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面正是阳光明媚温暖和煦,办公室里却笼罩着一片低气压,年轻的主人靠在巨型办公桌的一侧,面朝着窗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可是由他周身释放出来的阴冷气息却严重影响到了室内的温度。
而那个客人——果然是雷铭,他身着黑色羊绒套衫,玄色外套,藏青色牛仔裤,一身休闲最轻松洒脱不过,他靠坐在皮椅里,双臂环抱胸前神态及雍容闲适丝毫没有被室内的压抑气氛给影响到。
黑眸望见出现在金属门外女孩子纤细的身影,他又惊又喜,跳起来道:“雅雅,你果然在这里!我刚去你家找过你,你家楼下的大妈说你一早上学了,可你的同学又说你没去,我就猜你是跑这儿来了。”
那雅张了张嘴还未等出声,凌恺抢先问道:“什么事?”
那雅只得将雷铭暂时搁在一边,对凌恺说道:“慕姐姐那里有一位客人,她问你要不要先见一下。”
“是什么人?”凌恺仍然面朝着窗外问道。
“嗯,慕姐姐说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凌恺想也没想,立刻道:“你回去告诉她,现在我谁也不见!”
那雅直觉当中,中年美妇的来历不俗,她考虑建议凌恺还是见一见为好,她的主要目的是希望能缓和一下室内压抑的气氛,如果不将这满屋的阴霾冲淡接下去没准儿会是血雨腥风,“凌先生……”
凌恺转过身来,俊秀的剑眉微蹙,语音清冷,“还愣着干什么?没见这儿有客人!”
有客人?那雅心道:不是说谁也不见吗?喔,这位是自家兄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客人。可是,室内这诡异的氛围又是咋回事儿?
“凌先生,慕姐姐她……”那雅还想再努力一把,凌恺沉声打断她的话,斥道:“一口一个慕姐姐,我问你,她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你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在这里连谁说了算还分不清么?”
对老板的恶劣语气那雅只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准备回慕榕那里告诉她,老板今天心情很不好,下边的事情得由她自己定夺。
实习的这一段日子她对老板刻薄的免疫力提高了许多,在场的另一位却见不得她受委屈,雷铭猛一拍桌面,喝道:“够了,姓凌的,冲一女孩子呼来喝去,你就这点本事!”
“你闭嘴,这儿还没你拍桌子的份儿!”凌恺用手指住他,“我自训斥我的员工,你瞎搀和什么?”
“你的员工?”雷铭冷哼一声反手拉起那雅的手,“雅雅,跟我走,咱不在这儿受气!”他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找机会带那雅离开信诚。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那雅的心地善良不仅不打算找那个人算账还跟没事人儿似的照常上班,可是那个人不会就此罢休,为情为了某种目的她还会再次设计更深更歹毒的陷阱。
不管凌恺是否知道这件事,雷铭都不愿意那雅继续留在信诚,这里面关系到的利益链条太过复杂,谁能确定凌恺袒护的是哪一方?他出手保护那雅雷铭不乐意,他若是袒护对方等于那雅将受到伤害雷铭更加不能容忍。
“放肆!”一向遇事冷静的凌恺被雷铭霸道的言行给激怒了,雷铭抓着那只纤秀手腕的动作在他看来是格外的刺眼,他沉声吼道:“立刻放开她给我出去,否则我叫人请你走!”
“你命令我?”雷铭挑起剑眉,直视进凌恺的黑眸,出言质问:“姓凌的,你以为你是谁?至尊无上的王者人人都必须臣服于你!”两个人的身高不相上下,浑身散发出同样凌厉的气场,那雅都能感受到在两人之间激烈串升的电弧。
“喂,你们……”那雅刚想出言相劝,陡然间眼角余光瞥见雷铭做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动作——他的左手突然紧捏成拳,力道大到指节骨全凸出来,随即又猛地张开来,她心知不妙,不及细想挣开雷铭的手朝凌恺扑了过去……
犹如电影镜头的瞬间定格,时间骤然停止在下一个画面,那雅只感到咽喉像被一只钢爪紧紧扣住,呼吸被迫中止肺里再也接收不到一丝空气。
雷铭发现攻击的对象有误,他立马松开左手五指,那雅眼前一阵发黑,数不清的小星星争先恐后地在黑幕中跳动,她怀疑自己的喉管是不是被掐断了。早就预计到被卷进这兄弟俩的矛盾之中是很可怕的事情,却没料到这般恐怖,她差点就被炮灰了。
情势不容她多缓上一口气,雷铭既然出手一击不中可能会再次攻击,至今为止那雅还是无法确认他的身手究竟有多强,因为他每一次都会留给她一种很不真实的印象,有时侯优雅得像一位国术高手,有的时候又似精通现代的搏击技巧,内行人还能从他所使用的招式当中找到柔道泰拳等不同拳术的影子。
但不论哪一种状况,与他相比,凌恺根本就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住手雷铭!“那雅庆幸自己还能说得出话来,只是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自己的,而且一张开口舌头就跟针扎似的疼得鼻子都直发酸。
总算及时喊住了蓄势待发的某人,那雅可不想在这里与他大秀拳脚功夫,冲他摆着手,“雷铭,你还是先走吧,有事下回约时间再说,行不?”她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头却在想:哼,依我看改天也甭见面了,两人都跟吃了枪药似的,再见面还不得又搞得血雨腥风的!
雷铭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那雅只有温言相劝,先将他支走再谈别的,她根本就想不到两人完全是因为她才忽然起的争执,要是知道的话打死谁她都不会出现在这里。
狠狠瞪了凌恺一眼,雷铭道:“这次先放过你,下一次再敢这种态度跟我说话看你还能不能这般走运?”再来一次的话他决定非好好教训这个不顺眼的家伙不可。
看到他与自己一般无二的相貌,雷铭心里头就来气儿,他觉得这副模样在自己身上是尽显英俊威武,到了凌恺这儿怎么看都像曾经和他搭档拍过电影的H国影星,整一个白脸小生,弱得一阵风都能刮走的样子。
“何必等下次,你想怎样,不妨直接冲我来!”旁人听来凌恺似乎被气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其实他已然从那雅纵身护在他身前的举动看出,雷铭当着那雅的面对他是无计可施的,除非雷铭不惜伤她,显然,这小子不会。
“有你的!刚刚就看出来了,你就这点出息!”终究是一母同胞,凌恺能意识到这点雷铭又岂会上当,他冲凌恺伸出拇指晃了晃其中的鄙夷是不言而喻。
那雅没觉得保护凌恺有什么不妥,只是两人针锋相对的态度叫她受不了,明明是血脉相连的孪生兄弟怎么碰了面就像针尖对麦芒两不相让乜?她忍住头疼叫道:“喂!你们俩吵够了没有,都少说两句,行不行啊!”
“跟一奸诈之徒有什么好说?雅雅,我是来找你的。”雷铭与凌恺是不对付,但是那雅的面子他不会不给。
“找我?你不是……”那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不是来见凌恺以叙兄弟之情?她正背对着凌恺,因此后者并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
雷铭撇了撇唇角,表示:爷没那闲工夫行那些个无聊之举。
果然!那雅哀叹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可话说回来,既然是来找她为什么一头闯到总裁的办公室里来,这不是整一个挑衅的节奏么?这厮绝对是存心的!
“我正上班呢,你看……”这个时侯那雅不能多说别的,只得以商量的语气对雷铭说道,她也没指望能用三言两语就将他哄走。
“没事儿,我可以等你下了班一块儿吃饭。”雷铭冲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门牙。
“那,好吧。”那雅现在是巴不得雷铭快些从这间办公室离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准备往外送客,却被隐忍已久的凌恺出声阻止。
雷铭在门前停下脚步半侧过身,斜觑着凌恺揶揄道:“怎么,知名企业的总裁连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具备么?”
凌恺立马就顶了回去,道,不请自来,你算什么客?雷铭是一点也不含糊,接着道,不束之客也是客,难道你所受的教养仅限这种程度么?不过,鉴于阁下自小……
这家伙到底想说些什么?那雅吃了一惊也顾不得是否被凌恺看见,用力在雷铭的衣袖上拽了一把,幸好这厮还给面子,适时闭上嘴,没有将意思与“养不教,父之过”相近的话语说出来。
当年,归筱蕾带走雷铭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雷铭是得到了全部的母爱,留在家族中的凌恺在祖父祖母的身边由奶妈肖姨带大,可怜他不仅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疼爱连父亲也常年离家,父亲虽然身为大学讲师高级知识分子,凌恺却从来没有在他膝下聆听过教诲。
“雅雅,你不用拦着他,有话让他尽管说,我今儿倒要看一看,他还能放出什么不中听的来。”这种情况之下凌恺显现出了极佳的涵养,他回身往花梨木打造的大班椅里一坐,雍容地叠起修长的双腿,一付等着对方有那个什么就放的姿态,雷铭则面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侧身与他相对而视。
室内的气氛又回到最初那雅刚进来时的僵持状态。
喔,老天,这哥儿俩还有完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