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得知别克车还没修好,有点不想出门。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说,什么胡子不胡子的,直说吧,多少钱。就知道钱钱钱!我说,就不能不谈钱吗?俗不俗呀!好赖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什么恩不恩的,张红急了,钱是钱,情是情,分清楚。我俗,不拎上骨头,狗都懒得理你。卧槽!逻辑还挺硬。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变的更直接,更干脆,更真实,也更为本质。我说,行行行!你把这件事摆平,当场兑现3000块钱,总可以了吧。说完我就后悔,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张红头一偏,这么点。
今天把张红拽上,就是要去摆平一个人——留两撇八胡子的物业公司经理,外号李槌子。一提起这个鸟人,我就忍不住想呕吐,他的大名叫李宏伟,东北人,瞧瞧,名字到是挺正点,也很有磅薄气势,但就是和他本人联系不起来。我真想不通就这么一个又黑有瘦又色的家伙,居然也能人模狗样坐在经理位子上。
由于我的公司不断发展壮大,原来的施工驻地人满为患,而且路途遥远,施工战线很长,所以就想迁到李宏伟管辖的一片平房里来。九区九栋平房前面有一个大院子,很适合摆放施工设备机具和材料,而且距离工地又近,一条宽敞的马路直通厂区,真是一个理想住所。我瞅准了,把电话打到物业公司,想把它整个租下来。办事人员说可以,但租金要找经理来定。我找到李宏伟这个槌子。他用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我,然后点着一棵烟说,原来你就是张大江啊,并朝我吐了个大大的烟圈,干的挺大嘛,一年能挣200万吧。操,变态,想打劫啊。我心里想,又一个仇富者浮出水面。
现在仇富的人是越来越多,好象钱是地上检来的,我们容易么?跟只狗一样摇头摆尾添别人屁股,象头猪让别人按倒在地上拿刀来宰。小老板们,你们说是不是呀。最后他伸出一只干瘦爪子拍着我肩膀说,实在不好意思,这栋房子我们原则上是不租的,留着自用。我急了,说,下面人不是说可以出租吗?他马上沉下脸说,下面人知道个屁。我一时语塞。后来我私下了解到,根本没自用这一说。槌子呀槌子,你他妈真不愧是一槌定乾坤的主啊!明知道刁难,可当时一点办法也没有。生气归生气,但还得想办法解决呀。
第二天我只好又让耗子提上鱼虾向槌子送礼。之前我打探了这家伙的底细和嗜好,不但好色,还喜欢吃鱼虾,据说日本人好淫,是因为他们是岛民,嗜吃鱼虾,而这些水产中,富含磷质,刺激生理,所以他们最见不得女人和酒。看来槌子的色欲与之不无关系。明知道槌子变态,但还得向他送礼,送色。这几年送礼都送烦了,从形式到内容都很老套,没有一点创新,但遇见槌子这种人,又别无他法,琴棋书画这些高雅的东西他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除了肚子里的坏水,就是满脑壳男盗女娼。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所以一直就用这种套路来对付。这种传统模式太陈旧太死板一点创意都没有。迟早一天会被淘汰而让你的送礼生涯嘎然而止。
所以说在历史进入21世纪之际我要郑重告戒我的朋友们要与时俱进、大胆创新。创新意识对一个企业的发展至关重要,领导的思维观念和创新意识决定企业发展方向及是否可持续发展。他妈的又扯远了。
总之我是懒的见那个又黑又瘦营养不良的家伙,想着用一点海鲜就把槌子打发了,没想到,却被他一脚踢了出来。看来不但通吃还是一个狮子大张口的家伙。耗子象一只被揍伤的狗一样一瘸一拐跑回来。嘴里不停地叨咕:fuck!fuck!看来伤得不轻。他妈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别以为自己就是一条刀枪不入的汉子,点准你的软穴,照样跪下来喊爹!这下张红可有用武之地了,我说,张大妈,考验你的时候到了,给我摆平这个瘦猴子。
下班后,张红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还换了一身夜总会的衣裳,这年头,明星时常犯贱,今天卖给你,明天卖给他,越看越象妓女;妓女时尚新潮,风情万种楚楚动人,越看越象明星。我们驱车来到物业公司院内,我和张红把槌子堵在办公室,我说,李经理您先别着急回家,我想找你商量一下租房子的事。槌子只顾收拾桌面头也不抬地说,不是说了不租吗?可是猛一抬头看见张红亭亭玉立在面前,槌子就开始冒傻气了,抖动着胡子,说话也不利索了,眼睛珠子也不象开始转的那么快了,象个痴呆症患者。张红略带撒娇地说,李大狗,你就别这个,那个的了,到底行不行嘛。张红几句话就把槌子的英雄气概搞没了,最后象一只哈八狗一样追随张红屁股钻进门口早已等侯的别克车里。
在酒桌上,张红频频向槌子举杯,“李大狗,咱俩再喝一个噻,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添一添。格叽叽……”槌子举着酒杯疑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忙解释说,刚来的,说话不清,就是大哥old brother的意思。吆西,槌子抹了一把胡子乐了。几个回合下来张红喝得脸颊绯红、双眼迷离、秋波荡漾、显得更加娇艳迷人。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彻底放开了,燥热难耐就开始脱衣裳,动作优雅充满诱惑,但却落叶无痕。这是她的绝活。她越脱越性感,越脱越诱人。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女人天生就会这一套,勾引男人简直潜力无穷!这个稳操胜卷,永往直前的家伙脱到最后就剩一件薄如蝉翼的宽袖衫。这个立场不坚定的李槌子,这个贪色不要命的赖皮狗终于扛不住了。终于吐出一句人话,答应把房子租给我们。但租金最少一年12万块钱。最后张红向他甩了个响指,槌子跟着张红屁颠屁颠来到丽都歌舞厅。我说,李经理您就放开好好玩,男人嘛。要的就是一个爽字。
没想到,我用来开导别人的至理名言在槌子看来早他妈过时成为垃圾。我看着槌子当仁不让搂着张红走进黑乎乎的舞池,心里陡然生出一丝悲凉,没想到这么多年在江湖飘来飘去,还是一个傻不拉叽的雏。我心中的苦闷难以言表。好端端一个浪漫之夜又被槌子搅黄了。我想退掉身边胖胖的甘肃小姐,实在没心情泡这个肥妞,两个带血丝的红脸蛋,还这么难看。小姐扭了两下屁股不乐意,要30块钱。操,抢钱么,我嚷起来。肥妞委屈地说,不满意早说嘛。好好好,给你20块钱,我嚷道,马上给我消失。肥妞磨磨蹭蹭还不想走,我松开裤带,小姐扭头跑了。朋友们,现在你们明白了吧,为什么有些男人口袋里总是没钱,为什么他们的脾气一天比一天大。这年头,人有钱有时间有个好身体,绝品;人有钱无病无时间,珍品;人无钱无病有时间,上品;人无钱无病无时间,次品;人无钱无时间有脾气,废品!我把自己挨个往上套,只有废品里说的和我情况一样,心里又一阵难受。狗日的,谁他妈这样划分,给我站出来!
我一个人对着麦克风吼完了一首腾格尔的《蒙古人》还不见他们进包厢,就开始胡思乱想。我跑到舞池边上溜达,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过一会儿眼睛才适应过来。这个骚槌子正双手抱着张红的小蛮腰象壁虎一样贴紧张红情意绵绵地扭来扭去。我怎么看都不象是人,倒象一只叫不上名字的爬行动物。甚是奇怪。我向服务生要来透视镜,果然看见槌子摇来晃去。又向周边扫了一眼,吓我一跳,全场都是醉意朦胧的槌子,象钟摆一样摆来摆去。这时迪斯科响起,全场的槌子噼里啪啦开始乱甩。我正瞧的带劲,就被张红推醒,我赶紧擦掉流出嘴角的涎水。
我们把疯狂一整夜的槌子送回家,再折回到张红楼下,已是凌晨4点。我问张红战况如何,她并不理我 。我一见她不紧不慢的样子就知道有戏,她有点成绩就爱卖关子拿把人,我爬她背上赖赖说,大妈,租金搞到多少?张红一边卸妆一边说,大狗,这下你就乐吧。她故弄玄虚地向我伸出三根手指头。哇噻,才3万块。一下就省掉一大半。果然厉害。好你个槌子,你他妈终于开窍了,我正盘算下一步计划,张红已把手摊在我面前。我疑惑道,干啥。张红说,不干啥,钱,3000块。我很快明白过来,着什么急呀,明天再说呗。哪有三更半夜要债的,想吓死人呀。我见张红态度十分坚决,今晚不给,她大有掐死一走了之之势。还真有点害怕,考虑到她劳苦功高,这点钱就是毛毛雨了。我说,好好好,给给给。我从包里抽出30张百元大钞习惯性地甩给她。说,这下满意了吧。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就该是我的噻。张红不满足地说,以后拿提成,互不相欠。张红上来就不轻不重咬我一口。我突然又想起什么,严肃地问,是不是让他着道了,老实说。她生气道,你有病呀,我一听只是在河边溜达,没那个,也就放心了,但还没完。我接着又给她戴顶高帽,说,你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他么?我总是拿恶言恶语来伤她,好象不这样就他妈找不到生活的乐子。她翻过身来就掐我,她的老一套又开始重演。我赶紧向她求饶,老姨,大妈,好了好了,说错了还不行吗?
没想到,我们的打闹声引来搂下老头强烈不满,他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老头,竟用敲打暖气片来警告我们,刺耳不说,还一声比一声响。我想老汉下死力气这么猛敲会不会和上次那件桃色事件有关。说起来好笑,去年夏天,我和张红领着小公狗杰克遛弯,这是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在一片绿色草坪里和老头的母狗爱理丝邂逅。
看来蛮有缘分。虽然爱理丝被老头打扮成超女,但一眼就看出是个老来俏,也就是说,它可能是杰克的大姐或阿姨。爱里丝虽然老一点,但却浪漫,风韵犹存,是个泡崽高手。一下就把情犊初开的杰克搞掂,老头发现有姐弟恋倾向,赶紧把恋恋不舍的爱里丝牵走,生怕占上她便宜。杰克见不到爱理丝茶饭不香,郁郁寡欢,扔根骨头都不理,天生一个情种,张红心疼杰克,见老头遛狗就赶快放杰克出来约会,它俩趁老头聚精会神下棋,就跑到草坪里,之后就被老头发现,追着杰克要打断它的狗腿,杰克知道流氓罪的后果,还知道老人爱吃狗肉。所以跑的比兔子还快,别说老头,警察都别想抓住。一遛烟杰克就跑的没了踪影,我和张红都松一口气。可是老头并没就此罢休,他掉回头一把揪住了我。我哀求他说,大爷,又不是我干坏事。大爷说,我不管,咋办吧。大爷眼里满含着屈辱和愤怒,死死揪住衣领不撒手,好象被欺负的是他老伴。
我带着哭腔说,真的不是我让它这么干的。那你也有责任,大爷说,不见义勇为也就算了,总不能见死不救,连个110都不打吧。我支支吾吾说,大爷呀,不是不管,只是太不人道,要是你能愿意吗?咋说话呢,大爷急了,你才跟狗呢。我忙说,不是的,大爷,我是打个比方。大爷又说,我就奇了怪了,是狗爽,又不是你爽,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狗,干吗老护着狗。老头硬要我负监护不到位的责任,至少是监护力度不够。
最后大爷问我,公了私了。公了到派出所,私了掏200块。操,这么贵,我吼道,抢钱呀。大爷知道杰克是黑户,只要向物业公司告状,不但把杰克收拾掉还要罚我和张红款,那就更惨。老头不紧不慢说,看着办吧。碰到这样一个会说理的老头,你还能有什么办法。算我栽了。我说,大爷,也不能全怪我们杰克吧,一个巴掌还拍不响呢。我想减轻杰克罪责少赔点。又说,你看,爱理丝那么老,杰克还是处男,爱理丝一点不吃亏呀。你看打5折100块行不行?大爷死活不肯,我又恨又气,不如把杰克这个杂种扔进大牢枪毙算了,反正象它这号花花公子满大街是,正在我们争执不休的时候,张红领着物业来了,老大爷见事不妙,抱着爱理丝一颠一颠地跑掉了。卧槽,没想到风姿卓著的爱理丝阿姨也是个他妈的黑户呀。一起人狗联手的敲诈宣告破产。
想一想我这一生什么都不会干,就会掏空自己腰包让别人高兴,让别人爽 :不是请别人洗头,就是请别人泡脚,不是请别人吃饭,就是请别人搓澡。狗日的,天理何在呀!那天晚上,我他妈彻底给喝醉了,我从来没有如此伤心过。我泪流满面,对着城市的夜空一阵狂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