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士铭的一番话说出来,朱阆竟然心里有几分赞同。
朱元璋开国以来,将子孙封赏,散布各地,经过藩党之乱,朝廷又不准藩王掌兵,不得理政,变成专事享受,无所事事的士家子弟,这才产生了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的恶果,这确是明朝的一大痼疾。.
这番话由百姓说来尚可,但降清之将如此说法,令朱阆怒火上冲:
“闭嘴!你等背叛大明,认了女真蛮子做祖宗,屠杀大明百姓,杀害大明官兵,却来甩锅朝政,大明没有你这样认贼作父,还振振有辞的贼父子!”
再也不听他的说辞,挥手下令焦琏立即开火!
洪士铭见皇帝说打就打,准备好的说辞也说不出口,拨马就往回跑。
焦琏更不啰嗦,下令全力开火!
一时间炮声隆隆,将目标山林轰成一片火海。
朱阆再无兴趣,在锦衣卫的护卫下,下山回宫去也。
回宫路上,郑大娘辞别皇帝,返回海上,去完成皇帝的新任务。
皇宫中。
朱阆翻看着公文,见有不少是当地文士乡绅,上书求官,瞿式耜将大部分都直接驳回,对于一些有势力的乡绅,声称自己有兵有勇的,才合并一起,呈给皇帝批阅。
此时吕大器也呈上一份公文。
除了瞿式耜行使宰相功能,总结归纳朝中奏折,朱阆令吕大器,焦琏以及李定国,李成栋,何腾蛟等军警特可直报皇帝,不必层层上报,以免殆误战机。
吕大器呈上的,正是赛典赤做乱时,朱阆下令彻查的城中波斯人口的调查报告。
广州自古对外通商,波斯商人反溯来华通商,见中土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很多人就定居此处,此时广州与汉人通商,又有内地迁居广州,户籍庞杂,不易清查。
但朱阆从福建蒲乱中得出的信息,彻查了黄姓,甫姓等人,还真查出不少来历不明的波斯后裔,因为一直与波斯通商,与波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朱阆心中不惊反喜,既然经商,那自然身家不菲,对于叛乱未必会直接支持,但出于种族的感情,也许有暗中资助之举,尤其象赛典赤这样的奸恶之徒,以宗教的名义募捐,平民难以分辨是非曲直。
如此那就有办法了。
当进提笔草拟了一道圣旨。
凡举城中波斯血族,须专户监察,因为赛典赤之乱,众人皆受牵连,皇帝新登大典,仁厚众生,不欲惩罚过度,改为罚款,波斯血族凡在官府名单者,几日内须捐出部分家产做为广州城市反恐基金,专款专用,有专人负责,听命者可保留户籍,商铺,宗祠等,生活不受影响 ,有抗捐不服者,削去户籍,逐出境外,永不得进入。
写完让王坤联系吕大器,剿匪回来马上落实这件事。
本来被洪士铭一通抢白,心情有些郁闷,做这了件事,不必流血镇压,又可进账一笔不少的银子,心情又好了起来。
至于城市反恐的事情,一直压在朱阆心头。
和刚刚炮轰山中的清兵奸细不同。
城市中如有贼兵做乱,就复杂得多,象赛典赤这般在城中到处放火的,极易引起大乱,危害极大。
想在都市中反制搞恐怖活动的贼人,必须有专门的部队,对敌十分了解,并且反应迅速,熟悉业务。
这样的部队,设备与训练都要更耗钱财,所以要这些并不无辜的波斯商人捐钱出来搞反恐,是对大局有利的事情。
处理完公文,朱阆难得清闲一会儿。
突然发现一直跟随在侧的阿虫,今天却不见踪影。
信步在皇宫中走着,突然听到孩童清脆的声音。
宫中怎会有小孩子?
转过墙角,朱阆恍然大悟,心想必是那罗马王子。
当初接进宫来,王子心情郁郁,不愿与人交流。
于是让阿虫多关注他,就忙于那假使团的事了。
一只小猫在宫内庭院中跑来。
朱阆眼露微笑,这不正是自己送给阿虫那只小猫。
定是小猫淘气,从阿虫身边跑开,阿虫目不见物,不知是否正在到处找?
接手将小猫抱起,向庭院看去,出来找猫的,竟然是那罗马王子。
在梵马洛的扶持下,他正嘬唇而呼,想逗小猫回应。
见皇帝驾到,梵马洛就要通知王子,朱阆赶紧竖起一根手指,止住梵马洛,这小王子好容易心情好一点,何必影响他。
正要把小猫放在他脚边,让他发现,突然有人拉住自己的衣袖。
原来是阿虫。
在阿虫的生命中,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朱阆,朱阆的一切她都在乎。
朱阆让她帮助这远道而来的罗马王子,她便当成头等大事。
见王子不愿与人交流,问过梵马洛才知道王子经历了亡国之痛,亲人全部失去,只有一班流亡骑士跟随。
于是想到用小猫去接近王子,果然见效。
朱阆见阿虫出现,便把小猫放在她手中。
阿虫抱着猫,慢慢走近王子,轻轻的把猫放在地上,小猫脱离温暖的阿虫怀抱,报怨地叫了一声:“喵!”
王子惊喜道:“喵喵!”
伏下身子,抱起小猫。
朱阆见梵马洛过来见礼,于是问道:
“大师,朕这几日政务繁忙,竟忘记这小王子叫什么名字?”
其实哪里是忘记,根本没空打听。
“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科西莫王子,是托斯卡纳公国的一支后裔。”
“原来如此,”朱阆笑道:“虫虫不要惊了王子,他经受了家国之痛,心情不好。”
“人家不会的,王子和人家的猫已经是好朋友了!”阿虫骄傲地说。
“既然如此,虫虫有机会记得帮他查看下眼睛,看看能不能治疗。”
“皇爷放心,阿虫记得的。”
朱阆对于各兵种的配置,在心中不断演练,罗马骑士团是不可多得的战士,而这科西莫王子,就是驾驭骑士团的关键。
“大师,”朱阆对梵马洛说:“在澳门拉米雷斯可曾带王子就医呢?”
“尊敬的皇帝陛下,罗马骑士团一到澳门,立时就找了医生,奇怪的是,医生说王子的眼睛并无问题,因为遭逢大变,心理受了刺激,而产生的一种应激反应,但如何打开王子的心结,医生却也束手无策。”梵马洛恭敬地答道。
朱阆以为这小王子是城破时受了外伤,不料意是心理问题,心想这不是正好,阿虫有拷魂之术,只是苗蛊太过神秘,不知这些骑士能否同意阿虫施术。
朱阆心中疑虑,梵马洛也是心中纠结。
小王子既然有心魔,当然应该由教会来驱魔,但科西莫一族的惨剧,本身就和教会有关,小王子对教会也痛恨入骨。
如果由教会来做,王子非但不会好,还会心魔加重,那就麻烦了。
但是由中国皇帝身边的小巫女来施法,自己对教会又如何交待?皇帝上次说的巫女不是女巫的说法,玄之又玄,实在不能写在报告之中。
想来想去,还是交给拉米雷斯来决定,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