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蓉冷冷勾唇,摊开了手掌,掌心里静静躺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济生堂的救命药丸。”宴蓉道:“一颗至少二十两,你连五十两的银子都还不起,又哪里来的钱买整整一瓶?”
于落连忙伸手朝自己怀中摸去,却摸了个空。世子妃手上的,确是他随身携带的药丸!
“这一瓶药足有二十颗,现在只剩下不到十颗。”宴蓉道:“你有这么多银子买药,却还要向我借十两银子,这又是什么道理?”
于落额头上有冷汗渗出,这是王妃给他的药。
大夫说他随时有可能心衰致死,所以王妃才会给他药,让他活到今日。
可是,她又是怎么拿到的?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祁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出问题不对劲了,他冷声质问于落:“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于落伸手擦掉额头上的汗,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陷害世子妃,你可知是什么罪名?”林祁冷声道:“轻则重打四十大板,重则全家流放。”
于落顿时大惊,结结巴巴道:“大大大人!小人万万没有这个胆子!小人怎么敢诬陷世子妃呢!”
“要不要我让人去济生堂问问,”宴蓉看着他:“这药这么贵,济生堂一定还记得。你是怎么有钱买的呢?或者,到底是谁买来,送给你的呢?”
“小人、小人……”于落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着急的擦汗。
王妃心中一片慌乱,生怕从济生堂查到她头上,立即道:“大胆于落!居然敢诬陷我儿媳妇!林大人,你可要为蓉儿做主啊!”
说着,还假惺惺抹了几滴眼泪。
宴蓉想吐,她可真是个白莲花戏精,这副可怜样子,换了自己是断断做不出来的。
“景王妃?”于落惊讶的看着王妃,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卖了自己。
然而她知道自己的住处,又掌握着自己一家人的性命,他也只好忍了这个栽:“大人!一切都是小人自己的主意!是小人看不惯世子妃!”
宴蓉追问:“你有什么看不惯我的?我见都没有见过你。”
于落起身,道:“小人虽然没有见过你,但却听说你以前不过是个养在乡下的野丫头。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凭什么你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我们辛辛苦苦种地买菜十几年,也还是个平民百姓!”
宴蓉冷笑一声,原来是假装仇富的。
于落等着她反驳自己,大不了自己就承认心魔作祟,她还能怎么办呢?
谁知宴蓉却道:“既然你没有见过我,又从哪里知道我的笔迹,又是怎么知道,我三日前穿了一身湖蓝色衣衫呢?”
于落心中万分慌张,这,这要怎么答?
他只得再次眼神求助王妃。
然而王妃此时已经不再看他,将这件事情完全置身事外。
“小人……”于落咬牙:“小人只是听说的!”
宴蓉继续追问:“听说?好,就算你听说我穿了湖蓝色衣衫,又是如何拿到我的笔迹,之后仿冒的呢?”
于落:杀了我吧,我只想死。
见于落已经无话可说,宴蓉便问高盛:“你呢?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字迹的?”
高盛眼看着于落被逼问到如此地步,心理防线早已崩溃,立刻也跪下,呆呆的不说话。
宴蓉终于回头,看着王妃徐氏。
“王妃。”宴蓉道。
王妃心中一惊,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今日这事,是委屈你了。好在林大人公正,没有让你受冤屈。”
宴蓉微笑:“我记得,我嫁过来之后,到三天之前,只写过那张嫁妆单子。”
“府内所有的东西,都是要经过王妃之手存档的。”宴蓉道:“王妃看过我的嫁妆单子,自然也知道我的笔迹。”
王妃心神震荡,忍不住后退一步:“蓉儿,你该不会怀疑我吧?”
宴蓉不说话。
林祁见状,也道:“王妃请仔细想想,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王妃顿时急得也要冒汗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王妃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她为什么不多写点东西?为什么最后查来查去,查到了她自己身上?
“王妃?”林祁追问。
“我……”王妃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把林祁喊来。
原本只是听说他清名在外,身在京城,却从不畏惧权贵。这才将他请过来,要他给宴蓉一个好看。
谁知现在,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就在王妃绞尽脑汁着急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母亲想想,这嫁妆单子是经何人接手的?”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绿衣女子满头青翠,一双桃花眼十分好看,说话也是十分稳重。
“景薇?”王妃见到自己的女儿,高兴的跑过去抓着她的手:“景薇,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几天吗?”
宴蓉听到她的称呼,终于明白,原来这人,就是王妃的亲生女儿,段景薇。
她嫁过来的时候,这位景薇郡主刚好去了江南外祖家,所以无缘得见,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听闻哥哥给我娶了位嫂子,我当然要回来看看。”段景薇面带微笑,朝宴蓉道:“看来这位,就是我那好嫂嫂了。景薇见过嫂嫂。”
面对她的行礼,宴蓉只好也回礼。
然而下一句,段景薇便道:“定是我母亲身边的人做事不认真,这才险些委屈了嫂嫂。”
“母亲,那嫁妆单子,是由何人接手的呢?”
王妃眼前一亮,连忙叫来自己身边的嬷嬷:“你那日,让谁去办这件事了?”
不等嬷嬷说话,一旁的丫鬟连忙跑出来跪下,脸上带着泪水:
“林大人饶命啊,是奴婢看不惯世子妃,又暗自查了世子妃名下的铺子,这才找了人来,要陷害世子妃被治罪,都是奴婢的错!”
“你叫什么?”林祁皱着眉,声音越发冰冷几分:“世子妃与你有何冤仇,你要如此害她?你的钱财又是哪里来的?”
丫鬟再次磕头:“奴婢小新,奴婢一直仰慕世子爷,这才一时糊涂!”
宴蓉看一眼段景蘅,段景蘅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手顿在半空,关他什么事?
“至于钱财……”丫鬟咬咬牙:“奴婢前两日骗了王妃,说奴婢的母亲病重,王妃心善,给了奴婢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