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换座位风波后,暄已经整整两天没有理我了,虽然还是坐在一起,但暄完全无视了我。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我是个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对裴嘉在老师面前打小报告的行为已经完全释怀,在走廊跟她聊天。
她也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我和暄闹别扭感到很内疚,建议道:“要不你逃课吧?如果他在乎你,那你不在他肯定就会很在意啊?肯定就会来问你怎么了嘛。”
“啊?可是跟老师说谎感觉怪怪的。”
“你直接回家。老师问起我来帮你说就好了。”
“这样真的好吗?”我还是有些不安。
“没事啦,放心,你去吧!”
在裴嘉的怂恿下,我背着书包走了。
走时还偷偷瞄了一眼暄,他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但我已经走出教室了,再回头感觉有点丢人,只好硬着头皮真的跑了。
下楼的时候还遇见了班主任,她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一时心虚扯了谎说我耳朵流血了,超级疼,还耳鸣。
这倒也不算撒谎,因为我太热衷于掏耳朵,经常会掏到耳朵流血发炎。
班主任很担心,说:“那你赶紧去看医生,用不用找人送你回去呀?”
班主任这么关心突然让我备感愧疚,连忙道:“不用啦,没事没事,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还没到放学时间,我也摸不准我爸妈在不在家,不敢回家,怕被问起。扯谎带来的负罪感太重了,不能再给自己造孽了。
我只好跑去学校的后山吹了一上午山风,山风吹得我像个傻逼,吹得我开始怀疑人生,我为什么不在暖和的教室呆着,来这里吹风呢?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呢?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博关注,我真是白痴!
我本来倒不是个多有道德原则的人,但我那平时灵活自由的道德竟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不断谴责我。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了,居然撒谎逃课,简直十恶不赦了。
到了放学时间我顶着被山风造型师吹成的杀马特鸡窝头在校门口等桃子一起回家,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怎么了,刚去找你,你同桌说你请假回家了?”
“害,我本来想逃课看暄会不会问我怎么了!”
“你有毒啊,咋想的。”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错了啦。”
下午我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回来上课了。
在去教室路上又遇到了班主任,班主任看到了又关切地上来询问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多休息一下。
我只好说早上休息了一下感觉好多了就回来了。
班主任不放心地说:“可是我看你脸色比早上还要糟糕。真的没事吗?”
“放心,老师我没事,我回教室去了。”
不过确实,早上吹了一整天风,没病都快被吹出病了,一直感觉昏沉沉的,想睡觉,暄也丝毫没有在意我上午的翘课的事,我又困又乏,倍感徒劳,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一直到裴嘉叫醒我:“醒醒,老师在上课了。”
“我好困。又困又冷,想睡觉。”
“你不是真的生病了吧?”裴嘉小声道。
班主任见状不对,问道:“悦笙身体还不舒服吗?”
“有点。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回家休息吧。”
“好。”我拿起书包起身要走,又觉四肢乏力站不稳又跌坐了下去。
班主任:“你走得动吗?走不动叫个男同学送你下楼吧。”
我连忙用虚弱的余力道:“啊,不用!不用!”
“暄,你送她回去吧。”
“不用,不用!”我在推脱时,暄一句话不说一手搭住我肩膀,准备直接横抱的姿势。
然而——欸?抱不动,还差点摔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呜呜呜我就说了不用了嘛!
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可能就是对于撒谎最好的惩罚了。
老师也被这尴尬的气氛整不会了,“啊,我的意思是背她下楼……”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暄放弃了公主抱的姿势,拉起我的手搭在他肩膀,把我背起来,还好背得动。
暄的衣服还是有一股超级好闻的肥皂味,很像婴儿身上的奶香,闻着叫人很安心,一直想问暄用什么牌子的肥皂那么香,但又担心他觉得我是个变态一直在嗅他。
暄背着我出教室时,我听到班主任对着全班顺:“悦笙同学真是身残志坚,身体那么不舒服还坚持来上学,学习精神可嘉,不愧是我们班长,但是大家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勉强。”
身残志坚这词听起来有点过了,也不是班主任是教数学语文不好还是故意这么说的,我真是又愧疚又尴尬,拜托这烧烧得猛一点给我烧失忆了吧。
“头侧过去,别在我脖子呼气。”暄有点嫌弃道。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我尴尬道,暄没有回答,我莫名其妙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也侧过脸不作声了。
暄在停车场把我放下来,我打算去取自行车车。
暄拉住我:“你干嘛?”
“踩单车回去呀。”
“我载你回去。”
“不用啦,我能骑。”
“别装了,没病装有病,现在好了吧,真的有病有装没病。”
原来暄知道我上午是装的,我真是太作了呜呜,耍这种小把戏,全被看穿了,还真把自己作出病了。
“那我的单车怎么办?”
“你的破单车停在学校也不会有人偷的啦,等你好了再来骑。”
“好吧。”
暄去取了他的单车停在我面前。
我发烧时,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很爱哭。一旦第一颗眼泪掉下来,眼睛就会因为被滚烫的泪水刺激得不断落泪。
可是我哭得时候真的超级丑,一定眼泪鼻涕纵横交织,要是眼泪鼻涕蹭到暄衣服就不好了。
我不想被暄看到我那么丑的样子,拼命地忍住眼泪,但是眼睛发烫又实在很难受。
如果当时我有镜子肯定能发现其实我拼命忍住眼泪的样子更加滑稽好笑。
暄发现了我怪异的表情,问道:“眼睛怎么了?”
“想流眼泪。”
“想流就流啊。”
“可是一旦流出来就会止不住,那样子好丑好丢人呜呜呜。”
“没事啦,靠着我,没人看得到。”
一听暄这么说,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于是乎,一路上,暄骑着自行车,背着我的书包,我靠着自己的书包,哇呜哇呜地哭,眼泪鼻涕都蹭在了自己书包上。
靠!是我想太多了。我还以为暄说的靠是直接靠他呢!
得了,现在我的青春成了警告人不要轻易撒谎的教育片了。撒谎没有好下场,逃课一点也不酷。不要去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也不要再迷信什么青春一点要多点疯狂的事才叫青春,各人有个人的青春,我的青春就应该是当个老老实实的三好学生。
“没烧糊涂吧?回家的路还记得吧?”
“这条路一直骑下去,能看到一条河,河边第二座房子就是,两层的,贴粉红色的马赛克很好认。”
“我知道了,太难受你就靠着睡一会儿。”
“暄?”
“嗯?”
“我现在应该不是烧糊涂了做白日梦吧?”
“哈?”
“我以为你生我气,不理我了,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但你不要不理我,你就算损我也好,不要无视我。”趁着生理上的难受,我把心理上的难受也一并抒发了出来。
“我没生气。”
“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不想再被老师叫换位置啊。”
“暄不想离开那个位置,是因为芯蕊吗?”我趁着发烧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睡吧你,不要说胡话了。”暄无情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对了,到了村口你就叫醒我,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那几步路我还是走得了的。”
虽然过程有点曲折,但确实因为这场病,跟暄和好了,这样想着也便安心地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在自己家床上了,严严实实地裹着棉被。
“你醒来,要喝粥吗?”老妈问。
“我怎么在家里了。”
“有个男同学送你回来的,那孩子长得还挺好看的话。”
“啊……我跟他没啥关系!”我慌乱否认。
“想得美,你倒是想跟他有点关系。”我妈无情吐槽,“你霸着人家的衣服喊妈妈,抱得死死的不肯放,我还担心你脑子是烧坏了。”
我掀开被子一看,发现确实裹着暄的衣服。完了,我为什么做了那么奇葩的事情。
不过暄的衣服怎么会在我手上,难不成我硬扒下来的?还是暄给我披的?
我睡了一整个下午,第二天已经没什么恢复得差不多了。第二天就跟桃子一起去上学了。暄回来了,我看他穿着非常老土的衣服,跟我爸一样,忍不住嘲笑说:“暄怎么穿那么土的衣服,跟我爸一样。”
“这就是你爸的。”
“哈?”
“昨天你妈硬塞给我的,你霸着我衣服,你妈说说怕我着凉,让我穿我回去。”
呜呜呜,我妈多少是有点社交牛逼症。
我要是有点遗传到我妈半分,倒也不至于那么怂。
不过对此,裴嘉表示如果这叫怂的话,那我勇敢起来可能直接去暄门口堵他跟他告白了。
欸,我倒是真的有想过跟踪暄,看看他家住哪里,但仔细想想如果性别对换这绝对是变态跟踪狂的行为啊,还是算了。
“那你怎么不换回你自己的衣服。”
“我也想啊,昨天我奶奶把我的外套都洗了,还没干。”
“暄的衣服原来是奶奶洗的,怪不得还会用肥皂。好香哦。”
我家都是倒一堆洗衣粉狂踩一通再泡一会儿就完事。
“你关注的点奇奇怪怪的。”暄转移了话题,贱贱道,“我穿着你爸的衣服,四舍五入也算你爹了,叫声老爸来听听。”
“不要!”
“昨天还抱着我哭着喊着妈妈?”
“昨天我抱着你了?”我睡着时确实喜欢乱抱。
“又是这种奇奇怪怪关注点?”
我看到暄的耳根透着可可爱爱的粉红,这是皮肤白皙的人才会有的脸红特征,像我这种皮肤黑的只会像红脸的关公。
“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那不是不舒服的话你打算怎么计较哦?叫我对你负责?要不然你抱回我扯平了。”
“你是不是发骚了?”
“没啊,烧退了。”
“我说的是马叉虫!发个烧把你脑子烧坏了吧。”
“我开个玩笑嘛。”
暄又能恢复之前互损的关系了,真开心。我真是个贱骨头,被骂还那么开心。
当然老师放弃了调换座位并不是妥协不是因为妥协了,只是放弃管我了。我这小小的叛逆也让彻底失去了老师的信任。想到生病时,老师那么关切的问候,我深感愧疚。害,我果然是会辜负老师偏爱的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