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沈岩趴在方向盘上,血顺着他的脸像小溪一样的流下来,他的身上头上到处都是细碎的玻璃。
“沈岩,沈岩,”我有气无力的叫喊他,“沈岩,你快醒醒,沈岩。”
我昏迷之前看见撞我们的那辆车,倒车,复位,然后扬驰而去。
这辆车,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我怎么正在和我的妈妈在一起吃饭。我的妈妈依旧还是以前的模样,笑颜如花,依旧的素颜,长裙,长发。
乖囡,你一定很累吧,妈妈只是不想让你过的那么累。妈妈轻轻的对我说,像是春日的微风吹在身上,清凉微痒。
妈妈,好多事情都超出我的想象了,我本不想过的这么累,但是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再按照我自己想的发生了。
囡囡,有些事情避免不了的就远离,远离不了的就放弃,放弃不了的就不管。
可是妈妈,我要是不管任其发展,那我得到的就是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受到伤害。妈妈,你会做到不管不顾吗?
囡囡,你觉得值得吗,你明明是安静如花的女孩,却偏偏要把自己塑造成坚强如仙人掌的女子,妈妈看见也会心疼的。
妈妈,我不想再被你们心疼担心了,我想自己保护自己,我想坚强到任何人也伤害不了我。
囡囡,你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你的这个决定可能会让你一直走在一条困难密布的路,你要当心前面会有无数的考验和危险,还有数不清的算计和伤害,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是啊,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涣宇,许微,爸爸,每一个我爱的人我在意的人,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为了要顾全自己顾全你们,还要再做多少努力,还要再经历多少次这样的蓄意车祸?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不知道是什么仪器一直在滴滴响,爸爸在床边坐着,我的手上还粘着点滴管。
“爸爸,”我艰难的开口,想要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腿正被打着石膏,全身上下都被疼痛侵袭着。
“星竹,你醒啦,”爸爸赶紧过来扶我,“你别乱动,我叫医生来看看你。”
我看着他按下床头开关后才又欣喜着和我说话。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爸爸帮我把枕头垫好让我舒服点。
“沈岩怎么样?”我记得沈岩比我严重,我当时还能清楚的看到那辆车的颜色,车型,而沈岩那时候已经昏迷了。
“沈岩正在监护室,医生说已经过来危险期,只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星竹,你先别担心,他会没事的。”医生过来了,爸爸赶紧催他们给我检查,忙乱了一阵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左腿骨折需要好好的修养。
“没事就好,你真是吓死爸爸了,都半夜三更了还在外面跑什么。”爸爸在抱怨,那天晚上我本来的要回去看看涣宇的,爸爸肯定很生气吧,“要不是有人路过发现你们,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爸爸,没事就好了,要让你担心我很抱歉,以后我再也不这样了。”我的确是太乱来了,要是没有人路过发现我们,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爸爸,真的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好了,你没事就好,许微守了一夜,涣宇也来了,一直陪在这,我刚刚才喊他们回去休息,可能要等一段时间他们才会来。你想吃点什么吗?”
“好啊,我有点饿。”我记起来我事发前的时候想吃牛杂粉,但是现在却一点欲望也没有,“爸爸,皮蛋粥。”
我坐着轮椅挪动着去看看沈岩,隔着玻璃窗户看他躺在那里动也不动。要不是沈岩打了方向盘,受伤最重的那个会是我。所以说是沈岩为了我放弃了他自己的安全。
为什么你们都要对我这么好呢,对我好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难道你们不怕我的阿姨会不择手段吗?沈岩,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呢。
“星竹,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大一会儿了。”涣宇急匆匆的过来,扶过轮椅,“沈岩还没有醒啊,真的让人担心。”
沈岩的父亲自沈岩出事以后就天天的守在病房边,我看着他一个老人天天的担心自然心里也很愧疚,都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害得沈岩成这个样子。
“涣宇,你还好吗?”沈岩那天晚上来接我,跟我说了涣宇毒瘾犯了以后我才忧心惦记的,但是知道今天我才又看见他的人,“又犯毒瘾没有?”
“你的那个朋友欧阳谨找了个医生正在帮我戒毒,我觉得还可以。你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吧,怎么会半夜遇上车祸呢。”涣宇推着我回病房,我的心里却另外谋划着事情。
“涣宇,你去把欧阳谨叫来,我有些话要跟他说。”
“怎么了,听说你想我了特地让你的前夫来给我传消息,看来你心中还是有我的。”欧阳谨一进来就又是不着调起来,“最近也不知道什么世道,看这石膏都成了潮流了,你和沈岩都人人一份,我还想着要不要也弄一个呢。”
“胡说什么呢,一天不说俏皮话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我听见他说这些话就脑袋大,“我问你,你说的那个地皮招商的事怎么样了,我这两天在医院也不听你说了,是不是出问题了?”
“出什么问题啊,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再说,天就是塌下来不是还有比你高的撑着呢吗,你担心什么?”欧阳谨还好心的给我送来一束百合,我看着他找个花瓶装水插花,心里顿时轻松起来。
“欧阳谨,你要好好的办事,你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你是不是认真工作了。”我已经没什么大毛病就等着安排出院,所以除了不能正常走动之外,其他的事情还是能自己来的,我坐到轮椅上自己退着自己在房间里转悠,以打发心慌。
“你急什么,我要是没有点水平也不敢混到今日的地步,你放心吧,我只是在等机会。”
“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机会,我听你的一直按捺不发,但是你看看现在,先是涣宇许微,再是我和沈岩,沈岩现在还在昏迷呢。”欧阳谨一直劝我不要妄动,但是不就是我一直的忍让才换得别人的变本加厉吗。那天晚上沈岩要死没有情急之下保护我,那我可能已经死了吧。
“别激动啊,我知道事情有点出乎意料,可是你想想要是这个时候你忍耐不住了,那之前的那些牺牲不是都白费了吗。再说,你不是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吗。那天晚上你只是看到了车型和颜色,没有车牌号我查起来也麻烦。后天招商拍卖正式开始,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去吧,到时候才叫你看看是怎么给她们一个打击的。”
看着欧阳谨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倒是多少有点安慰了,至少知道他是有把握的。
“那你既然有信心能拍下这块地那你打算怎么办呢?这块地也不是小钱能打发的吧,我可不想让你为了帮我无故花冤枉钱买没有用的东西。”
“你放心吧,土地是个好东西,怎么着也不会发愁的。你要学的还多着呢,钱从来没有花的冤枉不冤枉,只有愿意花与不愿意花之说。有时候能为了一个喜欢的知己,花再多又有什么关系。”
“又胡说了,你就总不能有个正形吗,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看到欧阳谨似真似假的玩笑我就又无端的生起一团火来,“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
“对付我干嘛,感谢我才对,快点说点感激的话吧,整天的讨好你也没见你给过我好脸色。”欧阳谨说着还谦卑的给我剥只香蕉递到我面前,“吃吧,这个不用感谢。”
沈岩终于醒过来,头部受了重创需要静养,医生检查说是有严重脑震荡,左手骨折,左腿粉碎性骨折,但是所幸的是没有其他症状,只要好好休息调养是会恢复健康的。
“沈岩,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就特别愧疚,都是我的原因才害的你这样的。你要是有个什么那我可要一辈子都不安心了。”我看见沈岩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躺在床上顿时心里难过起来,我只出事以后很多人来看过,他们都在说沈岩的好处,说是沈岩为了救我才伤的那样重,我只是觉得我身边一个个无辜的人都因为我受无辜的伤害太显自己懦弱无能。
“你愧疚什么,我当时也是本能反应,换了谁都会那样做的,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我现在不是也好好的没死吗。”沈岩却仍旧乐观说笑,被包成粽子,腿被吊在床尾却还是可以心情大好,我只能说我遇见的这些朋友都是义气大方的。
“什么啊,人的本能反应是在危难来临的时候顾及着自己,你当时要不左转方向,现在躺着的就是我了,我要谢你为了救我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吗,又不会成残疾,真到我伤重残疾了你再愧疚吧。”
沈岩总是能理解人心,他轻声一句就能解我心中的重担,我有他这样的朋友真是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