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蒋莹,二十九岁,一名演员。
在上个星期,我专门为黎昕安排了一场车祸,计划顺利进行。
车祸现场,我穿着黑外套沿着人行道散步,欣赏着我的杰作。
新闻一出,微博上产生了热议,各种说法流传在在网络上,意外、谋杀,甚至都猜测到我头上。尽管我和黎昕的表面关系维持地还不错。
有些人说我为了奖项谋杀黎昕,其实这个说法不全对,我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她,从高中时就看不惯她。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
“朋友圈”现象在高中时期就已经流行起来了。人们都喜欢性格好的人,黎昕那种看似活泼开朗的人总会比我这种外表和内在都安静的人更受欢迎,但我还是用真诚换来了少有的朋友。
我坚守我的阵地,但还是没挡住黎昕的侵略。几次微笑,几次对话,我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朋友来得如此轻松。
我以为我和她永远不会有交集,即使在同一个班。
宁静的公园,夏夜的蝉鸣,我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踱步到公园。远远地看到熟悉的秋千上坐着个人影,我有点不爽,感觉专属于我的公园被抢走了。
内心经历几次挣扎,最终,我坐到旁边的秋千上。
忽略这个人,忽略这个不和谐因素……
我脑子不停进行自我催眠。
“唔……”
原本枕着膝盖休息的人察觉到我的存在后,慢慢直起腰,眯着眼试图辨认我的模样。
今夜没有月光,但我还是看清了黎昕的脸——和她手上的酒瓶。
“你好?”
她歪头望着我傻笑,手里的酒瓶差点没拿稳。
她肯定没认出我。
她只当我是个陌生人,拉着我说了很多。美丽的外貌、富裕的家庭、知识渊博的父母,所有我认为的优势在她的口中却变成了折磨。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突然凑近她的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你不是挺享受这些吗?”
我的讽刺惊醒了她的脑袋。她的瞳孔一震,恢复了些许清明。
“……蒋莹?”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我们的关系永远都好不了。
进入演艺圈后,她凭借着曾经口中的“痛苦”踩着无数人走到了如今的地位。真讽刺。
我也走到了和她同等地位,通过被无数人追捧。
我看不惯她,看不惯她躺在导演怀中的模样,看不惯她拿着合同走到被强行替换掉的原女主跟前的神情,看不惯她对着自己烂到令人发笑的演技发自内心夸奖的表情。
连最后一丝柔弱都懒得伪装,她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在片场,我接到了被选为奥斯卡奖候选人的消息。
说是候选人,事实上只是为主角衬托的配角罢了。
我没有在意这条消息。
晚上躺在床上打开手机,黎昕发了微博,内容是关于她如何靠着自己奋斗成为奥斯卡候选人和如何期盼获奖。我没看完那条微博就关了手机。
唉,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看不惯她啊。
后来的事情就像我开头说的那样。
第二个星期,我也出车祸了。
所以说,脑残粉有时候真的很麻烦啊,不管是对家的还是自家的。
这是我意识消散前最后一个想法。
一睁眼,我来到了一个纯白的世界。
“你好,我是快穿系统678号,您符合玩家要求,是否选择成为玩家?”
“黎昕是不是也来到这个地方了?”
“问题涉及系统机密,拒绝回答。”
“说实话我就考虑答应。”
“……是。”
半个小时,我了解了我想知道的事。
我答应了系统的要求,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让我成为男主,在黎昕穿越的所有世界中。
在每个世界里,我都在尽情享受她的拙劣表演。
我看着她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我的自尊不是你用钱就能买到的”却忘记取下新定制的珠宝手镯;我看着她笑盈盈地和我聊天,眼神却下意识向其他男明星身上瞟;我看着她穿着男装,一举一动却未全褪去女儿家风情。细节决定成败,演员的举手投足皆是戏。
黎昕在扮演角色,而我就是角色本人。
最后一个世界了,该做个了断了。
在黎昕“偶遇”齐鹤前,我就已经见过他了,在酒吧里。
他坐在高凳上,手中的酒杯不停摇晃,视线在女人堆里扫来扫去,仿佛在挑选符合心意的商品。和书中的人设截然相反。
他也是玩家。我几乎肯定了这个想法。
我减少了自己的戏份,留给了他足够的发挥空间。他也没让我失望。
我参加了黎昕和齐鹤的婚礼,用厨师的身份。
我终于开始了我真正的人生。
我利用总裁的身份,一个主宰者的身份,肆意做着以前做不了的事。
我第一次感受到演艺圈的渺小,它就静静躺在我的手中,轻得像一片羽毛。我成了圈外的“神”。
我第四次看到齐鹤,是在我们初见的那个酒吧。这是他和黎昕结婚后,我第一次见他。
相同的姿势,相同的眼神,相同的人。
我知道该我上场了。
我推掉所有外出活动,在通知前台放行黎昕后,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等待她的到来。
所幸没过多久就等到了。
她变得十分消瘦,眼神空洞,明明才三十几岁眼角却已有几道皱纹。
她请求我照顾我和她的孩子,眼神里满是哀求,再没有当年的傲慢。
我笑盈盈地看着她说话,没有回答。
她以为我在无声拒绝,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灰意冷地准备转身离开。
“黎昕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是我进入演艺圈后,与她初遇时说的第一句话。
“黎昕姐,你的眼神还是和你的演技一样,差劲到让人发笑啊。”
疑惑、震惊、愤怒、不解,我欣赏着她表情的不断切换。
她怒吼着、哭喊着,愤怒驱使她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
我没躲,静静站着,感受刀在腹部不断出入的疼痛。
她看我嘴角的笑容未减,更加疯狂捅着。
门外的员工们听着屋内动静声大,选出了个胆大的打开门看看屋内动静。
正在被人捅的老板和疯狂捅人的疯婆子。
员工们一窝蜂冲进来,救人的救人,抓人的抓人。
在人员众多的混乱场面中,我看着黎昕扭曲的脸,肆意地笑着,全然不顾失血过多的晕眩感。
最终,我死于失血过多,而黎昕被关入精神病院。
我死后变成了一缕游魂飘荡在世界。
经过三个月的寻找,我找到了黎昕。
她变得更消瘦,全身只剩下了皮囊和骨头架子,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因为经常行为过激,她被穿上了束缚衣。
黎昕,你终于顺眼了。
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