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自然不至于。可倘若加上宝玉呢?”
琏二一句话,正中王夫人要害。
“你……”
王夫人抬起头,脸色煞白看着贾琏。
“宝玉心仪林妹妹这事儿,阖府上下都知道。”
贾琏没有理会王夫人的垂死挣扎,“而婶子却因早年的事情,对林妹妹心生怨愤。唯恐老祖宗当真做主,将林妹妹许配给了宝玉,好买通下人更换林妹妹的药材。只等林妹妹身子骨日渐消瘦,回天乏力,便可奸计得逞。以绝后患。”
贾琏的每一句话,听到王夫人耳中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事已至此,她已辩无可辩驳。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贾母坐在上首,冷冷质问。
王夫人环视众人,知道已经瞒不住了,索性起身。
“没错,即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我的大姐儿如今在宫里头,护着阖府上下。你们即便真的要为了一个林丫头来处置我,不如问一问贵妃娘娘可答应。”
王夫人的底气从来都不在别的地方,而是自己有一个当贵妃的女儿。
只要贵妃活着一日,她贾府太太的身份就一日不可能动摇。
今日哪怕是豁出去了,也不怕贾母发落自己。
“孽障,你这个孽障……”
贾母气的将桌子连拍了好几下,险些一口气没顺上来。
鸳鸯知道今日定要生大乱子,早早就请了太医在旁边备着。
眼下见贾母背过气去了,连忙让太医上前诊脉。
折腾了好一会子,贾母才醒来。
双目已经肉眼可见的变浑浊了。
以往她总是不服老,可如今,她才迟迟醒悟过来,贾府里头这些人,背着她什么肮脏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琏二,你把你媳妇儿找来。”
王熙凤早早就听了此事,一直在院子外头立着。
如今听了贾母要找自己。
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凤丫头。”贾母拉着王熙凤的手,叮嘱道:“我是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老祖宗还年轻着呢。”王熙凤劝道。
贾母摇了摇头,“我心里都有数,你们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我如今五十多岁的人,也不知道有几天可活,这偌大的家业我算是交到你手里了,还有你那妹妹……”
贾母说到此处,声泪俱下。
王熙凤知道她是在托付林黛玉,也不禁有些红了眼眶。
等贾母哭够了,这才拉着她的手,一点点的嘱咐道:“你那妹妹还年轻,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她身子不好,你就多费心,好好将养。日后给她寻摸一个好婆家,千万别让她在咱们府里待着……啊。”
贾母担心自己年纪大了,护不住林黛玉。
等日后自己归了西,便再也没有人肯庇佑林黛玉了。
眼下凤丫头是管事的,且跟着林黛玉在一处住着,思来想去,也唯有王熙凤可以托付。
“老祖宗放心。”
王熙凤重重点头,“有我活着一日,我就会护住妹妹一日。”
不仅是为了贾母的嘱托,也是为了黛玉对自己的情谊。
贾母见她应下了,这才放了心。
鸳鸯又给喂了药,便睡过去了。
另一边。
贾政听说此事,将王夫人关进了祠堂里面,并嘱咐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放她出来,也不许给她好吃好喝。只要留着一口气,对得住娘娘就行。”
宝玉跪在院子外头苦苦求着。
贾政正愁气没处撒呢。
抬了棍子出来,就要打宝玉。
王熙凤知道宝玉也是贾母心尖尖上的肉,便连忙赶过去阻止。
“太太做得不对,又跟宝玉有何干系?罪不及家人啊……”
总算是好说歹说,贾政这才收了棍子。
却对着宝玉怒骂道:“慈母多败儿。若无你母亲那等不明事理的宠着你,今日你焉会成为此等败类?”
“还不快给我滚回去,考不出一个功名来,这辈子休想再见你母亲。”
宝玉闻此噩耗,眼泪珠子一时没忍住,落了下来。
跪在地上嘤嘤嘤的哭着。
贾政见了,又想动手。
王熙凤连忙给宝玉使眼色,“你快些起来吧,你父亲如今正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你再过来。”
宝玉听罢,只好转身离去。
“逆子,逆子啊……”
贾政唉声叹气。
王熙凤看着府里一锅乱,也不禁暗自头疼。
回了二房院子里。
“二奶奶且瞧瞧,我拾到了什么好东西?”
贾琏坐在椅子上,修长如玉的指尖,捏着枚通体碧绿的玉佩。
王熙凤见了,动作一僵。
贾琏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面前,用那双向来风流的桃花眼打量着她。
“二奶奶可别告诉我,这等品质上乘,非达官贵人不可拥有的玉佩,是二奶奶在外头捡的?”
王熙凤知道他是在审问自己。
左右这件事情王熙凤也没打算瞒他。
索性同他道:“我之前在外头经营了一个铺子。前些日子铺子遇到了点小麻烦,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玉佩的主人,麻烦得以化解。这枚玉佩我本想归还于他,却还没来得及。”
贾琏听了,静默良久。
最后认真的看了王熙凤一眼,确定她没撒谎。
“看来,你并不知道这枚玉佩的主人是谁……”
贾琏失笑。
王熙凤见状,不解:“这枚玉佩可有何说法?”
“嗯。”
贾琏点了点头,在椅上坐下,娓娓道来:“当今圣上原是先帝的第四子,当初被册封为太子的另有其人。但由于太子愚钝,触触怒先帝,被两立两废。后来诸位皇子都露出锋芒,觊觎皇位者不在少数……”
“其中最出色的两位皇子,一为四皇子,叱咤沙场多年,英武不凡;再者八皇子,学富五车,文采斐然,满朝文武无不倾佩。”
贾琏同王熙凤盘点起了如今朝中的形势。
王熙凤听得津津有味,不免疑道:“那同这枚玉佩又有什么关系?”
贾琏笑着望了她一眼。
举起手中的玉佩道:“这枚玉佩上头,刻了一个苏字,我若没猜错的话,你所谓的机缘巧合认识的人定然是永昌候苏墨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