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进去的时候,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我们还是以前的样子,吃了晚饭出去散了个步,然后又回来准备睡觉。
房间里的一切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变,门口玄关的鞋柜,钥匙台,往里面去就看见客厅,沙发还是一样,就连靠垫都放的是以前我经常整理成的样子。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一大束白百合绽放的灿烂安静,好像凡事都与它无关一样。
“你经常回来这里吗?”我很高兴,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占据我的心,我一下子被这个熟悉的感觉融化了心。
“有时候吧,总是会没事的时候来看看的。”涣宇说着,我看着他随意的坐下,还跟以前一样自在惬意,“这里面有太多的回忆了,忘不掉。”
我一个一个房间仔细看一遍。这个房子是涣宇自己挣来的,是一步步辛苦努力筑起来的家,我们在这里面有很多快乐美好的回忆。
我一点点认真的再把这个家审视一遍,卫生间,卧室,书房,客房,厨房,客厅,每一寸都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涣宇,还是觉得好可爱好亲切。”我在他身边坐下,环顾四周,连电视机都好像在召唤我一样。
“留下来吧,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涣宇握住我的手,我和他对视,他的眼睛依旧无限深情的注视着我。
“涣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的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我不知道。”
“星竹,求你了,答应我,留下来吧,我们就还在这个房子里生活,跟以前一样的快乐自在好吗?”涣宇追问的急切,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涣宇,要是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当然是好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心理准备,好像我还在计较着那件事情对我们大家的伤害,我想我可能还需要点时间。”
只有这样说才能让我自己信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我很难不去想它带来的影响,毕竟这个屋子里面有太多回忆,我怕我再回到这里就会一遍一遍的想起来,那样简直就是折磨。
“好吧,我知道了,”涣宇说着垂下头去,我看的出来他很失望。
我现在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就觉得很可怜很心疼,好想赶快抱着他给他个拥抱给他个安慰。
“涣宇,我只是还需要点时间。”一直以来我都幻想着我们所有人都能回到过去,都还能开开心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是现在我才知道,一直不敢面对不敢放下的是我自己。
睡觉的时候,我们依然是睡在一个床上的。
以前的被子,以前的床单,以前的枕头,以前的人,我们还能够像以前一样互相依偎着躺在一起。
“涣宇,你抱抱我好吗?”我钻进他怀里,想跟他更亲近一点,“你抱抱我。”
涣宇把我抱在怀里,我枕在他的肩膀上,觉得很放心。
“涣宇,你说,人是不是真的有来生啊?”我总是很相信轮回这一说法,多少次在梦里我梦见我妈妈的时候我就更加的坚定她其实是一直在我身边的。
“不知道啊,应该是有的吧。”涣宇并不反对,依旧是陪着我,我说什么他就赞同什么,“天天都是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那我们下辈子是不是还能见面,就是碰上了也会记得的是吧?”
“我们之间故事这么多,怕是下下辈子都应该是记得对方的。”涣宇刮刮我的脸,他总是喜欢这么宠爱我,总是喜欢像对小孩一样的宠我。
我看着他,他的脸还是那样,棱角分明,眉毛浓重,眼睛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此刻正睁的大大的看着某处出神。我看着他安静思考的样子,突然很想亲他。
我倾身去亲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巴。
我一遍一遍的亲吻他的嘴唇。涣宇翻过身来便压住我,“不要后悔,”他笑着警告。
过程一如既往,只是,我渐渐的觉得,好像我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是以前的那个了。现在的我,热烈,奔放,急切,好像我完全没有以前的顾忌和羞耻,完全是在为了那个瞬间为了那个感觉。涣宇也感觉到我的变化,因为过程中我感觉到了他不只一次的犹豫。
终于风平浪静之后,我变成一滩泥再也不动了,涣宇看看我,笑了起来。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涣宇问我,他亲了亲我的额头,以前我们每次都要拥抱着说一会儿话,现在还是一样。
“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放荡了,”我环住他的腰身,紧紧贴着他,“我只是想这样,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我最近的心事。”
没有一个人一件事能真正意义上让我放下心里的重担,别人的帮助和安慰或许只能暂时让我忘记沉重,但是,我想真正的让自己放空一次。
所以,我想找个人疯狂一次。刚刚在整个的过程中,其实我一直都想着我来当主导者,我来当领导,以前我都是最害羞的那一个,和涣宇同居以后的一个月内我都还不准在行房的时候开灯,我觉得很丢脸,所以涣宇一直觉得我保守的可爱。我想现在我这个样子,这么大的变化,涣宇难免的会奇怪。
“人都是会变的对吧?”涣宇并没有说什么,是我一直唠叨着絮絮叨叨起来。“涣宇,你一定觉得我变了很多是吧?”
“不管你怎么变,我都是一样的喜欢你,”涣宇摸着我的头发,他连说话都像是在诱惑我,“不过,说实话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刚才你真的让我吃了一惊呢。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爸爸又一次犯病了,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并且插上了氧气管。
“怎么回事啊,家里不是有人吗,怎么又是犯病了没人及时发现?”我听小茉说爸爸倒在了自己的书房,被人发现的时候嘴唇都紫了。
“小姐,司机和李妈跟老夫人一起买东西了,大小姐去上班,家里的佣人都在外面浇花,我过去的时候敲门不应,进去就看见老爷躺在地上了,真的对不起,小姐。”小茉吓的不得了,一张脸都吓白了。
“浇什么花,大中午的浇花,我爸爸的命还没有花重要吗?”我实在是生气,为什么家里这么多人总是没有一个能贴心照料的呢。整天的修剪草坪,栽花剪枝,哪有那么好的闲情逸致啊,找这么多人是为了照顾人,关键时刻倒显得植物比人还重要。
“小姐,我——”小茉被我一通火训的不敢再说什么,怯怯的垂着头站在哪里动也不敢动。
我看着这个女孩子,突然觉得自己的脾气太大了,又不是她害的我爸爸那样的。
“好了,小茉,我一时气急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担心,”我拍拍她,让她回去,“你先回去吧,带一些我爸爸日常要用的东西来换洗,我来守着就行了。”
小茉点点头,默默的走出病房,关门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我看着房门被关好,转而看我爸爸,他还依旧昏迷着,心率检测仪滴滴的响着。
爸爸,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们不好,要是我们都在你身边,能及时点能对你照顾的多一点,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事情发生以后小茉先是通知了天衣,然后才是我,但是天衣一直到现在都还在工作没有来看一下,曾阿姨在我来的时候也到这里看了一下,然后就说回去吩咐李妈熬点汤来准备着。她们都不愿意来,都不愿意和我爸爸多待。
“爸爸,难道真的就要这样下去了吗,爸爸,我觉得好心痛。”
到了晚上的时候爸爸才醒过来,醒来以后就显得很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星竹,爸爸怕是活不长了。”我趴到他耳边,听完他这句话顿时眼皮一沉,掉下一串眼泪来。
“爸爸,你说什么呢?我不准你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赶紧不动声色的把眼泪擦掉,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加上最近这么多事情发生,虽然我能瞒的都瞒了,但是他毕竟是爸爸,怎么能被骗过去所有的事情。
“星竹,我最近总是梦到你妈妈。”爸爸的脸色苍白,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泪水,我看到那双苍老盈泪的眼就觉得心如刀绞,“你妈妈一直在等着我呢。”
“爸爸,你还有很长时间要陪着我呢,缺席了我的人生那么久,怎么能这么轻易我就放过你。”我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想来爸爸应该是比我绝望吧,天衣一直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人,留在他身边只是为了拿到许氏的继承权,爸爸一定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不愿面对而已。
“爸爸,等你明天出院了我带你去旅行好不好,就我们父女两个,我一定要把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没有体验过的亲情时光统统经历一遍,你说好不好爸爸?”
“好啊,爸爸也想好好陪陪我的星竹,只是星竹你不要嫌我老人家麻烦就行。”
“你放心吧,是我烦你才对,我一定不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嬉笑着,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也让我爸爸心里好过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