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雅起床的时候雷铭早就离开家,客厅餐桌上留了一份丰富的营养早餐,下边压着一张字条,从那笔力雄厚霸气飞扬的字迹上看字条是雷铭所留,不用多想,早餐自然也是他准备的了。
用筷子拨弄白瓷餐盘中新鲜出炉的三只煎蛋,那雅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自己的舅舅也是会做饭的,可他煎出来的鸡蛋跟盘子里的相比仍然是丑得不好意思见人,更不要提她做的了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盘子中三只煎蛋的外形不仅标致,还被仔细地整成了心形,那雅真真儿的无语了,这人明明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不成想他还会这个,可是饭菜做得再好看不是一样要被吃掉,干嘛整这么多花样?这人一早做这些的时候在想什么呀!
今早那雅没有出去晨跑,懒懒地洗漱换衣用过早点出门,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出门时侯时辰尚早,她就不打算乘坐地铁,拐到社区的存车处,在安保大叔的帮助下从琳琅满目的众多电动车当中提出自家的山地单车,这辆单车是那雅考上高中时段飞送的,尽管经过了五、六年好在当时段飞挑选的是名牌又一直坚持维护保养着至今仍有七八成新。
单车多日没用,座垫和车把等处都蒙上薄薄的灰尘,那雅正去包包里找纸巾来擦拭,一边的安保大叔递过来一块抹布,那雅道了声谢接过抹布。
热心的安保大叔在一旁和那雅闲聊起来,原来,安保大叔家中有一侄女,大学毕业之后在海州某外企工作,几年来事业上小有所成,可她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如今二十六、七了个人问题还未解决,按现下流行的说法,这姑娘是个名符其实的剩女,成了家人的一块心病。
大叔在这处社区物业上班,天天从小区进进出出,和段飞照面不是一回两回,他见这小伙儿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与他家的侄女儿年貌相当,大叔从社区几位大妈那里打听到段飞还是政府公务员,这可是手捧着铁饭碗呢!
对于上年纪的人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手上有只铁饭碗什么医保、社保、公积金七七八八的都不用自个儿操心了。虽然收入比不上那些个下海经商写字楼里的白领金领,但是胜在不用天天殚精竭虑应付残酷的商业竞争,也不必担心自己不够勤勉被淘汰出局。
从大叔拐弯抹角的几句话当中,那雅总算弄清楚这位大叔的意思,他是想把自家侄女儿介绍给段飞。作为晚辈那雅不便替舅舅胡乱应允,只是建议这位大叔不如找个人也不用太麻烦只要社区的大妈就行了,等段飞回来的时候过去探探口风。
安保大叔连声说好,又聊了几句才背着手乐呵呵地走了,那雅悄悄地发笑,看来自家老舅又有麻烦上门,谁叫他这枚帅锅总是不去找一只盖子来呢,嘿嘿!
拍了拍已经不留一丝灰尘的单车座垫,那雅抬腿上车,社区的小路上三三两两地走着晨练散步的居民,还有买菜的大爷大妈,那雅没敢将单车踩得太快,花了数分钟才出了小区。
海州到底是座沿海城市,极少有恼人的雾霾,清晨的空气尤其清新,那雅不走机动车辆众多的大路尽量找两旁数木林立的街道走,深深地吸上一口气鼻腔之中满满地全是草木的清香。
穿过大半个城区用掉将近一个小时,到达信诚大厦的时候一看表还剩三十分钟才到打卡的钟点,那雅甩着单车钥匙悠哉地走安全通道爬楼梯,权当补上今儿的晨练了。
开始上班不过半个小时,已经有第三个部门的负责人被训得似狗血淋头,从总裁办公室青着脸狼狈退出。
“这是第几个啦?”
“嘘——闭嘴,你想变成下一个别连累别人!”
大厅里的窃窃私语其实传不到凌恺的办公室里,但是在人人自危的恐怖氛围笼罩之下,大家不得不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生怕下一轮的训责会降临在自个儿头上。
凌恺平时是个好脾气的,但越是好性子的人一旦发起怒来越是可怕,何况他还是一个著名大型企业的统帅,手中掌握着富可敌国的财力,加上世家的出生令他拥有与生俱来的威仪,他若是怒起来释放的威压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住的。
放眼整个信诚就只有那雅这个另类的小小实习生没有畏惧过他的权势,那也是在凌恺没将手段在她身上使用的前提之下,凌恺是逐渐琢磨出了对付这丫头来硬的不如用软的管用,而那雅寻常也不敢捋他的虎须,谁没事会去随便招惹一只打盹的狮子,那不是存心找死的节奏吗?
不知是谁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大厅里陡然寂静无声,静谧得甚是诡异。
那雅在数十道或同情或幸灾乐祸,更多的则是意味不明的目光当中扣上话筒,她早就对这些习以为常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小腿,她起身向凌恺的办公室走去。
银白色的金属门从身后缓缓关闭,凌恺正坐在那张大得离奇的巨型办公桌后面,见她进来只淡淡地说了声过来。
那雅暗地打量她,他的神态虽是淡然的但眼神不善,隐隐地闪烁着一抹凌厉的肃杀之气,她明智地决定还是不要去违逆他为好。
乖乖站到他身后,桌面上的笔记本是开着的,他正在处理加密邮箱里的邮件,一面浏览一面快速回复,他的回复方式并非按照顺序,而是先看标题和发件人然后选择性地跳过或者删除或是回复。
专注快速地一连回复十几封邮件凌恺都没有向那雅瞧上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当邮件剩下一页时他放缓了回复的节奏不时凝神细思,深邃的黑眸透着犀利睿智与严谨,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将最后一页邮件回复完毕。
他没有将邮箱关闭,离开座椅起身的动静把正要和周公约会的女孩叫了回来,打量着睡眼朦胧的女孩,他没有说别的告诉那雅邮箱里有几封用韩语写的邮件,他要求那雅就在这里直接译出来,由他口述回复,其他的那雅自己搞定。
往常收到外文邮件除了英语和法语的,其余都是助手将内容翻译好了再交给凌恺,今儿这种处理方法还是头一遭,不过好在那雅可以应付,她小心地在花梨木的大班椅上坐下,点开邮件,这些邮件全都来自H国某家高科技企业,也就是那雅到信诚时头一次接待的客户。
邮件第一封,对方就前期项目的合作表示了万分的满意与谢意言辞态度极为恭敬谦和,不仅如此,文中加入了不少中国的成语词汇所用之处还蛮恰当,不过那雅一读就品出这大段的文字绝不是出自国人之手,偷偷抬眸瞥见凌恺那张冷肃的俊颜,她不敢笑只得憋在肚子里。
类似这样的邮件回复起来很快也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客套话,那雅按照老板的意思几分钟解决,余下几封邮件传达的是新项目的合作开发事宜,但是这回对方不仅愿意继续和信诚联手还想加入海州航空开发区与他们合资,对方用词极其委婉,请求凌恺给予支持引见。
怪不得头一封邮件会写成那样儿,中国有句俗语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献了大半天的殷勤果然是有求于信诚。
那雅一口气将余下几封内容差不多的邮件翻译完毕,然后支着下颌等候老板的指示。
在那雅娓娓读出邮件内容后,凌恺踱到宽大的玻璃幕墙前,俯瞰着大楼底下的车来人往久久没有动静,邮件所传达的信息对他来说是个完成任务的契机,他可以借着为韩方代表牵线的机会顺理成章地近距离与郁玢的父亲,也就是兼任航空开发区领导职务的郁焕德接触,这样离凌丝兰交代的任务便接近了一步。
凌恺和郁焕德虽说有着师生之谊,但随着郁焕德步入政途凌恺便鲜少与他见面,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凌恺是打心底不愿与政府官员走得过于亲密。
有的时候出于集团业务上的需要与这些政客打交道是迫不得已,闲暇之余他宁愿独处或者外出走走也不想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讲着一些口不对心的话。
会走上这条道儿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说是老奸巨猾都不为过,有时候不过是一顿普普通通的下午茶,可你若是一个不留神便很可能落入他们精心设计的彀中,到时候你就得为了保住一些东西而不得不舍弃另一些东西。
就比如有一次,一伙人在一家商务酒店会餐,在座有个发改委领导的千金也在场,这位领导颇为自豪地向众人介绍自己才色兼备的女儿还特别强调自家闺女是待字闺中,于是场内不少人似乎心照不宣的将矛头指向了信诚集团年轻的主人。
这位领导以玩笑的口吻对凌恺说找个机会让小女前去拜望凌家二老如何啊?
这个时候凌恺立马就从脑海里的资料当中翻出信诚近期与发改委交涉的项目,眼前这出戏精心策划的痕迹便在他眼里清晰起来,那些随声符合的分明就是这位领导或收买或者干脆就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