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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间遍地是星光

星光之所以璀璨,不是因为它多亮眼,而是它在仅剩的黑夜中成群结队。

那也许还是在一个午后,刺眼的阳光直直地撒下来,夏季的暖流恶狠狠地掠过,快融化的雪糕黏在手心,怎么也甩不掉。

“路冰,你说我们啥时候能长大啊?时间过得可真慢啊。”

“不知道,管他呢!走,再去买根冰棍吃去。”路冰拉起许星光,又走向小卖铺,老板已经记不清这个夏天是第几次看见他们俩走进来了。

“还吃冰棍啊!我可不吃了,不过上次我可瞧见老板进了新的玩意儿,我找找......对对对,就是这个!”一包不大不小的包装上写着“拖肥”二字。

“老板,这个多少钱?”路冰扭头问向正在吃饭的老板,嘎吱嘎吱摇头的电风扇嗡嗡作响,吵的听不清,老板也只得绷直一只手掌示意,“五毛?那就来两包。星光,请你尝尝。”

这是他们俩第一次吃拖肥,却不是路冰第一次请客。

“谢了,路冰。呼呼~这玩意不就是奶茶里的那啥果配上冰碴子吗?但是别说,还挺好吃的哈哈哈!对了,路冰,上次杨畅告诉我和邓捷,他舅妈给他买了一套咱学校里很多人玩的那个纸牌,好像叫什么三国来着的,有机会咱们喊上邓捷一块去玩玩。不过,今天不行,得下次了,我爸妈说过了得五点前回去”许星光吃完便砸吧着嘴一路沿着别人种的繁星花跑了回去,那条路至今已经被翻修了不知道多少遍,灰色的石砖下面不知又被谁踩上了深深浅浅的脚印。

也许是夏天走的太慢,又或是秋天来的太晚,直至十月的天气依旧炎热,不过熙熙攘攘的人从未在菜市场停下脚步。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菜市场附近,家中也都在附近经营着不同的小店,菜市场很小,小孩也比较少,于是他们就玩到了一起,也顺理成章的就读于同一所小学,不过不是一个班。

小学位于一个小区内,这也使得来上学的大多数都是小区内的住户。小学不大,又临挨着一个幼儿园,本就狭小的校门口就显得更加拥挤,人来人往的学生和家长们堵的水泄不通。路冰是在一班,杨畅和邓捷是在二班,而许星光就在三班了,刚入学那会还不太适应,同班同学也都不认识,他们总是会在下课后来到走廊上聊天,聊聊自己的同学,聊聊自己的班主任,聊聊课上睡的什么梦......

“我跟你们说昂,就我们班上那个班主任,可真是个母老虎似的,动不动就发火,一发火还总爱扔本子,好几次险些砸到我!”邓捷张牙舞爪地比划着,生怕不够形象,杨畅疯狂点头含糊不清的说着:“可不是?就昨天我忘带作业本,就让我滚..滚到后面罚站,还说下课要写..写份检讨给他,虽然这..这是我第五次没带作业本了,可..可起码...”还没说完就已经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哎,可别说了,我也差不多,上次英语和数学考砸了,还说要叫家长,得亏我写了保证书。”路冰那会学习成绩还没那么差,也算得上班级中游。

“那这么看,我可幸运多了,班主任没怎么对我们发大火,只不过,我也就多抄了几遍开国大典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学后的小学门口,除了人山人海的家长和学生,还有数不胜数的小商贩,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零零散散地摆在白色的布上,商贩从来不怕没生意,因为源源不断的学生是他们最大的顾客。还在一二年级时,父母总会担心孩子的安全,都会亲自接送上下学,后来,慢慢地他们几个也都轻车熟路的能够自己出门了,每天早晨结伴路过包子铺都要等上一会总爱迟到的路冰,稍稍吃过早饭又一同前往小学,但往往出门又会比正常时间还要早些,因为他们书包中总有东西需要补。小学的大门也开的不晚,不过需要早早地排好队伍等到时间到才能走去教室,这时候就已经有学校轮值的值勤队员站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了,果不其然,杨畅的红领巾又忘带了,这条红领巾是上周入队仪式上刚发的,每个人都宝贝得很,折的正正方方的,笔笔挺挺的,在白校服的映衬下格外鲜亮。

“等等..站住,红领巾呢?”直到这时杨畅才发现自己红领巾又忘带了,他连忙往书包两侧扣搜扣搜便面露难色,其余三人走远了才发现杨畅留在了后面,路冰停下来翻开书包,找了找,找到一条比他脖子上更加鲜亮,更加方正的红领巾跑了过去交到杨畅手中,“快,戴好,再等会早自习就来不及了!”杨畅接过红领巾赶紧系好,便跟上队伍跑回教室。直到放学,这一天才算结束。“谢了,路冰。喏,红领巾还你,一会去王老太那边请..请你吃包辣骨头!”这是杨畅第一次请客,却不是最后一次。王老太的摊位在临近通往学校的另外一边小门旁边,不大不小,刚好能摆下各式各样的零食和小玩具,看的人很多,买的人就不知道了。

“王老太,来..来包辣骨头,来包无花果,还有..再来几个大..大大泡泡糖吧!”杨畅从裤兜零碎的拿出几块钱,有一块的,有五毛的。

邓捷长得不太高,说话也得稍稍仰起头:“杨畅,别光着吃,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一副那个三国杀吗?我今天正好有空,咱们去你家玩玩?”

“也行,不过那玩意我也..也还没玩明白呢,星光和路冰呢,来嘛?”杨畅从小就有点结巴,不过他唱歌的时候却从来不会,“走吧走吧,到..到时候你们给你们爸妈打..打个电话就没事了。”在杨畅的反复劝说下,他们一起去了杨畅家中,只是后来,像这样四人一起能聚在一起玩的时候寥寥无几。

等到杨畅家中要开饭了,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剩下三人连忙拒绝下杨畅父母让他们留下吃饭的好意,飞奔似的跑回家,生怕晚了几分钟,多挨了几顿骂。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好多好多人结伴一起玩大富翁,三国杀的日子,确实是十分怀念。

临近五年级,除了邓捷当上了小队长,路冰当了小组长外,其余两人中也就许星光因为喜欢运动担任体育委员了,只不过大家也都有幸成为过几回班级轮值的执勤队员,对于爱捣蛋的男孩来说,眼保健操绝对是禁锢男孩天性的漫长几分钟,但当左臂上挂起“值勤”二字时,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总能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行使他们的权利,不仅仅可以升国旗,还可以检查别人的眼保健操,那在当时肯定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了。

说来也有趣,五年级那会,路冰班上有一个长得特别高的男生,当然是对于那群小学生而言。那个男生叫沈飞,长相也十分干净,深受年级各班中某些女孩青睐,不过那时候谁又懂什么叫做喜欢呢?尤其是许星光,当大家在舞蹈课中或多或少都放下不好意思和害羞,与异性搭档牵手练习时,他却丝毫不掩饰那种令当时的他难以启齿的变扭,扭扭捏捏的简单搭触于女同学手掌都显得格外勉强,或者现在的他应该会很后悔吧。

又过了一年,大家到了第一次要说再见的时候,只是没想到,最后只有路冰一个人去了别的学校。他说他父母觉得在那边会更有学习的动力。而许星光、杨畅和邓捷则仍然在同一所初中,初中离菜市场不远,他们三个依旧会结伴同行,只是偶尔。初中也不大,操场一圈也只有二百米不到,教学楼并着行政楼空荡荡的矗立在校园里。许星光三个人运气很好,分在了同一个班中,来自不同小学不同班级的二十七个人,拼拼凑凑地聚在了一起。

带他们的班主任是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人,戴了一副眼睛,稍稍挺起的大肚腩,只不过星星点点的白发更为显眼。班主任是位体育老师,因此他们私下讨论多少也只有这体型才能唬得住他们,班主任人很好,只有在上体育课时,才会着急地向总是跑在队伍末尾的几个女生大喊:“不要走,跑起来!”后来那群女生也经常津津乐道说那位班主任是第一位“求着”她们别走的人。班上有小半多数都是以前同一个小学毕业的,因为离得近,也都分配到了一起,那个沈飞也在四班,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年他又会收到多多少少的情书。

大家彼此都还没认熟,就拉拉扯扯地到了第二年,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可能是由于四班学生太过顽皮,又或是其他原因,他们突然换了班主任,一位大他们小一轮的女老师,她叫王静,这让许星光他们一时间想不明白,但更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是这位在四班“初来乍到”的王静老师,竟推选了许星光作为四班的班长,这完全一棒子打蒙了许星光,因为就在半年前,他还因为捣乱抢了班上一名男生写给女生的小纸条而被老师喊去办公室罚站,他甚至为了不被老师发现写的是什么还吃了下去。也许王静老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许又知道,总归许星光现在是班长了。

他放学第一时间跑回去找到了比他晚回来的路冰:“路冰,路冰,你知道吗?我竟然当上班长了!真不知道那老师咋想的,我咋也能当上班干部..”路冰笑了笑,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那还不错哩,那你现在初中咋样?”

“就在地铁口过去几步路,不远,学校也不咋大,不过班上好多都是咱们以前小学的,你们班的,杨畅和邓捷班的,还有我班上的,十来多个呢!那你呢,你现在在哪读啊?”

“蛮远的,不过还好,我爸每天接送我上下学也没那么远了,学校蛮大的,不过都不认识..”话还没说完,路冰爸妈就喊路冰回屋吃饭了,“我先吃饭去了,有空来找我,我爸妈给我买了台电脑,上面好多新玩意,可好玩了!”

确实,那时候孩子们的游戏不再是趴在地上弹弹珠、躲猫猫和123木头人之类的了,突然席卷儿童之间的网络游戏占了主流,又恰逢智能手机时期的崛起,这让当时的他们恨不得人人买一部手机,那段时间,班上大部分人都有手机,许星光没有,他是初中毕业后才刚获得的。

在成为班长的第一周,许星光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没担任过任何班干部,除了小学可有可无的体育委员。不过,相比之下,他的学习成绩却正在稳步上升,除了英语。也许是因为小学英语挂过科,也许是因为现在英语老师,总归直到现在他依旧没对英语真正上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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