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白天黑夜过去,慕容语芙就这样在梅苑里修养着身体,日复一日,身体逐渐好起来。
在梅苑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日落之时坐在梅花树下凉亭里,闻着花香、喝着梅花酿、吃着绿豆糕,有时再泡上一壶花茶。近日她休息时也鲜少做恶梦,她仿佛已经习惯了公子的味道,习惯了有他在身边,闻着他身上的梅花香,她总能睡得特别安稳;有时她会想,如若她没有满门的仇恨,这样的日子许是也不错。
她是个好睡懒觉的,在慕容府是这样,在三清无忧观是这样,现在在梅苑也是这样,她少有起早的时候,多半总是日上三竿懵懵醒来,那时百里玄策已不在府里,他总是早出晚归,她也不曾主动问他去了哪里,他是做什么的?她想,他不主动告诉她,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如今自己也算是寄人篱下,只待身体痊愈后寻着弟弟带他离开京城,不再归来,那时她与他自然也就断了来往,没有瓜葛,终成陌路。
虽是如此想着,慕容语芙难免还是有些伤感,果真不会想他吗?这些日子她已经依恋的那个味道。
世间之事,谁又说的清楚。
日落之前,百里玄策必会回到梅苑她一起用晚饭。
早秋的风吹在脸上,有些许干燥,许多天来,用过晚饭后慕容语芙都是早早的躺下了,只因百里玄策不愿让她坐太久,说是对身体不好,躺着养养神,躺久了她会感到腰酸背痛,他都会帮她按摩,起初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可他执意如此,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他买来许多话本小人书,白天她无聊时就自己看,傍晚躺在床上他读给她听。
月到中秋分外美,今日的月亮周身围绕着一股叫做思念的愁云。
思及双亲,慕容语芙眼泪不禁落了下来。
庭院里,月光撒满她的衣裳,却温暖不了她的心。与爹娘在一起的日子如今思来竟短短十一年,在三清无忧观那些日子她思念爹娘还能写上一封信寄回去,还有师兄们和诗音陪伴。如今她已孑然一身,唯一的弟弟也不在身边。
思及至此,慕容语芙不禁抱紧了自己。
“冷吗?”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百里玄策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揽她入怀、抬手轻拭去她的泪。
晚饭时喝了些梅花酿,许是喝的有些多,上了头,此时被他搂在怀里,慕容语芙不禁涨红了脸,跟着额头也红了,她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身体异常火热。
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她需要说点什么缓解她的不明症状。
“公子,明日可否带我去见弟弟,再过一月便是他的生辰了。”
她还未陪弟弟过过生辰,如若那天她能带他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是最好的。
“我最近有些事要处理,过些时日带你去可好?”
百里玄策垂目看着她,虽然她垂着脑袋,但他能感觉到她此刻娇羞的模样,他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火热,正如她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十分火热。
“好。”
慕容语芙抬眸、正好迎上他火热的双目,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刻仿佛禁止,她就这样看着他,血脉喷张,脸更红了,身体更烫了,心跳似乎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吓得赶紧垂眸,却是晚了。百里玄策抬手勾住她下鄂,瞬间朝她唇吻来。
这吻来的太突然,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她脑中一片空白,他厚厚的唇就这样狠狠的抵在她的唇上,那样急迫,就像那日在醉仙楼厢房里,他也是这样突然深深地吻她,夺走了她的初吻。
慕容语芙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她想要挣脱开来。
他终于舍得松开她了,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他拦腰抱起,朝卧房走去。
秀春识趣地把房门合上。
“公子……”慕容语芙娇羞的唤道:“我怕。”
他的唇又继续游走到她的耳边,用性感沙哑的声音说道:“慕容语芙,我爱你。”
他用手扣住她手,十指交心,紧握在一起。他挺进了她的身体。
一夜欢爱到破晓。
次日醒来,又是日上三竿,慕容语芙只觉浑身酸痛,像被人打过一样。思及昨日之事,不勉又是一阵娇羞。
床头放着一件藕色荷叶裙,是她最爱的粉色。
穿戴好衣裳,梳了妆,走到窗边打开窗口,映入眼帘的是那颗梅花树,微风吹来,阵阵花香。她至今不知为何这个天气梅花竟也开的正好。
“夫人醒了。”
秀春看见窗口的人儿唤道。随后推开房门奉上了糕点和茶水。她走到慕容语芙跟前问道:“夫人怎地自己梳了妆。”
慕容语芙回道:“我少时离家去学艺,习惯了自己动手。”想起刚才秀春唤她夫人,遂又问道:“你今日为何突然唤我夫人。”
秀春实诚地回道:“公子今日走时吩咐奴婢们以后唤小姐为夫人。”
是因为昨日之事吗?
慕容语芙心想着便开口问道:“秀春,京城可有未嫁女子同人私自……私自……”
她有些问不下去,她一未出阁女子私自同男人发生了关系,不知外人怎么看她,如若爹娘在世知道她的不耻行为,是否会恼她。
“夫人莫要烦恼,公子对夫人那样好,奴婢们都看在眼里,可是羡慕的很。”
“可是……”
慕容语芙还是有些深深的担忧,自从爹娘走后,她便没有了往日的自信,那个潇洒的小六如今只剩下自卑了。
秀春:“夫人是怕奴婢们说闲言碎语吗?夫人的担心怕是多余了,府里的下人们可都是真心喜爱夫人呢,夫人有所不知,京城里多少人家夫人小姐打骂虐待下人的,夫人可从未这样对待奴婢们,平常有事夫人都自己做了,也不使唤奴婢们,夫人对奴婢们是真正好,奴婢们自是要尽心服侍好夫人。”
这些年她在三清无忧观学艺事事都是自己做,她早已习惯。
“如若我真正待你们好,该是放你们出府,让你们寻得一处好人家,相夫教子,且不必在这府里做些粗活,伺候别人。”
慕容语芙不禁想起了月牙儿,想起她曾对月牙儿说过待她二十五岁之后就让她爹为她寻个好人家嫁了。如今,她失言了。
秀春:“夫人可千万不能这么想,这府里真真比外面好,奴婢家爹爹嗜酒爱赌,稍有不顺就会打骂我们,爹爹赌博输了钱欠了债就要拿我去还,幸亏遇上公子救我。像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孩子卖入青楼也是最低贱的一种。如今奴婢在府里吃得饱穿的暖,平日做些细活,每月还有月银可供我贴补家用,我娘也稍微过的好些。”
慕容语芙:“你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秀春:“还有一个妹妹,这些年奴婢攒了些钱想给她请个夫子学些知识,不至于让她同奴婢一样大字不识。”
“我在这府里也无事,今后教你识字吧。”
慕容语芙想着自己如若真能帮助到别人,倒也是一件幸事。
“真的吗?谢谢夫人。”
秀春是真真开心,又道:“夫人刚起还未进食,这是公子走时命奴婢现做的绿豆糕,夫人可先食些。今日公子走时说会回来吃午饭。”
“好。”慕容语芙点头应着。
秀春:“夫人先进些吃食,奴婢把床上被褥换洗一下,夫人有事唤着奴婢。”
慕容语芙:“嗯,你去忙吧!”
喝着茶水,吃着绿豆糕,看着小人书。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呆在府里,她很是想念外面的世界,和师兄,诗音一起下山游历的日子。
思及千厥诗音,慕容语芙不禁摸了摸戴在手腕上十几年的手链,那是她和诗音的约定,她们在一起多少年就有多少颗珠子。
“一、二、三……”
慕容语芙还未数完手腕上的珠子,就听到大厅里百里玄策问她起来没?
秀春回他:“夫人起了,在房里看书。”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昨夜之事实是有些羞耻,慕容语芙还不知该怎样面对他,索性趴在桌上装睡起来。
百里玄策走进卧房看到趴在桌上的人儿,不禁失笑,他走过去把她抱起往卧榻边走去。
抱着她坐在床沿,看着她颤抖的眼皮,百里玄策俯下身去亲吻她的额头,鼻尖,正欲去亲吻她唇时,慕容语芙却在此时睁开眼睛,颤着睫毛看着他,十分害羞。
他眸光触及她时,暗了几分,他又想要她了。
“醒了。”他调侃道。
“嗯。”她点点头。
“昨日睡得可好?”
百里玄策边问着边把脑袋埋进她肩窝处,闻闻她身上是否还有他的味道。他吸吮着她的脖颈,想要再留下些印迹。
这举动引得慕容语芙惊呼一声:“公子……”,房门未关,大白天的这样着实让她不习惯。她感觉自己身体麻麻的。
“害羞了。”
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加上她娇羞的叫他,他更想要她了。
秀春在恰当的时候出现在房门口,询问他是否现在食午饭。
好吧,先放过她。
食过晌午饭,百里玄策要午休了,慕容语芙因起的太晚全然没有睡意,奈何拗不过他非要她陪他一起躺着,躺着躺着他就对她起了歹念,于是乎她们又滚起了床单。
午休过后百里玄策因有事要离开府中,慕容语芙想起上午说过要教秀春识字,又想起秀春之前告诉她他的书房外人不可私自进入,打扫也是崔嬷嬷带着她的婢女进去收拾。她便向百里玄策征询是否可以请崔嬷嬷帮她拿来笔墨纸砚。
他却对她说她想拿什么随时进去拿,不用同他汇报。他说:“这个府里你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就是,谁要是不和你的意,只管告诉我,我是不能让你受委屈的。”
待百里玄策离开后,慕容语芙便去了他的书房。
倘大的书房当中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纸,墨,笔,砚、笔洗、砚滴、镇纸、笔架、笔筒,臂搁、砚屏、小香炉、印章、印泥、笔筒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梅花。
左右挂着一副对联,其词云: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美人图,慕容语芙仔细瞧着,可真真是个美人,只是不知这美人是谁,他为何把她的画像挂在书房里。
书案上有个楠木盒子在这些笔墨纸砚中显得格外刺眼,从盒子的外观看显然已有些年岁,慕容语芙怀着好奇心的驱使,手不自觉的打开了盒子,里面有一方手绢和一个嫩绿色的瓶子,慕容语芙觉得这个瓶子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而这个手绢是女儿家的东西,他怎么会收藏女儿家的物品,难不成是他的心上人的,是画中女子的吗?
楠木盒子旁边有个卷轴,她想着许是别人送他的一些字画,亦或是墙上的美人画像,慕容语芙不愿再想,她的心里有些难过,有些失落。她想,她终是要带着慕容湮离开百里,离开他的,何苦计较那么多,因此并未去打开那卷轴看、也未打开那楠木盒子去深究,拿了要用的笔墨纸研她就离开了书房。
不知不觉在梅苑的日子过去半年,如今身子已然大好,慕容语芙想着过几日让他带她去寻得弟弟,她已想好她们要去哪里,那是世上对她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
百里玄策这两天都未曾回梅苑,她因挂念他,这两天也未曾睡过好觉,她想她大概是沦陷到他的温柔乡里了。
冬天盛开的花甚少,不如春的百花争艳,故倒显得梅花的可贵。
泡上一壶花茶,吃上一些糕点,看着梅花的盛开,等待春的到来。
在梅苑里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八卦,偶尔有丫鬟出去采买或者休假回来会讲讲外面发生的一些事。
慕容语芙不知她爹在朝中权力如何,只知他平日虽不苟言笑,但对她娘极好,对她极好,对府里下人亦极好。
那还是前几日时,她听丫鬟们讨论慕容府的事,心里着实紧张,也着实愤恨。她听到她们讨论三殿下,记得她刚回京城第三日,那时她的脑海里只有和千阙诗音闯荡江湖的美好计划,却忘了问三殿下叫什么名字,也不曾看到他长什么样?
听梅苑丫鬟们说三殿下母妃并不得宠,他少时便被他的舅舅贺兰敏之接去府中抚养,等他再次回到宫里时却全然像是换了个人,心狠手辣,杀伐果决,自他回来后先后有两位王子不明原因死亡,皇上为保太子安全,赐他出宫开府,派人监视。太子其母为当今皇后,身后亦有右相为他撑腰,近年来太子和三殿下均频繁与朝中大臣联姻,朝中大臣也就分为两派。
听说她爹慕容清保持中立,未参与分党之爭。慕容语芙不知那个三殿下当初为何要娶她,想来也不过是权利趋势吧,如今慕容相府已不在,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爹婉拒了三殿下与她的婚事,所以被屠了府?
故事还未说完,崔嬷嬷出现掌了丫鬟们的嘴,让她们不许再提关于慕容相府的事,否则乱棍打死。
慕容语芙心想,崔嬷嬷该是知道她是慕容府的人。
今日再听到三殿下成亲的消息时,慕容语芙稍有些惊愕,他娶了他舅舅贺兰敏之的女儿贺兰岩画,不过这大概是最好的,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如若他真的坐上王位,那贺兰岩画想必就是皇后了,那时贺兰一族的权力怕是更盛,只是听闻三殿下行事心狠,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知这样的人是否容得下权力滔天的贺兰敏之呢?
从丫鬟们的谈论中慕容语芙知道贺兰岩画亦不是善茬,也是,有那么个有权利的父亲,她得娇纵到什么程度。
慕容语芙心想幸好,幸好她没有同三殿下认识,幸好她没有同他成亲。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贺兰岩画那种女子,还不早把她打死了。不,不,不,她错了,贺兰岩画有一个心狠手辣的表哥,还有一个屠人满门的父亲,这种做法,想必他的女儿也是一个杀人不会眨眼的,那样,死的就是自己了。
慕容语芙又想,如若当初她嫁给了三殿下,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慕容相府的灭门惨案。
崔嬷嬷总是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慕容语芙刚想问为何她们都称那位为“三殿下”,他该是有名字的,但却一直未听她们提及。
三日了,未曾见到公子,她的相思病越来越重,慕容语芙知道这样不好,她不该再对这个京城有所牵挂。
她想出府去采买一些布料,给弟弟做几身新衣裳,再买些小孩子爱吃的零嘴,京城到三清无忧观需要些时日,怕路上被人追杀,她们只能加紧赶路,停不得,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在路上买东西了。是的,她决定要离开了。开心,快乐,悲伤,泪水,都将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
现在的慕容语芙就像一只囚鸟,被困在这梅苑、出不去。崔嬷嬷告诉她只有得到公子的命令她才可以出去。
越入冬,夜黑的越快。
今夜早早睡下的慕容语芙在睡梦中被人吻醒,她睁开眼、面前是她这几天日夜思念的男人。
“公子。”
百里玄策舔了舔她的耳垂,问道:“想我没?”
“嗯。”她诚实地点头。
“我也想你。”
百里玄策抱着她躺在卧榻上,让她的脑袋紧贴他的身体感受他的心跳声。这几日不曾见到她,他心里空落落的,他终是放不下她。
他很怕那天的到来,他不知要怎么面对她。
慕容语芙忍不住问:“公子这几日去了哪里?”她怕他会烦,但她就是想知道。
“我出了远门。”
回来的路上他在想,她会不会问他这几天的去处。如果问了,是不是表示她在乎他。如果不问,是不在乎?不想问?还是……
如今她问了,他却骗了她。
“嗯。”慕容语芙没再过问,她朝他怀里蹭了蹭,开口道:“公子,我想明日出府采办些东西。”
百里玄策并不希望她出去,道:“你需要什么让府里的丫鬟们出去采办就可以,不必自己出去跑着累。”
慕容语芙以为他是怕她被人认出来,问他道:“公子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我穿的什么衣服,是男装,明日我可以穿府里奴仆们的衣服,这样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公子,好不好,我只出去两个时辰就回来。”
百里玄策想:这半年来她呆在府里也够闷坏了,记得她才回来头两月,他远远瞧见她每日必翻墙出去,如同那日他去慕容府想要见她,等了许久却被告知她从后门翻墙溜出去了。后来,他每天都会站在慕容府外不远处瞧她翻墙去了哪里;好在她是一个知道归家的孩子,每日日落之时必然会回到府上。
那时,他看着她男装打扮在街上调戏女子,被人家追打,然后高喊:诗音救我;在赌场赌博,发现被人出老千砸了别人的厂子,去青楼听小区,去醉仙楼必点烧鹅和绿豆糕、还有梅花酿,她也尤爱买发簪送给那个叫诗音的。
“公子,你在想什么?”
慕容语芙觉得今晚的他似乎心事重重。看他久久不说话,她忍不住问道。
回忆被打断,百里玄策回过神来,亲吻着她道:“我在想明天又见不到你,想你怎么办?”
说完,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俯下身吻上她淡红的唇,开始浅浅地吻着,然后,更深入地探索。
慕容语芙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乌发束着丝带,一身雪白绸缎,素腰一束,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倒也融洽的很。今晨秀春早早把她叫起,替她换上这身衣服,告诉她马车在外等着,慕容语芙兴奋极了-----终于可以出去了。
马车停在街角,慕容语芙让秀春先去裁缝铺等她,她则步行至街心,这条路她和诗音不知走过多少回,只是人已不是当初那个人,她深知回不到过去,而那个她也快乐不起来了。
回忆就像流水一般,席卷而来,她与诗音在这里玩耍打闹的记忆,即将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
站在小贩摊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发簪,她忆起初时回到京城的那天,她对什么都好奇,路过每个摊位都停下来看看,在一处摊前看到那簪子通体碧绿,簪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簪头一朵梅花悄然绽放,还有一个心似的吊坠,她当下买来要送给诗音,她把簪子往旁边的女子头上比划一下,看看带上效果怎么样,女子转头对她微笑,她不禁学着花房里那些男人把手放在女子脸上说道:“美人。”
谁知这女子竟是个有家室的,旁边男人恶狠狠的冲过来要打她,她吓得赶紧逃跑,一边跑一边叫:“诗音救我……"当下千厥诗音便飞跃到她身边来,拔剑一出拦在她面前,那个男人就灰溜溜的逃走了。
“诗音,你真厉害,简直就是我的英雄。”
她把簪子放在千厥诗音的手上道,千厥诗音看着手里的东西对她说,她很喜欢。诗音开心,她也开心。
回忆至此,慕容语芙悲伤的一笑,往事都将随风而去,那些快乐的不快乐的。
“这个珠钗多少钱?”
只见一双玉白的手拿起一只发簪,声音及其温柔,慕容语芙不禁回头望向身旁,女子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红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头戴帷帽,面纱遮着脸看不清样貌,单看身子如扬柳般婀娜多姿,想必是个大美人。
“小心……”
这时,街中一匹马像疯了似的直奔过来,马上的女子挥舞着皮鞭抽着奔跑的马儿,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样子,路上行人分分避让不及挨了鞭子,眼看马儿就要跑到这边来了,眼前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慕容语芙搂腰抱起她飞到路边,风吹过来,掀开了女子的面纱。
真美......慕容语芙心里叹道。
“谢谢公子。”上官雪低头拜道。她着实受了惊吓,好在平日里她爹教她处事要宠辱不惊。
“不客气。”
慕容语芙转身往裁缝铺走去,若在以前她看见今日街上发生的事定会好好惩治那人一翻,若看见这么美的女子她也定会调戏一翻,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能再光明的存在这个京城。
在裁缝铺选了些布料,要过几日才能拿到衣服,慕容语芙与秀春又去了百味阁买了些吃食。
时间差不多,她们也该回去了,慕容语芙让秀春和她一起坐马车回去,却被奴仆拦了下来,原是百里玄策在里面等她,她不知他何时来的,等了她多久。
马车上,慕容语芙坐卧在百里玄策怀里。
闻着她的秀发,他开口问道:“有没有想我?”
慕容语芙点点头,把头埋进他的胸膛。今日他的身上有股香火味。
百里玄策拿出一块玉佩给她带上,告诉她不可以取下来。他从来不信那些佛,但为了她,他今日却去了寺庙把这块玉佩开了光,这是他母妃留给他的,希望保佑他平安。如今他把这份平安转给她,希望她平平安安。
玉佩玉质密而细润,坚韧无比,颜色晶莹剔透,温润淡雅,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在玉佩的正面刻着一个秋字。慕容语芙看着上面的秋字,心里估摸着他是不是秋天的生辰。
“那是我娘的名字。”
百里玄策见她握着玉佩看着那个字出了神,便对她说道。
慕容语芙不曾想他会主动告诉她,是自己的小心思出卖了她吗?她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不知走了有多久,马车在一偏僻处停下来,慕容语芙不解他为何会把她带到此处来。
下了马车,百里玄策牵着她又走了一会,远处有处人家,院里有个妇人正陪个两三岁的小孩玩耍。
这是……
“弟弟……”
慕容语芙惊呼一声。她想要跑过去再看的近些,想要近距离的去拥抱他,但是百里玄策拽住了她,他告诉她为了她弟弟的安全她们暂时还不能相见。
悲从心中来,慕容语芙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百里玄策为她擦拭泪水,搂她入怀:“芙儿,再等等,等一切都过去。”
许久许久,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玩闹的小孩。
天色渐暗,妇人带着小孩进了屋里。
慕容语芙不舍的同百里玄策离开这里。她心里想着一会要默默记下来这里的路。
坐上回府的马车,她有些困了,百里玄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休息一会。慕容语芙闭上眼睛,心里默默记着路。她的剑术虽不好,但蒙眼识物记路这些她学的还是挺好的。
自那日回来后,慕容语芙心情似乎愉悦了好多,她既知道弟弟是平安的,一颗担忧的心也算落下。等过几日再借出去拿衣服的机会,偷偷接了弟弟带他回三清无忧观,自此不再下山。京城里发生的事大概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忘了吧。
她知道,她已经爱上了公子。
那日街中闹马伤人一事,她不知如此行为为何无人阻拦,后来才知道那马上女子是贺兰岩画,心中铛的一紧,贺兰家的势利竟已如此无法无天了吗?她大仇未报,也不想因此连累他。
或许某日,她抵不住相思,会偷偷跑回来见他,只是那时,公子会怪她不辞而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