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的夏天,八月的骄阳似火球般的散发着它无匹的热量。走在黑沥青地面的马路上,人们就像是铁板烧上的食物一样被煎燎着。
陈道凌象往常一样,去离家不远的西山上采摘野枣。
“ 西山”——位于小城的西北,和城区相隔了数条南北贯穿的铁路线。一线之隔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一边是大片大片的楼宇小区,而另一边是荒无人烟的丘陵土丘。这片方圆五里许由数个丘陵小山和若干古迹组成的野生地带,被小城的市民们统称作“西山”。
据说这片土地在古战国时期是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王点将阅兵之地,也是赵国灭亡之时最后一场决战的死地。死人无数,血流成河。故后历朝历代皆视其不祥之地,任其荒芜,历时二千余年已成獾,狐,小兽等的天堂,建国后因大修铁路,周边也是大动土木,盖房迁人,一时间小兽几乎绝迹。进入八十年代,虽然人们因时间的的推移,对这片土地没了过去的那种迷信之说,却也很少有人去那边,并叮嘱孩子们不要去“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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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里有很多让孩子们迷恋和恐惧的地方。
低洼处不知怎样形成的污水塘,蛤蟆,水蛭,还有在水面上飞来飞去的蜻蜓和一些黑黑小小的不知名的飞虫;阴森静寂的槐树林间小道,道两旁长满杂草,小树;四处遍是的无名坟丘:乱蹦的蟋蟀,漂亮的蝴蝶。满山青褐色野生枣树丛。古遗迹插剑岭,点将台……
一到夏季七八月份,满山长满的酸枣树就开花结果了,青青的,微红的小酸枣一串串挂满了树枝。
等不到小酸枣熟透,东边小区一些大胆的男孩子们就三五成群的来采摘了,虽然在摘枣时会被小酸枣树枝上密布的小刺扎的浑身都是,孩子们依然乐此不疲。只有密丛深处的小枣树因为枝刺密布才得以保全。而陈道凌就是冲着这些密丛深处的小枣树来的。
为了这次的采摘,陈道凌可下了很多功夫准备,只见他上身套了件白色T恤衫,下面配了一条稍显肥大军绿色的裤衩,两脚踩着一双洗的泛黄的白球鞋,左手提了根长约近米的粗木棍,右手拿着一个大号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有些什么东西,陈道凌虽然才满十二岁,可个子却足有一米七高。
这时他黑瘦的脸上挂着一副期待的神情,一想到那酸枣的甜美便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更加快脚步向前行去。
不一会儿,他就越过铁路线来到了“西山”,长满酸枣树的山包离铁路线有一里多远,还要穿过那条槐树林小道。白天的林间小道,煞是凉爽,头上茂盛的枝叶遮挡着火毒的太阳,只有缝隙处星星点点的光线才能照射进来,照亮了整条林道——
“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呀”陈道凌边走边想。
穿过槐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西山背窄长而平坦,山上长满了众多大小不一的野枣树。经过几天的洗礼,山上枣丛的外围和上山的小土路两侧,所有能触到的酸枣差不多都让那些大胆的孩子们摘光了,只有那无路可进的密丛深处还有那青青的小野枣垂藏枝头。
陈道凌加快了脚步,顺着那上山的窄道走了几步,然后拐入一个人为踩出的小路,走到尽头,这时已来到半山腰处,四周都是密布的枣丛,针刺的密集使得那些采摘的孩子们也只到这里就折返而归了。
陈道凌停下脚步,从塑料袋里取出一副粗帆布手套,迅速套到手上。(这可是他从家里偷拿出来的宝贝,带上它基本就不怕那些枣丛刺了)把塑料袋系在裤衩松紧带上,右手抓握着粗木棍把前方低垂的枣树枝撩了起来,穿着球鞋的左脚踩向低矮的枣丛压向一边,右脚跟上把另一边的枣丛压下,左手撩起前上方的枣树枝,紧接着右手粗木棍替下左手,两**替前压几次过后,就到了长有小野枣的枣树边上。
这时的他一手扶住枣枝另一只手灵巧的采摘着野枣,边摘边放入腰间的塑料袋里——
就这样纵深约莫百米,身后那些被压踩的,撩起的枣枝此起彼伏着也随着陈道凌随走随放又回复了原状。这时兴奋的陈道凌已是又累又热,双臂就象是刚刚采摘下的酸枣一样酸酸的!涨涨的!
他停下了脚步,擦了下脸上的汗水,低头看看塑料袋里“好家伙,不知不觉中快要满了。”陈道凌高兴的暗道。觉得差不多的他决定收工回家,于是便四下望了望,想看看是否能就近出去,却大失所望。以他为中心,四周满是枣树丛。约有两米来高茂盛的枣树让他看不见远处的环境,这一下他可有点慌了。
陈道凌想加快速度穿过这片枣树丛。手**替着前行,慢慢的臂膀越来越是酸胀无力,踩压树丛的双腿也有些发软,浑身的汗水浸透了衣服。
正当他向前又跨出一步的同时,突然感到脚下一空,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就随着脚下那片树丛像是一块石头般的陷入突现的土洞中……
地面一片腾尘,良久方才落下。
周围枣树丛枝上的小野枣们依旧象群调皮的孩子,轻摇着被风吹摆的小身体,享受的沐浴在阳光中。
除了因刚刚平静下来的腾尘而显露出一个步宽的土洞,一切就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