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永嘉镇,王苏棋沿着前世的脚步一步步走去,上一辈子在他最后的时光里他去过了很多地方,王苏棋没有时间一一游历,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尽管受益于阮凝姗所给他的延寿丹没有死去,但是时日无多,王苏棋抬头看着眼前的道路,一条很长的阶梯出现在他的面前,阶梯很长直通天际。
曾几何时,即便面对剑鸣的大夏峰王苏棋亦敢登上一登,但是如今面对这一个与大夏峰阶梯不可媲美的阶梯王苏棋却显得极为犹豫。
那年,一个懵懂的少年凭借着一腔热血登上了一个他从未去过的世界,如今他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了那个世界,依稀间他眼前的阶梯与曾今那个阶梯开始重合,王苏棋的眼光渐渐迷离,山梯周围已是万花鲜艳绿树葱翠,这时王苏棋才意识到他已然走过了暮雪来到了暮春,花香四溢,香草芬芳,泥土也透露着清新的味道,春虫蠢蠢欲动。
外面的世界生机盎然却不知王苏棋心中却早已经冰封千里,曾经的惊涛骇浪如今也归于平息,走到山脚下那一颗孤独的老树前,抚摸着粗壮褶皱的树皮,王苏棋仿佛看到很多年前一个老人在这个棵树旁安静的离开,突然发自心底的疲倦涌上心头,他好想这一刻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去看一看上一辈子最后的驿站。
阶梯看似直通天际,但是不需多久王苏棋就已然登到半山腰,回首望去万千桃色芬香就在脚下,半山之上还是有些微凉,没有太多植被,赤裸的岩石显示着这万年风霜的沧桑,抬头望去,一座不大的道观便依稀出现在眼前。
这时清晨有些道童便开始打扫着山路,虽然山路非常干净但是那些道童却是很用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打扫着,王苏棋望着山路上的纹路,难道这就是每一日所刻录的痕迹吗?
道童很奇怪为何这么早就有人登观,来人身子有些孱弱,但是脚步却异常稳健,山风微袭吹乱的只有那人单薄的衣服和凌乱的头发,却吹不乱他脚下的步伐。
王苏棋的眼中没有其他人,他一步步走去,山道两旁的道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望着王苏棋的身影一步步向上走去,没有人上去询问,没有人打扰,王苏棋离开后道童又开始忙碌手中的活心中再也没有来人的痕迹,在这条山路上他们看过太多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不多久王苏棋就已然登顶,一座不大的道观便清晰地出现在他面前,“三清观。”看着门牌上三个字,王苏棋喃喃道。这一来一回竟是五十多年竟是前后两生,怎么能不感慨。
就在王苏棋驻足的时候,一个道姑走来,行了一礼道:“居士,不知清早登门所为何事?”王苏棋蓦然转首,对着面前的道姑略微一礼道:“在下无事就是想来看看。”,道姑微微一笑:“居士既然来看看,不妨我们边走边说,贫道还有些早茶居士如若不嫌坐下来和被热茶也好。”
王苏棋微微颔首,随着道姑的脚步向道观后山走去,清晨的道观有些冷清,那些信男信女也不会这般早就来,随着道姑不久后就来到后山的小亭里,小亭临水而建山泉叮咚,周围细竹掩映,竹间飘渺着晨雾显得异常婉约清新。
小亭的石桌上早早就备好了茶具,道姑略微一个请,便开始展开茶具,升起炉火取来清泉将小壶放在炉火上。
虽然动作很简单,但是道姑显得很仔细,每一步都很仔细,几分水几分火,弄好一切在石桌上点起一支檀香,淡淡的檀香伴随着清晨的薄雾和微凉让王苏棋的心情蓦然好了一些,微笑颔首表示感谢,道姑很客气摇了摇头便轻声开口道:“敝观简陋让居士见笑了。”,王苏棋礼道:“哪里,此处安静幽静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道姑一边照看着火候一边说道:“我看居士不像本土人士,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敝观,是心中有解不开的结吗?”,檀香袅袅,晨雾依稀,王苏棋幽幽道:“此处叫三清,却不知这三清是哪三清?”道姑微微一愣,眼中泛起别样的眼光,认真看了对面那个人很久才熄了炉火道:“一清人间是非,二清前世羁绊,三清来世坎途。”,熄了炉火这水也有七八分热度,道姑没有放入茶叶,而是取来两个杯子用热血清涤一边,然后换了一壶水升起炉火重新在煮一边。
王苏棋听到道姑的回答,微微摇头道:“恐怕言过其实,人间万千是非如何清的完,前世今生又有诸多变故何来康庄大道,不过人世浮沉苟且偷生罢了。”道姑不以违忤笑道:“居士心系红尘,天下之大哪里才是净土,居士心中烦恼万千,天下便都是烦恼。”
王苏棋一愣,仔细品味了道姑的话,久久回答道:“人生在世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静不能由心,动不能随意。”道姑感受了水的温度,取来茶叶放入壶中,然后微合壶盖笑道:“万世由心,你若想静谁也没有办法阻你,你若不想动你又何必去动。”,王苏棋听到道姑的话突然如蒙惊雷久久不能言语,道姑看了眼王苏棋说道:“居士不妨想想,今生多少事是他人逼你,又有多少事是你有意为之却与你心中预期有些勃悖。”
道姑的话在王苏棋耳边嗡鸣,但是王苏棋的心中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有前世有今生,木小子的请求,挽救即将夭折的慕容,接生木可儿,包括今生的入仙道,通惠星发生的事,一直到后来外域,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每一个决定都是他自己决定,没有人来干预他。
道姑没有打扰王苏棋的沉思,感受到茶一微沸,轻提茶壶虚掩壶盖为王苏棋倒上一杯热茶,再为自己斟上半杯,调小炉火将茶壶搁到炉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