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凌恺没有来江滨游玩过,还情有可缘,首先他不是女孩子没有逛街的嗜好,再说他也没有这多余的时间到处瞎溜达。
可是那雅不一样,她是女孩子啊,据他所知,这江滨公园建成也有近五年了吧,她居然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没有来过?这丫头的业余时间到底都花在那里了?
“既然来了,那就走走吧!”凌恺冲前边做了个手势,信步向公园走去,“其实,刚才说到的那些地方我也不爱去的,除非公事应酬不得以我才去,很多时候做什么事都是由不得我自己。”
“你对生活还有不满?”相比各色可口的小吃和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那雅对他的话题更加感兴趣,他在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还有什么是他不满足的?
“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人们的期待与关注当中,于是我努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只为了不让大家对我失望。”
公园内有一处相当大的喷水池,池水底下打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水池的不远处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唱歌跳舞的大叔大婶、大爷大妈,歌声乐曲声远远的传来是此起彼伏,这边是“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那一边接下去“陪你一起看草原”,虽然水平跟专业乐队相差甚远,但听起来别有一番情趣。
那雅来到水池边便不再往前走了,这里既不偏僻也不是非常喧闹,聊天说说话正合适,“你做到了,而且很成功啊!”
“那又有什么用?满意开心的是对我抱着期望的家族和企业里上上下下的员工,祖父因为我能够独立支撑起偌大的家业而感到欣慰,员工也因为企业的日益壮大他们能有一份固定的薪水与丰厚的福利,终究他们只关心我能做多好走多远,没有人管我活得有多累!”
凌恺背对着池子,轻靠着池边的石头栏杆,“每当夜晚降临,白天在我身边进进出出穿梭忙碌的人们都不再的时候,心灵的空虚让我感到恐惧,我尽量地找事情做试图充实它,可是繁忙的工作只带给我疲惫与厌倦。”
“不久前,我曾向一位心理专家求助,他问了我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说了一大堆我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最后的结论是,我得了一种叫什么什么的忧郁症,那会儿我都觉得,要是再被他诊断下去,我就离深闺怨妇不远了……”
“你,一直像机器一样为别人忙碌,为什么不多去结交一些朋友,常和朋友聊聊比去找什么心理专家强呵!”
“我不喜欢在商业贸易过程中结交朋友,他们那是冲着你雄厚的财力与显赫的地位而来,友情以及恩义在他们眼里一钱不值,就算是我在竞争当中打败的对手,令他们折服的也只是我的手段,千万不要去指望他们会像狗一样对我保持忠诚,因为一旦找到更高的利益,这些人随时会背叛我!”
“君子之交淡如水么?”那雅愣了一下,那些真正的朋友,平时虽然没有密切的交流,但是你会觉得他们其实离你并不远,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意想不到的帮助往往来自于他们,而你富贵的时候,他们一般不会搀和,即:随缘,惜缘,不攀缘。
以他如此显赫的家世、尊贵的身份是极不容易交到这样的朋友的。那雅叹了口气,那么俊朗的容颜、迷人的嗓音竟然将现实如此残酷地揭露,唉,这个人远比他的外表来得成熟世故呢!
“如今这个世道又能找出几个真正的君子?”
那雅脑海里出现两个人,她随口说道:“不会啊,至少我知道,你身边就有两个!”
“你指的是……”凌恺疑惑地发问,就在这个时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跑过来经过他面前,貌似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声对不起又神色慌张地撒腿跑走了。
那雅朝男孩可疑的背影瞥了一眼,又瞅了瞅正在整理衣领的凌恺,心说“不对!”立即拔腿便往男孩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凌恺怔了一下,手指触到西服的里袋,发觉里边的皮夹不见了,不仅是皮夹子连同一个重要的物件也一齐不翼而飞,他连忙也向那雅跑的方向赶去。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丢失的财务而是,而是方才在夜市里他无意中望见,撞上他的男孩和几个男人混在一起,那几个男人便裤夹克杂牌羽绒服衣着普通,看过去就像在海州随处可见的外地打工仔。
可是仔细打量不难发现他们当中一两个人相貌微微有些高鼻深目发色偏黄,是典型的西北少数民族特征,这些人带着家乡的特产到沿海城市贩卖,强卖强买的事件偶有发生,甚至还伤过人,更加过分的是他们还唆使一些半大的孩子在车站、巴士上和人.流密集的路口进行偷盗活动。
这些孩子只有八、九岁到十三、四岁即便被抓到也不过挨一顿揍,警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年纪太小最多拘留几天放出来仍旧被招回团伙里干他们的本行。
那个男孩偷走他的东西之后一定是去与那几个男人汇合,被偷走的皮夹里只有为数不多的现金和两张信用卡,卡里的金额不算少不过没有密码拿在手里也没用,这些在凌恺看来都是身外之物,即便被盗走的还有一件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但那毕竟是死物,和那雅比起来根本是微不足道的。
再往前已经又回到夜市了,仍然不见那雅的身影,凌恺更加担心起来,那雅的身手怎样他没有一个切实的概念,但能打得过他不等于就对付得了凶悍的异族。
自己那些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他有自知之明,可是那些人从遥远的西北之地千里迢迢而来,能够在异地他乡立足多多少少有些手段,那雅就算再能打她毕竟是女孩子,这个时候他很后悔不该带她来江滨,哪怕找一家高档会所坐下来喝杯咖啡、品品茶也好啊!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先找个路人打听一下,刚刚拦住一对情侣还未等开口,就见那雅拎着那个小偷儿的脖领子正由来时的方向过来,他丢下那双年轻人迎向她。
原来那雅根本没有跑多远便追上男孩,她之所以察觉不对劲儿是由于,当时凌恺与她说话时站立的位置并不处于路的中间,他是倚靠在水池的石制栏杆边上,男孩如果路过这里再怎样也撞不到他身上,出现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有特别意图的。
果然,被她逮到之后,男孩主动交出一只皮夹,那雅不知这是不是凌恺的,她留了个心眼,带着男孩抄近路返回原处打算找受害人对质,结果凌恺已经不在水池这里。
于是那雅顺着刚才的路线找了来,还真叫她猜对了,随手将一只精致的皮夹抛给他,问他,这是不是他的,还被偷了什么?
凌恺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语气急促地出言问道:“雅雅,你没事吧?”当着外人他没有直呼她的全名。
那雅郁闷地向他望了一眼,心说难道她连个小屁孩儿都奈何不了?被她揪在手上的男孩趁她不备挣扎着想逃,她索性也不问凌恺了,直接转头喝令男孩将偷走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没有啦!姐姐!”男孩见已经开始有人停下来观望,他怕挨揍,畏畏缩缩地开口求饶。
那雅指住他的鼻尖,“你听着,东西交出来可以放你走,否则立刻打110,警察叔叔来了你照样得把东西交出来,还得吃几天牢饭,选哪样你自己看着办。”
男孩犹豫了几秒钟,大概觉得还是自由比较重要,于是垂下手臂,由袖口处滑出一条璀璨闪耀的铂金项链,链子本身倒还在其次,叫驻足围观的路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叹的是,项链的坠子是一颗成人拇指大小的蓝钻,折射着灯光流光溢彩,一望便知价值不菲。
那雅一把夺过,团在手中塞进凌恺的怀里,顺便叫他报警,男孩一听立马一脸的哭相喊道:“你骗人,姐姐!”
那雅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道:“总比偷东西强呵!”
男孩赌咒发誓说,他这是第一次,还左一声姐姐呀右一声姐姐的哀求,那雅懒得理他,第一次,蒙谁呢?第一次手脚能这么利落,下手还这么准?
男孩回转来求凌恺,“大哥,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小弟我上有老下有小……”
那雅不禁既好气又好笑,啐道:“呸!还下有小呢,生得出来吗你?”
“他们是我的弟弟妹妹,不算小吗!”男孩梗着脖子道。
“嗨,你个小屁孩儿,还敢犟嘴!”那雅不轻不重地赏了这倒霉孩子后脑勺一巴掌。
“算了,雅雅,放他走吧,反正东西已经找回来了。”凌恺拉住她。
男孩感激涕零地连声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一溜烟地跑了。
那雅冲他冷笑道:“等你发现东西没了再回头找,那小偷早就躲在不知哪个角落,美滋滋地盘点你的东西呢!”
凌恺笑道:“这不没丢吗?”他是不打算告诉那雅,其实他看见曾经和男孩在一起的几个男人正在不远处的一个烧烤摊子上往他们这边窥探。
由于围观的路人比较多,并且都在议论这个男孩的偷窃行径,因此这几个人不敢妄动,不过,假如他们报了警,恐怕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凌恺知道报警也没有多大用处,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