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127300000020

第十九回 范庆天计捉漏网鱼 李壮士众义擒渠魁

话说范庆天思索片刻,开言对胡志杰道:“闻得胡将军那处有一该处远近之表图,且请取来,兴许可从那上头寻迹以捕。”胡志杰遂取出那图来,交于范庆天。范庆天接过,拿于手中看了一番。只见范庆天面上渐显喜色,朱平清见此,便道:“范兄此莫不是已有定计?”范庆天笑道:“然也,此伙逃贼难逃捕网,且请来看。”说罢,将图纸放于一旁木桌之上,朱平清等上前观之。只见范庆天指出图上几处地方来,众人顺其指看去,只见其依指三地。何处三地?乃是野竹岭、定安镇、牛尾山三处。朱平清将此三处各视一番,问道:“范兄此意为贼人逃向此三处去也?由何所知。”范庆天笑道:“定于其一,诸位且听范某细讲,先谈这野竹岭,于此山之后不过十里之处,距此处为近,那三个逃贼俱为山后逃下,况山后那树林便通向此岭,此为贼人首之逃向之处。这定安镇为野竹岭后,贼人若离了岭必经此处。牛尾山距此山较远,距野竹岭亦是如此,却是距定安镇较近,贼人逃得定安镇,定朝此山处而逃。眼下贼人方逃下不多时,可先急派两队人马,一队赴野竹岭,另一队赴定安镇细搜。若至定安镇处,仍作为二,赴牛尾山为截。吾等便于此处候之。”众人听罢俱都称赞,胡志杰道:“范尚书此计固好,只是需另拨几队人马,从东西两方两面随之,分为内外各几队。此行是恐贼人闻知消息,又从漏处而逃。”朱平清也道:“培明所言亦为有理,只是外头天色将暗,须得速速将漏贼尽都捉回。为防万一,再派几人乘快马,飞奔去关隘处,叫关隘守军严防细察。”言毕派出先头两队人马,第一队王兴、徐贤、赵平兴等,千余名官兵,先赶赴野竹岭,第二队梓顺、鹏柏、佳兴、晶玉,亦率官兵千者,赶赴安定镇。另拨两队人马,从左右两面而行。调派已定,各自动身。

话说那陈希真自从山上逃得,一路马不停蹄,逃得远了方敢停马稍歇。希真掉过马来面朝猿臂寨,自语道:“云兄教我护好姨丈家儿子女儿,怎奈希真这般无用,负其所嘱。刘侄两个现定已吃害于山上,吾虽侥幸暂得已逃身,只是甚负云兄。姨丈若于下头知晓定也怪罪。只是眼下就仅希真一人耳,那些个官军又奈何他不得,吾虽暂侥活于世,然已报国不得,保家不能,便是报仇竟也不得。莫非只得缩首身隐以了残生?真极为不服也。”说罢叹息不已,略作歇息,又拍马向前,行至一段路,来至一岭下,希真抬头往那岭,晓得此岭唤作野竹岭。希真心道:“吾随暂时得已逃身,然官军怎会轻易罢休,定派兵来搜捕,吾独身一个,寡不敌众,怎能同其相拼,不妨先上岭以求一避,也好另思一条退路。”想至此,希真直奔岭上而去。行至半山处,路径曲折难行起来,希真不得已下马步行,待走至岭上,已精疲力竭。希真忽觉嗓子发干,四处寻觅一番,找着一处小河沟,希真见其清澈,心下略喜。双手捧起连饮数口,这才将喉干泄去。希真又瞧见一旁枝头上生些野果,况已熟透。希真使蛇矛敲得十数个下来,食之微甘,生津润嗓。希真见今番落得这般地步,不由得暗自哀叹,道:“想我昔日身居官位,爱将惜兵,怎奈天不顾吾,祸从天降,亲戚女儿俱都亡矣,无甚亲舍。希真今番为贼又非是本意,真乃逼上梁山也。”思毕又是好一番叹息。

且言王兴一班人马,遵了范庆天之命,朝着野竹岭而去。行至岭下,众军停马止步,徐贤指向一处道:“诸位且看,此不是马之蹄印否?”赵平兴听得此言,忙下马来,顺其指向行去,蹲下身来看。果真地上现出几个蹄印来,又顺印朝前几步,见印记直通上岭去。赵平兴叫道:“果真乃马蹄之印也,况通上山去,贼人定藏匿于上。徐兄真不愧习箭之士,眼力如此佳也。”王兴道:“既如此,俺们从东西两边抄上。再唤过外队之军赶来将四面团团围住,届时看他能逃至何处。”便派遣两人飞速告知外两队赶来,待其赶至,徐贤对外队士兵道:“尔等将岭兵围起来,下山者俱都拿下。”众军领命谨记。王兴率一队人马从岭西处而上,徐贤、赵平兴领队从岭东处而上,余下官兵将岭四周围起。

话说陈希真于岭上择一处地暂歇脚,忽觉心神不宁起来。道:“且四下巡视一番,恐官军已派兵前来搜寻。”言毕起身提过蛇矛来,朝一侧行去。行不多远,只见远处一群鸟雀一齐从林内飞出,四散而飞。希真见此忽的提起心来,蛇矛攥得死死。缓步向前行之,躲于一粗树后,探出个脑袋来,朝前探视。见无甚动静,刚要放下心来,忽听得前头似有人登山之声传来,希真心中大惊,心道:“想不至官军竟来得这般快,此地不可久待。”随即转身退去,到了拴马处,欲乘马而逃,却又恐吃官军发觉,便轻拍马儿道:“你随本官多年,今番分了手也。”说罢从地上拾起行李,朝前而去。然向前行不多步,希真两脚却忽的止住,原来前头竟亦传来窸窸窣窣之声。希真心下慌乱,忙转身换道而行。行至一山沟处,希真见通下路径不易走,然却较低,逐解下衣带来将蛇矛绑于身后,抓着枝干小心翼翼而下。希真两脚浸入水中,见官军未来,淌水前行。希真直行至一处岸地,眼前现一树林,希真见内并无一个官兵,暂放下心来,直入林去。王兴一班人从岭下而始,直行至岭上,却见对面徐贤赵平兴二人也上来。两头见对面俱不曾捉得贼人,各现愁容。只见一士兵奔来,称不远处有匹马,三人寻至跟前,果真眼前一匹马。赵平兴道:“此定是贼人马匹了,只是其贼主不知逃向何方。”徐贤道:“谅他跑不得远,于此四周寻踪而寻。岭下众多士兵把守,他也逃脱不得。”众人直寻至那条山沟处,见斜坡一道痕只同下面溪水。徐贤道:“贼人从此下而逃,定朝山脚下逃去,吾等就从后包抄,不怕他逃得。”众军一齐照原路重下。

话说那陈希真自进树林,走几步望几番。眼见就要出得林子,却忽的暗暗叫起苦来,原来前头正有一众官兵堵住出路。希真心道:“怎好,怎好?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莫非陈某今番真个走不得了?”又思一阵,咬牙道:“罢了,罢了。只得鱼死网破也。”便取下蛇矛来,正待强行杀出。却说外头官军于山下把守,为首几个官军队长吕东、任飞、侯成正四处走动寻觅,只见不远处一片人高杂草忽的摇曳起来。三人忙朝前行了几步,只见里头那东西好似知晓有人来一般,便朝里头逃窜去。吕东忙叫道:“贼人躲身于杂草之内,休要叫其逃了。”一边喊一边招呼朝那东西逃处追去,众士兵一齐动身,冲进高草内追赶上去。希真听他叫喊,以为行踪暴露,险些就杀出去,却见官军尽都朝一边奔去,心中又惊又疑。却也管不得这许多,三步并作两步,出了树林来。见官军尽都远去,赶忙牵过官军一马匹来,乘上风一般去了。话说王兴一伙人从山上下来,却不见了山下守军,正惊疑不定,却见一旁草窝一片乱响,赵平兴道:“莫不是贼人藏匿于内?”正巧任飞从草内出来,一眼便见了王兴几人,忙道:“诸位将军,那贼人正藏于高草内也,众兄弟都在里头追。”徐贤听罢拍马便追去。徐贤于草外奔行,取了弓箭,对着草内那东西道:“那贼人若再不止步,便为箭下之鬼也。”那东西却只顾逃,徐贤嗖地一箭飞去,那东西便不再动弹。徐贤冲进高草内,见了那东西,不觉一惊,拾起那东西出去。徐贤冲草内叫几声,吕东等人听了,以为贼人已擒,一齐出去,等见了徐贤手中那物时才面色大惊。

看官,你道那是甚么东西?讲来也可笑,那物乃是一膘肥野兔。徐贤怒喝道:“这便是尔等口中之贼。”吕东等人面色极其难堪。侯硕道:“俺实在想不至竟是此孽畜扰乱。”正说着,王兴几人也赶来,徐贤将那野兔掷于地上,道明缘由。赵平兴听罢大怒,下马将那野兔斩作数段。王兴忽叫道:“不好了,快速速回原处去。”众人慌回至此处,却见少了一马,地上又有泥脚印数枚。众人捶胸顿足叹气不止。赵平兴对吕东几人骂叫道:“皆因你几个这般不济事,就这么叫贼人逃去了。天也将暗,过得一夜便更难捉了,如今却要怎般?”徐贤道:“罢了。眼下只可寄望于别处弟兄们能捕得了,此处仍留一队人马,以堵贼人回路。”赵平兴道:“既如此,俺带兵守在此处罢也,省再叫那些个不济事的又坏了大事。”王兴道:“贼人逃向必是定安镇,趁天尚还可见,吾等去那儿搜寻一番。”逐对平兴交代一番话语,领军直奔定安镇。

那陈希真虽是侥逃,然天无纵邪,岂此令他轻去,后文便见。且言那吴君豹、杨咏信二贼,自官兵大破后关时悄径而遁,一路穿林过岭,飞跑奔逃,一路上不见路旁之河流,枝上之野果,饥渴万分。二人行几步便歇会,二人又行一段路,来至定安镇,进得镇去,寻家卖酒食之店。气力将尽,随便寻个位置落座。店小二忙来招呼,道:“见两位如此乏累,不如先上些酒来。”杨咏信道:“正急需酒来,只管挑好的拿上。”小二忙应下去了,不多时便取上一大坛好酒上来。二人一连鲸吞数杯,才将渴火暂灭。吴君豹道:“腹中也饥了,把好菜尽搬上,俺们有是银子给你。”小二退下,将数盘菜食端上,二人风卷残云,顷刻间饭食尽无,杨咏信取出一银子来交付了。吴君豹道:“外头天色将暗,不妨今夜暂在此歇脚,明日一早便动身就走。”杨咏信道:“也好,只是为防万一,咱俩寻个即偏僻之处,以免露了踪迹。”便唤过小二来,道:“我二人今夜欲在此歇脚,你去寻一客间。只因我二人喜好静处,须得寻一偏僻客间。”小二道:“二位既要如此,那便上楼即可。”逐将二人带至楼上,又往右面行几步,于一客间处止步。道:“二位,这间客房倒附二位之意。”两人心下窃喜,打发了小二下去,进客房内歇息不题。

且说郑梓顺等人奉令赶至安定镇,由作两队,顺安府城数个军校自率人马赴牛尾山。鹏柏道:“贼人若过了岭,没准正藏于镇内。”晶玉道:“吾等不知贼人藏在何处,最好勿要打草惊蛇,不如在前后门处各驻兵守着。”梓顺道:“此话也是有理。”便叫佳兴率兵留下守住前门,鹏柏去守住后门。梓顺对晶玉道:“我想贼人若逃至此,必会去寻吃食,你看那前头便有一家酒楼,咱们不妨去那处打听寻查一番。”晶玉道:“也可行,只是怕去的人多了恐吃其觉察,只挑几个得力的便成。”梓顺笑道:“明安那处军马倒是得力,着几个过来便可。”说罢带了几名士兵直往那酒楼而去。进得酒楼,梓顺令众兵于外潜候,自个同晶玉进内。唤过小二来,示以身位。店小二见有官军来此,忙赶来问何故。梓顺道:“俺们奉令来此搜捕贼人逃犯,你近来可有看见行踪怪异之人?”小二道:“小人不曾见得有此等人,便是掌柜的亦不曾见过。”便将店家唤来,掌柜的听了梓顺之话语亦称不曾见过。只听晶玉忽得说道:“兄长先前曾言贼人潜逃时让划破衣布,况贼人逃之匆忙,定不曾取新衣,又正直炎季,若是弃了则更好认,若是眼下可依此寻之。”梓顺恍然大悟,道:“怎的把这忘却了,倒是一妙法子。”便问掌柜和小二道:“那你二人可曾见着有那个衣上有个划破口子。”小二道:“官爷既这般说,小人确见过有此样人。”梓顺二人听罢大喜,忙问道:“几时所见,现往何处而去?”小二道:“约莫一个时辰前,有两位来此,各拿两包东西,深色疲累。一人衣服却有一破处,故小人记得牢。他两个要一桌酒饭,又安排一客间住下了,现正于楼上西处尽头一间屋内。”梓顺听罢大喜道:“正是要抓的那逃贼,眼下看其能逃至何处。”遂赶步出外,对顺安军道:“留得几个将此店出路尽都守住,不放一个人出去,余下的尽随俺上去。”士兵一齐称是。梓顺率人轻手轻脚上得楼来,来至西处尽头一屋前。示意士兵止步,把耳贴于门上,听到里头正有人讲话。一人道:“吴兄,咱明日又往何处而逃。”又听另一人道:“目下之形且逃至莱州府,届时可求得一生。”梓顺听至此,挥手招呼士兵到门前,随后一脚踹开门。杨咏信二人见状大惊,转身待逃,只见顺安军中鸟铳齐放,杨咏信两腿中弹,惨叫一声倒地。吴君豹逃至窗前,欲跳下而逃。梓顺一脚直出将一桌子踢去,正中吴君豹,木桌化作数块,吴君豹直摔倒在地,后背伤了大片。士兵赶上去将其捆了拿下,杨咏信也被士兵捆起。晶玉上前道:“逃贼三名,仅有两个在此,不知第三个逃至何处。”梓顺道:“前后出路俱让张兄二人守着,且去会问他二人一番。”二人便押了二贼,率兵至前。佳兴听得其语,道:“俺们在此坚候,未使得一人而出。”待见鹏柏,将方之叙过,其道:“他便是不在此酒楼内,想必也在镇内某处,可将镇内守军一应唤来,挨处找寻。”梓顺便去衙门处找来守军,道明缘由,命其同顺安军于内一并而寻。众人直找至日落西山,也不曾找着陈希真。

你道为何?原来那陈希真自逃窜后,不敢落脚于闹市地,只望寻着那偏村孤庄才可心安,故绕过定安镇,直往牛尾山逃去。梓顺见天色将暗,便对众人道:“想那贼已是不在镇上,只是幸得捉得二贼,押回去严审一番,或许可知其下落。”便辞别镇上守军,同鹏柏等人离了镇。恰巧王兴等人赶来,遇着郑梓顺一众,便将野竹岭贼人逃脱一事说了。梓顺道:“本疑其逃至此镇,然搜寻无果,想必另逃别处。范尚书曾言镇外不多远有牛尾山一处,贼人没准逃去那儿,俺们先押解这二贼回营,已有明安彼处顺安军去矣,王将军等可去那儿寻之。”王兴等应下来,分作内外两队,朝牛尾山赶去。梓顺等也尽都而回。行至野竹岭见了赵平兴所部,将定安镇抓得两名贼寇一事说了。赵平兴喜道:“贼首去向或可从此二贼口中敲出。”于是同梓顺一道回营。

众人来至山上,见了朱平清等将此行一事尽都述出,又押上杨咏信二贼。胡志杰见他二贼昏晕不醒,命人连泼数桶冷水。两个贼人猛醒过来,看了四周处境,吓得连连告饶。朱平清喝道:“汝等大恶大邪之贼祸至临头方才这般,同此伙逆贼同逆为奸。速速将汝等那头子去向道出,若言半句假话,叫你俩狗头一齐落地。”只听二贼忙摇首道:“我两个并不知晓。”平清怒道:“不晓得是怎般说,莫非想吃板子?”吴君豹道:“我两个早于山寨被破前便悄悄逃了,若说有那个头领逃下,又逃去何处,俺们真个不知。”胡志杰道:“你两个可曾乘马?”他两个道:“我等俱是步行。”志杰听罢对平清轻语道:“他等为步行,那陈希真却是纵马而逃,细细算来,他三个于途中遇着倒是似有的。”平清点首,又道:“你两个逃窜时,可曾到过野竹岭?”他两个本并不曾路过野竹岭,便是自个到得那处也不知晓,恐吃杖责,只得含糊称是。朱平清一听便喝道:“你两个真个满口尽数虚言,既言路经那处,岂有不曾撞见之理,分明极欲讨打。”又对范庆天胡志杰道:“此二贼厚颜硬舌,若不严刑作惩,焉出实语。”喝令士兵将二贼架下,施以杖板,他两个告饶不止,早被拖下,一阵木棍伺候,已昏晕过去。平清见此道:“这二贼打成这般不肯实说,陈老贼踪迹不知何处,眼下只得指望王将军一行。”又令将二贼带下监禁起。

话说陈希真翻过牛尾山,又朝前几步,只见前现出一渡河,希真道:“若是渡得河去,可暂离险地也。”只是左望右视,不见一条渡船。却见一旁不远地有一房,又见天色将暗,况又饥又乏,只得走上前去叩门。只见门开处,一老妇人走出,见了希真便问起来。希真道:“老妈妈,吾乃是朝廷将官,来此办事,欲渡河去,怎奈一无船只二天色将晚。欲求贵处暂歇一脚,不知可允否?”说罢,取出昔日为官时那兵符出来给他看了,又拿出几两银子交付了。老妇人深信不疑,连忙让其进来。只见里头一美貌妇人走出,老妇人道:“此为老身儿媳,我儿出去打猎未归。此处仅有些野菜粥饭,还望大人见谅。”言毕让妇人忙去备饭,自己为希真端茶倒水,希真寻间屋子坐了。只见那妇人提个竹篮出来,道:“灶房内无甚菜也,奴家出去弄些回来。”说罢转身出门去。那妇人出去不远便是一自家菜地,只见前头几人乘马而来,行至近处,那妇人见中间马上一大汉正是自己丈夫。看官,他那丈夫非是旁人,正是先前那猎户李古栋。话说李古栋见他浑家到此,便问何故。妇人道:“家中来一客人,称是朝廷将官,到家里歇脚,故来此弄些野菜。”李古栋疑道:“朝廷将官怎的独身一人到此偏野,他怎般打扮?”妇人称他五缕长须,又提一蛇矛,五十余岁年纪。李古栋听后脸色一变,道:“此人倒像是前些日子我射伤一贼寇。”妇人听罢大惊道:“老娘尚在家中,如何是好?”只见李古栋身旁一猎户道:“既是贼首自入,俺们何不进去合力擒了他,这多人岂惧他一个。”另一猎户道:“你怎的这般无头脑,倘若不成俺们岂不俱吃其害也。”只听李古栋道:“诸位休要再争,我倒是现有一法,可一试之。”便叫众人俱围聚过来,细细说了。

话说陈希真正于屋中坐立难安,背着手左走右走,只见那妇人回来,径直往灶房走去。不多一会儿,只听妇人惊叫道:“啊也,失了火了。”希真听罢赶忙走出,谁知刚一现身,一条木凳从下飞来,希真急起一脚,将那凳踢开了。又顺势回身返得屋内,不曾定息,又见一网直罩而下,只惜已叫他躲闪开。希真心惊魂丧,急取蛇矛抵护。李古栋见拿他不成,遂持铁叉而入,余之猎户亦各持枪矛随入。老妇人听得动静忙出屋来,见此惊疑不定。正巧妇人赶来将原委道出,又安抚一番。那陈希真喝道:“汝等歹人,蓄害作谋。”李古栋笑道:“吾等为歹人,汝罪法潜窜,该当那般?你这厮今番触了霉运,正撞在老爷手里,真乃冤家路窄也。”希真道:“此话怎讲?我等几时见过,何来冤家路窄一理?”李古栋冷笑道:“你不曾见过俺,俺可倒是见过你哩。前些日子未取得你命,今番你性命休也。”希真听至此际大怒不已,举蛇矛直戳面门,李古栋将铁叉相迎。这李古栋除得弓箭,更有本事于身。看他二人叉矛一迎一去,在这窄浅屋舍相斗四十合不分胜败。那些猎户见此,个个欲勇前斗,李古栋道:“诸位慢上,恐吃所伤。”那希真心下急烦,道:“非可久长徒此。”正巧旁有一窗,心生计来,放出破绽,待李古栋一叉直来,偏身一避,一矛直其身躯点戳而去,李古栋忙退身抽过叉来抵着。希真已借势闪旁将身一跃,逃出屋外,乘上马匹急鞭窜离。

那李古栋同几个猎户亦紧赶出来,俱乘骑后追。李古栋那马赶的最前,见赶上希真。取下背上弓来,囊袋取箭上搭,对着希真便射。希真闻得脑后弦响,伏身一低,躲过那箭。心下方吃惊未定,只见座下马一声厮叫,竟将希真掀将下来。原来李古栋方才两箭搭弦,却单射一支,以令希真惊魂未定防备不及。另急将后箭中其座马,方得手也。陈希真坠马而下,李古栋急上前拿下,后头猎户等赶上,以绳索牢缚。希真观之眼下一声长叹,闭了双目,道:“罢也,希真难逃命数,今遭汝擒,惨身无也。”众人将希真带回,只见一猎户奔进前来,称牛尾山一队官军在彼,李古栋喜道:“来之正巧,便将此贼交付官家处置。”正是王兴一伙赶至,正逢那顺安军众伙于山下。中之军校前禀道:“小将等自至,将山遍围,另近地寻搜,未见贼踪。”王兴等正待进山,只见李古栋骑马来至跟前,道过身名,称希真现已捉拿,就于前头草舍处。王兴等听罢大喜,赶至其住处一看,果真是陈希真。又听李古栋如何擒得希真等话,赞佩不已。徐贤道:“李壮士擒得贼首,其功不小,且随吾等到营地处一遭。”李古栋逐别过老母、浑家,随徐贤等而去。

话说朱平清在山上心急火燎,胡志杰等也是愁容满面。此时一士卒奔上前称王将军一伙已将陈希真擒获而回。平清等闻之又惊又喜,连忙出寨去。只见前队官军中一人捆得结结实实,正是那陈希真老贼。王兴见了平清等将希真押解上前,将如何拿得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唤李古栋上前来。李古栋上前拜见,朱平清忙将其扶起,道:“想不至又幸遇李壮士,前番救驾之劳朱某直记于心,今番又捉得贼首,真个尽倾侠义之心。”又将胡志杰等请至跟前,志杰笑道:“今番幸见好汉威颜,两次相助,实乃不胜感激。”又唤人取过些银两来,李古栋分文不取,怎奈经不住平清所劝,只得略收些许,辞别了二人而去。回至家中仍日日打猎为生,孝敬老母关照浑家。天启三年无疾而终,此乃后话。朱平清道:“现天色已晚,暂于此处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便动身返京。”便吩咐众军煮了饭食,人人饱食一顿,又将山上粮草器械等尽都收了,忙活一阵,都去歇息,当夜无话。

次日天色已明,众军收拾妥当,吃罢饭食,将三个贼人关了囚车,又在猿臂寨内燃起把火来,烟火飞腾,不多时化作灰烬一堆,众军离山而去。到得山下,只见张靖梓一行人道:“二位大人,吾等今番与诸位分散了。”朱平清惊问道:“此话怎讲?诸位随大军共破逆敌,立下此些功劳,何不随吾等回京,受些圣上恩赏。”张靖梓道:“吾等受判贼所冤害,幸得大人相救,方能脱险而出。助军破敌皆为报此恩也,功名可有可无,还望大人可允。”平清没奈何,只得同他五人道了别,众军仍继前行。行军至天慈庙,朱平清忽的挥军止步,下马来直往庙里而去,志杰几人也跟上。平清见了那老僧,忙打个稽首,志杰等也都拜了。平清取出那图来交还于老僧。又道:“老师父此番所为乃一大功德也,尽显其救生灵之慈心。今番得胜而返,老师父亦有一功。”老僧笑道:“将军言之差矣,贫僧的只是点明行途,诸位将军方为救生灵之者。”平清又拿出些银两恳老僧收之,而后辞别告退。大军一路回京而去。只听范庆天道:“既吾等使命已了,欲不回京直回府去,同诸位在此分道而行。”平清道:“也多谢三位仁兄今番来助,且请先回,我晚些时日回去便了。还请回去后去俺住处稍个信,叫他们休要牵挂担忧。”徐贤笑道:“自然应为此,朱兄亦需早回方是。”于是范庆天等率顺安军快行一步去矣不题。

话说京城内徐槐正于官邸中闲坐,忽见一只喜鹊飞至屋檐上,啼叫个不住。徐槐心下喜道:“鹊儿报喜,定有福音。”忽听外头嘈杂声不断,便问侍卫何事,侍卫称前些日子那伙征贼将士已平贼而回。徐槐听罢好似天上落下个金子来,大喜称好。一面命人传告神宗,一面起身出邸,见了朱平清一众,却见仅十数人而回,心下嗟叹不已。平清等见了徐槐而来,齐身下马,行至跟前拜了。周围百姓一齐上街看之,看见囚车中杨咏信吴君豹二贼,无不以指骂之,以地路碎石丢之。见了陈希真众人却不似二贼一般待他,只以口论之,有的说陈希真昔日爱兵爱民,今番只因其令爱陈丽卿惹下祸事,得罪了父亲之奸臣上司而落得这般,实乃可惜。有的说他既已犯事而逃,理应深藏于山林当中,勿要露面,却非得大行此逆举,今日这般只是自寻烦恼。又有的说陈希真平日里怜惜之心皆为逢场作戏,不过招抚人心罢矣,乃是个老奸巨猾兔死狐悲之人,不可信之。万历皇帝闻知大军凯旋而归,大喜过望。叫人搀扶着,宣众官入殿。徐槐闻知叫朱平清等先进殿面圣,陈希真三人交于刑部审之。朱平清等一众将士齐上殿来,见过圣君。万历喜道:“诸位果不负朕望,平叛逆军,除却国土大害,奏捷旋归,真洪福所照也。”朱平清道:“自古奸邪难存,如霭渐消。叛军逆贼猖獗一时,目者尽观,人神共愤,定使其消亡灭散。”正说着,只见一臣来报称刑部侍郎有急事求见,万历忙唤其进来。侍郎奔上殿跪之,道:“下官斗胆惊动圣尊,实因现有一要紧事欲奏。”万历问其何事,侍郎回道:“那陈希真方才趁下官一不留意,竟一头撞死在墙上。”此言一处,殿内人人俱惊。万历忙问道:“另两贼如何?”侍郎道:“另两贼未有这般。”万历道:“速速将此二贼押赴西市凌迟处刑。”侍郎领命而去。又与众道:“各卿劳行远疲,且去将歇。”众将各退不题。不多时已将二贼押解到,周围百姓俱往台上丢石子烂菜叶等。监斩官起座站身,一声令下,刽子手持刀动刑,二贼须臾间哀嚎四起,四周百姓无不称好。一日下来,剐得千余刀,两道灵魂再赴阴曹受其苦刑,刽子手斩下首级示众。他二贼昔日仗着云天彪陈希真等撑腰祸害百姓许多,今番得此报应,真个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

刑部又运来希真尸首,只见其额头一大伤处,逐将其首级一并取下,监斩官前去复命。万历帝知二贼已伏诛,心下大悦。翌日,复传召各将,众将皆至,齐叩称尊。万历道过平身,正待封赏各将,只听朱平清先开口来道出一番话来。有分教:

圣颜赞喜,仍赏立功臣将。

满装行囊,群喜衣锦归乡。

不知朱平清道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同类推荐
  • 大话北宋

    大话北宋

    古今多少事,皆在笑谈中!
  • 浅谈宇宙

    浅谈宇宙

    从地球出发探寻宇宙的尽头,由近及远了解太阳系成员们的结构与起源,一路抵达银河系中心,解密大质量黑洞“人马座A”。探访河外星系,神秘天体,来到宇宙终点时间的尽头。
  • 典藏历史:开局盘点十大明君

    典藏历史:开局盘点十大明君

    叶昊穿越平行世界,成了一个视频播主,发布的视频可以连通历史所有朝代的平行位面。他发布的《盘点十大明君》系列,更是引起了众多帝王的关注!祖龙嬴政:“朕功盖三皇,德迈五帝!当为千古第一明君!”李二:“朕文治武功,万世敬仰!当为第一明君!”刘彻:“谁敢和朕争第一?谁配和朕争第一?”
  • 浴血蓝棒山

    浴血蓝棒山

    这是一件发生在黑龙江省宝清县一个真实的故事。1937年7月12日,牡丹江驻宁安三道河子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李文彬被抗联策反。李文彬杀死八名日本教官、缴了五十名督战队的枪械,率部(一百五十人连同家眷共计七八百人)起义加入抗联5军,改编为抗联5军警卫旅。之后,转战牡丹江、宝清,直至1938年3月18日小孤山激战,抗联牺牲12位烈士。抗联第二路军总指挥周保中将此山命名为“十二烈士山”。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6年,宝清县政府在“十二烈士山”上设立了标牌。1991年,修建了永久性纪念碑。1999年,“十二烈士山”被黑龙江省政府确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十二烈士山”已成为黑龙江省双鸭山市宝清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 天勺

    天勺

    该作品以孟氏祖孙五代人生轨迹为主线,以命运走向为载体,呈现出从公元1914年到2014年的百年形态与历史画卷。揭示了人与自然,人与国家,人与社会三者之间的关系。
热门推荐
  • 网游之二流高手

    网游之二流高手

    他低调,却声名世人皆知;他懒散,却被各势力招揽;他不富,却装备满身神器;他不帅,却有多美女投怀。他,只想和自己的女人,兄弟畅意游戏,却遭到各种阻挠。忍无可忍的他最终爆发,创公会,灭BOSS,攻城掠地,平定天下。他只是低调,但并非懦弱。你要战,战便战!
  • 穿越北宋破解东坡密语

    穿越北宋破解东坡密语

    当世大学生苏醒一朝穿越成为苏东坡之子,肩负复国大任,用超凡的智慧解密苏轼留下的巨大的财富和超强的武功,团结江湖绿林好汉,同腐败朝廷和外敌斗智斗勇的故事。从而延续了北宋的国运,改变了南宋懦弱,偏安一隅的历史。
  • 关于爱的漂流瓶

    关于爱的漂流瓶

    以漂流瓶的形式引发的一系列小故事,同样的标题为一个短篇故事,可挑选感兴趣的标题进行观看
  • 小灰修仙记

    小灰修仙记

    张晓辉一个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异界,开启了惊险刺激的修仙生涯
  • 因为想不到名字所以随便取
  •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我当创世神的那些年

    (万界流,非创世流,第三人称,非第一人称)我从凡间来,更到凡间去。不拘名利场,却在红尘中。血染刀剑未沾衣,滚尘扑面不留痕。仙佛神圣难敌手,移星易宿谈笑间。英雄美人帝王将相,却难免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怪力乱神魑魅魍魉,也不过蝇营狗苟小肚鸡肠。呜呼!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 游戏有毒

    游戏有毒

    欢迎各位来到真实游戏。在这里,有百人荒岛求生,有末日绝望挣扎,有武侠快意恩仇,有仙侠尔虞我诈……这是我的游戏!也是你们的末日!
  • 晋血

    晋血

    简介:八王之乱、永嘉之乱、五胡乱华,一起接一起的风暴连成一片,把我们国家无数的汉族人民刮向灾难的深渊。人民流离失所,死伤无数,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原本开发近千年的中原沦为白骨蔽野之地。整个北方成为了胡族活动的大舞台,彼此混战不休。东晋疲软,凭借长江天险,偏安江南;掌权者视人命如草芥,胡人霸占中原,屠杀汉人,实行种族灭绝,以汉人为牲畜,以汉人肉为食。一个平凡的灵魂来到这个战乱的年代,他力挽狂澜,拯救陷于水深火热中的汉民,驱除胡族,还我河山!
  • 无情逍遥剑

    无情逍遥剑

    人逍遥,剑无情。无情逍遥剑,斩断的是谁的情?斩断的是谁的梦?情断可否继?梦断可否续?张笑川是农民起义者后代,他机缘巧合与皇帝为友,在官场左右逢源,他为情所伤,游戏人生。与数名女子有感情纠葛,笑傲红尘。本欲报复李婶于其女,李雪瑶,却真爱来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要改头换面好好珍惜,却迎来了子女与情人的报复。在报复的过程中,五个人同时使用了无情逍遥剑的不同招数,威力巨大,如雷霆之击。张笑川深受重伤,李雪瑶也受伤而死,张笑川的藏宝图也被子女劫掠而去,张笑川伤心迷惘,感觉心灰意冷,聊无生趣。适辽兵大举伐宋,张笑川被皇帝宣召抗辽。痛定思痛,回忆当日情景,领悟到无情逍遥剑的威力,反复尝试,组织士兵训练,组成无情逍遥剑阵,大败辽兵,签订澶渊之盟。张笑川为皇帝所疑忌,厌倦勾心斗角的官场。笑傲江湖,打抱不平。渐渐归隐,无情逍遥剑也被遗忘在红尘。
  • 亡者恸夜

    亡者恸夜

    在风谷道馆地下室捡到了人皮书的张鹄,探索着人皮书上给出的一个个任务,解开了身上的一个个能力,逐渐触碰到灵异的真相。张鹄利用人皮书以一个还愿师的身份驾驭厉鬼,走上了一条与灵异事件处理司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方面抗衡厉鬼,一方面抗衡灵异事件处理司。另外他发现,人皮书做完的任务赋予他的能力,逐渐把他也变成了一个鬼,来到了死后的亡者世界,见到了所有的前任还愿师,还愿师的目的是掌控亡者世界,让它不至于失控,他要重新规划亡者世界的规矩和法则,只是刚到亡者世界的张鹄在这里的实力和刚触碰灵异事件的他一样,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一次在亡者世界的变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