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走了,就这么默默的死在这座无名小庙里面。甚至于孟凡连问是谁将他伤成这番模样的机会都没有,老头子就走了。
孟凡没有流出眼泪,也没有伤心。似乎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再有能让他伤心,能让他流出眼泪的事情了。他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他将老头子的遗体从佛像的后面抱出来,放在佛像旁的一堆干草上面。然后,他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头,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小庙的时候,又马上将小庙的门关上,然后一团青色的火焰,就从他的指尖飞出,划过天际,落在小庙的上方。
看似弱小的火焰,随时都可能在山风中熄灭,但这火焰却十分的顽强,无论山风来的多么猛烈与迅疾,它总是能永远的屹立不倒。
青色的火焰,落在小庙的顶上,就如一粒投进火油中的星星之火,快速的燃烧起来。转眼间,那座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小庙,彻底的结束了它的一切。似乎一直的存在,也只是在等待这一场火的到来。
小庙前的宽阔的空地上,不知何时来了一群身着黑衣的不速之客。这群不速之客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就好像是鬼气一样。将他们衬托的无比阴森而恐怖,他们所站立的地方,就连上空高高的艳阳也不能穿透。
司徒静提着宽剑,默默的与这群人对视着。孟凡来到她的身旁,轻轻的将一只手掌搭在她的肩头,司徒静紧绷的神经,才缓缓的放松下来。收起宽剑,站在孟凡的身后。
“你们就是之前的那群人吧?告诉我,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你们杀死了老头子,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口中的老头子是何人,也应该知道在这初元大陆上,能称的上老头子的人是谁?”孟凡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微微的叹息,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回答孟凡的是沉默,回答孟凡的是无言。这群不速之客,似乎都不会说话,听着孟凡的话,连神情都没有变化,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孟凡。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
孟凡轻轻的抽出背后的轮回,抚摸着轮回光滑的剑刃,“他叫做轮回,从他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叫他轮回。我已记不清楚它到底杀了多人,也记不清楚他到底撕毁了多少人的灵魂。我只知道,如果你们再不回答我的话,他下一刻很有可能就会落到你们某个人的脖子上”。
轮回在孟凡指尖下,微微的颤动起来,似乎对于孟凡说的话感到十分的满意,与兴奋,隐隐有脱离孟凡的手掌飞离出去的意向。
“说,或者死。”
冰冷的话语从孟凡的口中吐出,他的身体忽然动了,留下一长串的残影在空中,而他手中的轮回却不知道在何时,划过了那群黑衣人中的一人。
那群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孟凡的身体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安静的抚摸着手中的轮回。
若不是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鲜血不断从脖子上涌出来的那个黑衣人,他们甚至怀疑孟凡刚才根本就没有移动,只是在吓唬他们。
“说,或者死。”
短短的一瞬间,孟凡手中的轮回又无情了划过了数十个人的脖子,但那群黑衣人就如木偶一般的站在他的对面,对死去的同伴熟视无睹。
只是下一瞬间,这群黑衣人的瞳孔猛然放大,眼中的惊恐之色表露无遗。因为孟凡对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兴趣,他手中的轮回从雪白变成了黑色,就连站在他身旁的司徒静也默默的退后了几步,尽可能的远离黑色的轮回。
“说,或者死。”
沉闷的空气当中,充满了令人难受的压抑,这感觉就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的难受与绝望。
孟凡手中的轮回又悄悄的划过几个黑衣人的脖子,这次他们连孟凡的残影都没有看到。但凡是轮回划过的人,都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们的灵魂,在轮回乌黑光芒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正在从他们倒下的身体中,慢慢出来,而一根根漆黑的细线,正拼命的钻进他们的灵魂里面,带走他们本源的力量。
黑衣人眼中的恐惧蔓延至脸上,他们的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但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任何一个人退后。
他们的目光带着哀求的朝着站在最前面,正中间的那个黑衣人望去。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默默的忍受着倒下同伴来自灵魂的痛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又或是一年。孟凡就如一个收割生命与灵魂的艺术家,静静的挥动着手中的轮回,也在轻轻的欣赏着来自他们灵魂的惨叫与哀求。
孟凡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就连神色也没有晃动了一下。偶尔他的嘴角还会露出嗜血的微笑。
“够了,他们不是你的仇人,而是你未来死心塌地的手下。如果你要发泄,如果你要为那老鬼报仇,我想他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惩罚。如果你再这样子继续下去,那就是在自绝后路,给自己挖下坟墓。”
正中间的黑衣人终于受不了,亦或者是觉得孟凡做的十分过分,开口娇叱道。
这是一张绝美的脸庞,这是一张不同于雪瑶可爱活泼,不同于司徒静狂野不羁的脸庞。但她的容色却不下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初一看来,她不应该属于着沾染了太多尘埃的俗世人间,她应该属于那冰雪国度里的天使。因为她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叫“冷”的美丽与漂亮。
黑袍笼罩下的面庞,似乎因为没有见过太多的阳光而变的白皙,却又不是那种不正常的白,而是一种自然的白。
此时她的脸上,两行清澈泪珠悄悄的从眼眶滑落。孟凡望着这张凄美的脸庞,心中忽然一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十分的尴尬与难过。似乎在因为惹得这么美丽的人儿流泪,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她叫鬼曦,是修鬼门这一届的圣女,也是唯一存在的一个圣女。没有人知晓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她存在的意义,就连修鬼门的几位长老也不知道。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在修鬼门的祖训中,有一条鬼星河遗留下来的预言。鬼星河的预言中说,在不久的将来,初元大陆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能解除这场危机的人,也会在那场危机到来的时候,应世而生。
这个应世而生的人,他手持一把乌黑的长剑,手戴他曾经的戒指,还会他最出名的招式。一旦这人出现,那么他就是修鬼门的掌门。修鬼门中,不论是谁,都必须听从他的号令,遵从他的吩咐。
鬼曦不是第一任圣女,但也许是最后的一任。因为她已经等到了鬼星河预言中的那人,那个人就是孟凡。
望着鬼曦脸上不断流下的泪珠,孟凡不自觉的伸出粗糙的手掌,轻轻的将鬼曦的眼泪擦去。
“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来到这里?”孟凡有些怜惜又有些惭愧的问道。
其实孟凡更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会说这些人是他的手下,如果他肆无忌惮的将这些人杀死,就是在自掘坟墓。
这可笑而骗人的谎言,或许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他们都会一笑置之,根本不会加以理会。
但听完鬼曦的话之后,孟凡心中一颤。被他放在戒指深处,一个巨大的齿轮,似乎在刚才又转动了一下,而他心中的那一颤的来源,就是那转动的齿轮。
孟凡清晰的记得,那枚巨大的齿轮,被山神称作命运齿轮。而命运齿轮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感受到命运,甚至改变命运。比如说,它曾经就将一个伟大的山神变成了一个奴仆。
鬼曦没有回到孟凡的话,而是单膝跪到地上,“鬼曦拜见少主,恳请少主回山”。
站在鬼曦身后的黑衣人,在鬼曦跪下的同时,也面无表情的跪在地面。只是孟凡从他们眼中,除了看到对他的恐惧之外,还有着如同鬼曦眼中一抹恳请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