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手脚极快,趁着安然跑出门外透气的功夫,便将垃圾全部收进垃圾袋中,脏了的碗筷堆进水池洒上洗洁精放水浸泡,准备稍后清洗。
打开窗门,赶走屋里的混浊空气,那雅抱起一堆需要洗的脏衣衫扔到洗衣机里,接上电源启动,洗衣机开始工作,她则提着一只拖把将地板先擦了一遍,换上一桶干净的水,顺便到门口叫安然进来。
从敞开的家门望出去,却见安然趴在楼道的水泥栏杆上,正探头探脑地往楼下津津有味地看着什么,听见那雅在喊她,她头也没回只是挥手向她招了招,好似底下正在上演什么不想错过的戏码。
在搞什么?那雅拽着拖把,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俯身望向楼下,没有什么众人围观的场面呐?只是在楼前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辆黄色的小车,也不是名贵罕见的车辆,只是一辆2.0舒适豪华版的甲壳虫。
“大众甲壳虫,很可爱啊,你又不是没见过?”这种二、三十万的车子在海州,一般是富裕人家开出来接送孩子、买菜的保姆车
“你就知道车,就没看见旁边的美人儿?”
美人儿?那雅没看到什么美人儿,倒是看见自家楼下在居委会社区管事儿的一大妈,人家大妈五十多快六十,孙子都抱俩了,那雅当然不会以为,安然会脑残地指着这位大妈叫美人,就算大妈年轻四十岁,以安然挑剔的眼光也不会认为那个年代的人符合她的审美标准。
居委会大妈正在楼下和一个陌生女人在说着什么,难道安然说的美人儿指的就是这个女人,但是由于角度的问题那雅连她的衣着都看不清楚,哪里辩得出来她是美是丑。
安然拍着她的肩说,你不懂吗?女人跟女人之间不管隔上多远都能闻出味儿来。
那雅连忙和她拉开距离揶揄道,你是狗狗吗?还多远都能闻出味儿来?
“去,骂我是狗狗,我说你才是猫猫,除了成天对着一大堆人家看不懂的外文跟符号,还有隔三岔五地到学校社团找人打上一架,其他的你根本理都懒得理,要不是你这还算前突后翘的身材,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安然一张小嘴数落不停,手上也不老实,朝着那雅绷在牛仔裤里的臀部按去,那雅自然不会叫她得逞,顺手将拖把塞在她的爪子里。
楼下那个陌生女人似乎在向居委会大妈打听着什么,距离太远听不见,那雅惦记着自家的卫生还没有打扫完,就打算回屋,安然一把拉住她说,哎,那个大妈好像在叫你!
那雅低头看去,还真的是,那个大妈正仰着头远远地冲自己招手,这栋楼里的邻里关系在这位热心的居委会大妈带动下大部分都相处得不错,这会儿是她需要帮助也说不定,那雅少不得要跑一趟,向安然交代了一声,她便向楼下走去。
到了近前一问才搞清楚,不是大妈的问题,而是陌生女人在向大妈打听那雅的住处,谢过并送走了热心的大妈,陌生女人向那雅伸出手,“你好,那雅小姐,我姓慕,我叫慕榕。”
“信诚集团的首席秘书!”那雅立刻反应过来,她一开口说话,那雅就听出这声音来了,柔柔的还带点鼻音,不就是上个月挂电话到家里找她的女人吗?
她本人跟这声音很配,姿容端庄、肤色白皙、衣着高雅大方,算不上是顶尖美人儿,但是强在整个人看上去极富知性美,让人接触一次就忘不了,给人的印象就是在写字楼供职的高端白领,也难怪审美品级极高的安然自然而然地将对方划到美人儿的级别当中去。
那雅不觉向停靠在一旁的黄色甲壳虫瞟了一眼。
开这种款式的车子似乎与她的身份不太相符,但是那雅一看到从车里探出一张小女孩娇嫩的小脸时,她就释然了,小女孩的五官与慕榕极为相像,想必和她不是母女就是血缘相近的亲戚,身边带着孩子若是开辆豪车,那不是彰显身份而是显摆。
果然,小女孩推开半启的车门跑到慕榕身边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妈妈”,慕榕垂下手臂抚着女儿的头对那雅说这是小女,又低头对女儿道:“妮妮,这是那雅姐姐。”
“那雅姐姐,好!”妮妮向这位新认识又好看的大姐姐摆了摆小手,倒是一点也不认生。
“你好!”那雅弯下腰握了握她的小手,这是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粉嫩嫩的,被她的妈妈打扮得可爱之极,身上的衣物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但是衣裳是簇新的,材料也是手感舒适的棉质面料,颜色与饰物都搭配得极为恰当,还斜斜地挎着一只卡通小包,单从这些就可以体会出这个美丽的少妇在孩子身上所倾注的母爱。
“妈妈,这个姐姐要和我们一起去儿童乐园玩儿吗?”妮妮仰起小脸问慕榕,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却一眨一眨地望着那雅,慕榕含着笑也看向她。
“不,妮妮,姐姐家里还有客人,下回再陪你去,好吗?”那雅用手背碰了碰小女孩柔嫩的小脸蛋。
“那么,姐姐,今天晚上的酒会你会去吗?”
“什么酒会?”
慕榕由随身的挎包里抽出两张印制精美的请柬,递到她面前,“是这样的,今天晚上集团举办周年庆典的酒会,我受人之托来请你。”
一听说酒会,那雅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推掉,还没来得及开口,妮妮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踮起脚尖说道:“那雅姐姐你就去吧,到时候你要替妮妮请凌恺叔叔跳舞哦!”
“为什么叫姐姐替你,妮妮不去吗?”
“妈妈说,这是大人的聚会,妮妮不方便去。”小家伙噘起小嘴,“所以,姐姐,你替妮妮去吧,一定要和凌恺叔叔跳舞哦,凌恺叔叔的华尔兹跳得可好了!”
“叔叔?!”那雅有点苦笑不得,小家伙管凌恺叫叔叔,却叫她姐姐,这是什么辈分的说?
“先生今年二十四了。”慕榕笑着凑上一句,那雅撇了撇嘴,二十四怎么啦,大上五年就长一辈啊,丫的便宜占得也太容易了!她是没想到刚才自己的好朋友在段飞面前也想过要占她的便宜呢。
“姐姐!”妮妮使劲摇晃她的手臂,那雅低下头见到她可爱之极的小模样,眼前不禁闪出一幅精致的画面:身着晚礼服、风度翩翩的凌恺牵着芭比娃娃般可爱小姑娘的小手,在华丽悠扬的“多瑙河之波”伴奏下旋转出童话般的梦幻意境。
可惜自己没有妙笔生花的技能,不然将脑海中的这一幕描绘成画,送给这小家伙不知她会乐成什么样子。
“好吧,姐姐答应了!”那雅接过慕榕手上的请柬,在妮妮马尾辫子的蝴蝶结上轻轻弹了一下,翻开请柬,映入眼帘的是几行刚劲有力又不失秀逸的楷体,这字写得真漂亮,她打从心底赞道。
“那雅,这张请柬是先生亲自写的。”方才她就对那雅说了,她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再加上这张请柬上字迹的出处,这其中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那个……慕姐姐……”姐姐两个字才刚出口,那雅就窘住了,慕榕握着她的手笑得善解人意,她说,没有关系,孩子叫孩子的,你怎么习惯就怎么叫吧,再说了一个十八、九岁大姑娘管我叫阿姨,我才别扭呢!她笑起来唇边有很好看的笑纹,令人感觉到亲近,根本不像是才刚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是,慕姐姐,我是想问,你们这么大一集团,举办周年庆典邀请的都是社会名流和同行吧,为什么会想到请我呢?我既不是名流也不是同行。”
“我想是因为,你帮先生解答了令他困扰的问题吧,他想见你当面谢谢你呢。其实,自从先生主事以来,集团里这种既费人力又浪费财力的晚会、庆典什么的已经尽量能取消就取消,非办不可的也是尽量节俭,这次的周年庆办得也是低调的了。”
“那,慕姐姐,那个困扰凌先生的问题,他解决了吗?”
“这个……那是先生的私人问题,我不便过问的,你若是想知道,到时去问问他就好了。”慕榕的回答很委婉,她没有说她实际上并不了解这中间的真实内情,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是不会随便打听老板的家事,除非老板亲口向她倾诉。
“哦。”由那次的约见那雅得知这是凌家从不对外透露半点的家族秘密,无意中从慕榕这里又一次得到证实,可是她想不明白,凌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是为了表示某种诚意?
妮妮见那雅答应参加酒会,开心得一蹦一跳的,说,太好了,终于帮凌恺叔叔找到舞伴儿了!
“舞伴儿?”
慕榕忙捂住女儿巴拉巴拉的小嘴,连声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孩子一高兴起来就爱乱说话,呵呵,那雅,你就当和朋友一同出去玩儿,开开心。她抱起女儿塞进小车的后座,替她扣牢安全带,说,好了,请柬已经送到我们也该走啦,不然的话儿童公园就要关门了。
一听说要去儿童乐园,终于转移了妮妮的注意力,她不再纠缠叔叔的舞伴儿的问题,隔着车窗玻璃向那雅摆手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