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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到过去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伴随着邓丽君迷人的歌喉,许正阳缓缓睁开了眼睛,头疼得要死,他不由得咧了咧嘴。

彻底醒来后,许正阳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听到的歌是邓丽君的甜蜜蜜,不由暗生感慨,还是老歌耐听。

许正阳叹了口气,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心里生出无限的困惑。

十多平米的房间内,里面的家具布置实在寒酸。头顶是一台已经有些发黑的白炽灯管。屋子中间隔着帘子的两张床和一把椅子,剩下就还有一台可以称之为古董的缝纫机。

缝纫机上还放着几本书,看来平日里这台缝纫机也可以当做写字台来用。

仔细一看,缝纫机旁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年代感十足的柜子,柜子上面摆着一台电视。

这是什么情况?我这是在做梦么?

他正这么想时,耳边又传来一段话:“邓丽君的歌声真是迷人,这首歌目前也是堪称是今年最红的一首歌......”

主持人说的没错,邓丽君的甜蜜蜜的确是当年最红,他甚至都还记得,这首歌出现的时间点是1991年。

1991年发生了太多重大事件:海湾战争、南斯拉夫内战、苏联解体......

许正阳之所以对这一年印象深刻,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原因。他的妻子汪婉茹就是在这一年年终的时候离世的。

想到亡妻,多年前的回忆在刹那间如潮水般复苏。

汪婉茹的父亲当年因为弄坏了厂里的设备,被罚了一大笔钱。她父亲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硬着头皮找上自己的老同学,也就是许正阳的父亲。

许正阳的父亲慷慨解囊,不仅化解了婉茹父亲的危机,还促成了一对姻缘。

然而当年的许正阳对自己宛若人间仙子的汪婉茹并不是特别感冒。

其一,他始终觉得,汪婉茹是基于报恩的心态和他走到一起的,对他并非是真的感情。

其二,许正阳是大学学历,汪婉茹则初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当初许正阳的家境也比汪婉茹家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总觉得是汪婉茹高攀了他。

许正阳的几个狐朋狗友因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经常在许正阳面前诋毁汪婉茹,说她看上去清纯如水,实则非常不怎么样,看到有钱的男人就媚态百出。

长期听到这样的言论,更加固化了汪婉茹在许正阳心里的形象。以至于两人结婚几年,许正阳几乎没碰过她。

虽然他对汪婉茹的态度堪称冷漠,汪婉茹虽然内心深感酸楚,却一直都在默默地操持着这个家,家中的大事小情都由汪婉茹出面打理。很多外人都对此指指点点,觉得许正阳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对自己的汪婉茹不闻不问。

许正阳其实也能感觉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作为男人他从不主动,反而是自己的妻子对他有一丝讨好的成分。

家里出现重大变故,是在两人婚后的第三年。

90年代爆发了一股下岗热潮,许正阳也被这股洪潮吞没,原本有着体面工作的他一时间成了无业游民。

下岗后的许正阳仿佛变了个人,开始自暴自弃,抽烟酗酒。不出去找工作,也不想办法赚钱,整天躲在家里自怨自艾。对汪婉茹更是不管不顾。

汪婉茹只能独自一人默默地撑起这个家,虽有怨言,可深知许正阳的脾气,也是敢怒不敢言。

汪婉茹用自己的努力,博得了许正阳的好感。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妻子是个好妻子,这些年,是自己辜负了她。

同时他也窥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他其实也一直都喜欢汪婉茹,高傲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被世俗的眼光绑架罢了。

可造化弄人,许正阳刚调整好心态,想用积极的行动来回报汪婉茹多年来的默默付出时,汪婉茹却因为积劳成疾,在1991年的新年那一天香消玉损。

家家都在庆祝新年的时候,许正阳却永失所爱。巨大的遗憾如同一团火焰,将许正阳整个吞噬。

失去汪婉茹后,许正阳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空了,离开了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

但他人虽然走了,心却永远留在了那里,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因为思考离世的爱人而痛哭流涕。

想到这,巨大的酸楚感再次袭来。

许正阳刚叹了口气,一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女人身材高挑,一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楚楚动人,简直就是天底下任何男人的克星,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沉沦其中。

“婉......茹?”

许正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也暗自感叹,自己的妻子原来这么美!即便身上穿着土的掉渣的衣服,也丝毫挡不住她的魅力。

“马姐又来催房租了,我得过去应付一下。早饭我做好了,你醒了就快去吃吧。”

汪婉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许正阳一把拉住她的手:“婉茹你先别走。”

“你这是干什么呀?”汪婉茹小声嘀咕着把手抽了出去,整张脸几乎都红透了。结婚这么久,许正阳第一次主动拉她的手。

许正阳对着妻子看了几秒,直接将其囊入怀里。

汪婉茹灵巧地躲开,支吾着想说点什么,却因为焦急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直接跑出了屋子。

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间,许正阳感觉她的脸上分明带着喜悦。

是梦么?

许正阳忽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地一声,他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好疼,妈的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那么汪婉茹也是真的!

想着,许正阳也追到了门口。

最先注意到他的人是马姐,看到他后,颇为诧异地问他脸怎么了,许正阳忙说:“没什么,可能是刚刚睡觉的时候给压到了。”

马姐紧接着就说起房租的事:“我再说一遍,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马姐冷着脸,露出包租婆特有的蛮横表情。

汪婉茹连忙在一旁说小话:“再容我们半个月,半个月就好,我一定把钱给您凑齐!”

马姐瞪了汪婉茹一眼道:“不行,说今天就是今天,我都给你们几个半个月了?”

汪婉茹抿了抿嘴唇,轻声说:“前两天我们刚还完欠款,现在手里真的没有钱了。”

“你有钱还欠款,没钱交房租?这是什么道理?今天说什么也不行,必须还钱!”

汪婉茹用央求般的语气继续道:“马姐,您再宽限几天,我这几天又兼职了一份工作,很快就能凑上一笔钱,钱到手了,我立刻就给您。”

马姐仍是一副刻薄相:“我儿子的收音机坏了,嚷着要买新的,你们今天说什么也得把房租给我交了!”

许正阳看着妻子软话说尽,低声下气,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心疼,也更加对前世自己的行为深恶痛绝。

他咬了咬牙,站出来说道:“马姐,你刚刚说你儿子的收音机坏了?”

马姐瞟了他一眼道:“对啊,正在家发脾气呢,说什么也要买新的!”

许正阳说:“巧了,我刚好会修这种东西。”

马姐撇撇嘴,一脸不屑地问:“你还会修这个?”

在马姐眼中,退休后的许正阳就是一个无能的废物。

此时的汪婉茹也用吃惊的表情看着许正阳,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许正阳表情自信地说:“我可以修,如果修好了,可不可以再宽限我们几天?”

马姐想了想后说:“成,你如果真能修好,房租的事可以再容你们几天。可你要是修不好,这台收音机的钱,你得照价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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