲,也差不多就是这排场了。
好在皇帝并不在意,说是既然给了景王世子妃“大豫朝第一女神医”的称号,那么她再放肆一点,也是可以的。
宴蓉每日听着嬷嬷教规矩,什么仪态要端正,说话要慢条斯理。
起初还觉得好玩,后来便枯燥无味,索性把用来练仪态的茶水给喝了,又扔了几个夹在胳肢窝的鸡蛋,还把教引嬷嬷给臭骂了一顿,这才免了自己之后几天的劳碌。
至于那教引嬷嬷回宫之后将她编排的啥也不是,她才不在乎。
宴蓉出不了门,又看着自己的负分在脑海里一直闪啊闪。
苦于府里有病的人不多了,她只好跟来看病的最后几个人说:“要不,你们分开来?每三天来一个?”
几个下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起怯怯的问:“世子妃,您是不是觉得累了?”
宴蓉深吸一口气:“你看啊,今天你来,明天他来,既不至于冷清,也不至于太热闹,对不对?”
几个人又互相看一眼,还是不明白:“啊?”
“算了算了!”宴蓉当自己没说过。
哪有让病人等两天的,她简直是被积分逼得失了智。
没有病人,她再去找就是了,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被憋死不成?
好巧不巧,之后的两天,又来了一位教引嬷嬷。
原本都没人肯来教她了,宴蓉正纳闷呢,那位嬷嬷却说自己是来看病的。
就这样今天一个明天一个的撑到了婚宴前一日,宴蓉终于瘫在床上。
好耶,就要脱离苦海了!
为了逃走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可真是委屈了自己啊。
衣服早就拿来试过了,面料用的是大红色的浮云锦,上面绣着并蒂的鸳鸯,头上的冠子也是用金玉做的,上面镶嵌着许多珍珠,宴蓉十分想拽下来一个,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些天,段景蘅经常忙得不见人影,回来也是倒头就睡,宴蓉满心的逃跑计划,对他的动静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当天早上,又换了一个嬷嬷给她上妆。
这位嬷嬷倒是没病,妆容手法娴熟,很快就给她涂了厚厚一层粉。
之后,又涂了厚厚一层。
之后,又是一层……
宴蓉眨眨眼,忽然心里有些慌,她现在什么样子啊?
嬷嬷终于涂完了粉,给她描眉涂胭脂。
宴蓉脑袋不能动,一只手伸出去招婢女过来,往自己面前放了一块铜镜,顿时就大叫一声。
现在的她,跟一块涂了胭脂的面团有什么区别!
“世子妃不要动!”嬷嬷将她的头偏回来,继续细心的画着。
宴蓉欲哭无泪。
接下里的梳发髻,叮叮当当的东西戴了一头,那么重的头冠当然也早就戴上了。又盖上一个红盖头。
拜堂不用了,别的礼仪却还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