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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海巨变

南瞻部洲,珞珈山,紫竹林。

南海的大半海域都被浓郁的佛气笼罩着,位于南海中央的珞珈山更是有圣光常年照耀。因为这里是佛门四大菩萨之首——观音菩萨的道场。

强大的结界一层层覆盖着整座珞珈山,三界之中,除了佛界的灵山和天庭的凌霄宝殿,就数南海的山门最为坚固了。

紫竹林,莲池边。观世音菩萨身披白纱佛袍,手持羊脂玉净瓶,宝相庄严的端坐在五彩金莲台上,圣洁无比,让人一见就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观音菩萨的身边还站着三个人。位于身后的,是一位面容刚毅的青年,手持降魔杵,正是托塔天王李靖次子,惠岸使者木吒。

左首边则是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头上长着一对玲珑剔透的龙角,这个小女孩是南海龙王的小公主,观音菩萨的善财龙女。

而最令人瞩目的,就是观音右首边的这位红衣少年,面白如玉,双瞳赤红,浑身散发着丝丝魔煞之气,他本不是佛门中人,来自于魔界。正是大力牛魔王与罗刹女所生之子——红孩儿。

“牛魔王携山妻铁扇,求见观音大士佛颜。”

一个浑厚的声音打破了南海的宁静。观音菩萨缓缓睁开了眼睛,神念一动,珞珈山外的结界自动打开了。刹时间,两道身影出现在莲池边,一个身材宏伟,身披暗金色王袍,赫然便是刚刚登位魔尊的大力牛魔王。另一位,则是一名雍容华贵的美妇,这位美妇可大有来头,乃是已经绝迹的罗刹鬼国皇室,铁扇长公主。

见到这两人出现,红孩儿浑身一震,双膝一软下拜道:“孩儿拜见父王母后。”

铁扇公主看着匍匐在地的爱子,满是心酸的落泪:“红儿,千年未见,为娘想你想的头发也白了。”

红孩儿落泪道:“是圣婴不孝,让母亲伤心挂念,孩儿该死!”

铁扇公主还欲再言,牛魔王挥手止道:“观音大士在此,不要失了礼数,我儿,你且起来。”“牛王,本座听闻你闭关千年,修为大进,近日重登魔界尊主之位,可喜可贺。”观音菩萨开口道。

牛魔王向观音施了一礼,沉声笑道:“本王虽重掌魔界,却已无当年的雄心,我已老迈,只想与妻儿团聚,安度余生。”

“哦?”观音面色微微一变:“牛王此话何意?”

牛魔王拱手道:“大士明鉴,本王与山妻膝下唯有圣婴一子,千年前,这逆子在号山作恶被大士降服,收在身边做善财童子,荣登西方极乐本是小儿千年修来的福分,可山妻不舍与小儿久别,日夜挂念,我夫妻二人均念子情切,望观音大士怜见,放小儿回家几日,成全我牛家一门团聚。”

牛魔王一席话说完,观音菩萨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回答,另一个人突然开口了,并且声色俱厉。

“善财童子既入佛门,便是脱离凡尘,断绝六根,与你们情分已断,怎可再归凡世重走红尘!”站在观音菩萨身后惠岸使者沉声道。

“惠岸使者。”牛魔王微微冷笑:“你追随了菩萨千年,果然深得佛理,但据本王所知,你虽然入了佛门,侍奉观音大士左右,但并未与生父托塔天王李靖断绝关系,三节两寿菩萨都准允你回天庭探望,难道这就不是尘缘未尽吗?”

“你!”惠岸使者怒目圆睁:“这怎可相提并论!”

“好了惠岸。”观音菩萨制止道:“天伦之乐,乃人之常情,牛王所说也不无道理。善财,我若放你回家与父母团聚,你可愿意?”

红孩儿向观音菩萨下拜道:“全凭菩萨做主。”

观音菩萨点头:“好,本座便放你归家与父母相聚五百年,五百年后再回我南海清修。”

“五百年!”惠岸使者和善财龙女都是一愣。

“哈哈哈哈……”牛魔王笑着向观音行了一个大礼:“多谢菩萨成全,既然如此,本王这就带着小儿离去了,改日再登南海拜谢圣德。”

牛魔王言罢,一家三口身影一闪,离开了南海。

“五百年啊。”善财龙女有些不舍道: “菩萨,五百年是不是太久了一点?”

“哼,你以为红孩儿还会回来吗?五百年,就是永远。”观音面色骤然冰冷,语气中散发出丝丝寒意,吓得龙女浑身一颤。

“菩萨,您的意思是?”

观音冷然道:“牛魔王刚刚执掌魔界,身边没有得力手下,想让儿子回去助他开疆辟土,不过这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等牛魔王势力壮大后将魔爪伸向仙佛二界,也不会因为红孩儿在我手中有所顾忌。”

“什么…这…”龙女显然是个单纯的女孩,显然想不到这其中竟有如此缘故。

“既然如此,那菩萨为什么还将红孩儿放回去?即使菩萨不放红孩儿走,想那牛魔王也不敢怎样。”惠岸使者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争辩恼怒牛魔王。

观音无奈的叹了口气:“牛魔王的法力,已经不在我之下了……”

观音此言一出,惠岸使者和龙女相视一惊,随即默然。

“龙儿,你今日也回南海龙宫去吧,以后不用再跟随我了。”

“菩萨!”龙女大惊失色,慌忙跪道:“菩萨开恩,弟子不知有何过错,请菩萨降罪,但请您千万不要赶弟子走。”

观音看着伏地哭成泪人的龙女,摇头道:“龙儿,你本心地善良,又极具慧根,本与我佛有缘,可惜你情根未断,尘缘未了。当初本座将红孩儿带来南海,本欲除去他的魔性,为我佛门所用。千年教化却未能消磨掉红孩儿的戾气,反而让你和他暗生情愫,你已染上尘缘,必须回到尘世中去了结。”

龙女愕然半晌,才叩谢了观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珞珈山。龙女走后,观音看着身后的惠岸使者,才露出一丝笑容,这惠岸使者跟随她上万年有余,忠心耿耿,龙女和红孩儿都是后来才到,而如今,观音身边所剩的,仍旧只有惠岸一人了。

“木吒。”

“唔!”惠岸听见观音唤他俗名,顿时一愣:“菩萨有何吩咐?”

“如今魔界新立,牛魔王蠢蠢欲动,恐怕又有一场大劫难降临。”

“菩萨何出此言?牛魔王虽然神通广大,可也不是菩萨的对手,更何况诸天神佛所在,一个小小的魔界翻不起什么大浪。”惠岸使者道。

观音摇头叹道:“焚天之难,燃于星火,魔界之变仅仅是大灾将起的预兆,这场劫难会有多浩大,无法预料。”

听见观音这样说,惠岸使者也惶恐了:“有这么严重吗?敢问菩萨,我等该如何应对?”

观音道:“你也无须惊慌,大灾之下,唯有以力当之,本座修炼‘观自在百相’,如今已成九十九,再过三日只要练成最后一尊法相——千手观音,即可大成,到时以本座的法力庇佑南海,也亦足已。惠岸,你现在就去开启南海所有阵法,封住珞珈山,然后守在莲池外替我护法。”

“谨遵菩萨法旨。”

观自在百相,是观音菩萨以其百万年修行所见过的众生疾苦,人间百态。凝练出一百尊不同的法相,有的是佛国王子,有的如渔家少女,亦有人面兽身,善恶各异,而最后一尊便是将之前的九十九尊法相融合,化作千手千眼观音。一旦练成,三界众生都在其千眼之中,普天运道都会被其千手掌握。

三天后。

观音菩萨的修炼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浑身绽放出五彩的佛光,莲花台上端坐的她不停变换着各种样貌,提篮观音、宝剑观音、送子观音、善恶观音……最终,一尊身形巨大,千支手臂挥舞的法相隐隐出现。

眼看自己凝练了万年的法相终于要大成,观音菩萨也不禁佛心暗喜,只要千手观音练成,她的法力虽然离如来还有不小差距,但却足以和燃灯古佛比肩了。

而就在这时,突生惊天之变!

一根降魔杵不知从何处探出,狠狠地砸在观音菩萨的背上,千手观音几近实体的巨大身躯猛烈颤动,逐渐淡化为虚无,观音菩萨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鲜血,震惊回头,惠岸使者正狞笑着看着她。

观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色冰寒的盯着还在狞笑的惠岸使者:“你不是惠岸!你是红孩儿!”

“哈哈哈……你现在才识破我的身份,是不是太晚了!”惠岸嚣张无匹的大笑数声,外貌和身形都是惠岸,但浑身的气息陡然巨变,原本浓郁的佛气被滚滚魔气取而代之。同时,他手中的降魔杵也变成了一支通体火红的长枪。这个人,分明就是红孩儿,不过长着惠岸的皮囊罢了。

“看来你是学会了尸魔一族的夺舍秘法,你吞吃了惠岸的魂魄,占据他的躯体,这样身上的气息也就和惠岸无异,即便是我也察觉不出来。”观音菩萨双眼死死的盯着红孩儿。

红孩儿面无惧色,点头笑道:“菩萨果然智慧广大,可惜已经太迟了,话说回来惠岸这家伙的法力不怎么样,法宝还挺多,看来李靖那个老家伙还是很疼他这个儿子的。”红孩儿说着,手中多了一套精致的短刀,那是托塔李天王的法宝,三十六把天罡斩魔刀,本来是李靖送与次子木吒持有,谁知惠岸被红孩儿击杀,白白送出了至宝。

观音冷笑道:“牛魔王这回可是下了本钱了,让自己儿子把肉身都舍弃了,红孩儿,你的肉身可是火云圣体,这也是你能在火焰山的烈火中修炼的缘故,如今你寄居在惠岸的普通仙体里,还能随意用出三昧真火吗?”

“哈哈,菩萨就是菩萨,一针见血。”红孩儿露出一丝苦笑:“刚开始还真不习惯,这肉身根本承受不住我真火的热量,好在我用火元丹将这肉身煅烧了几次,勉强能用吧。”

说到这儿,红孩儿顿了顿,狞笑的看着观音道:“至少,这次杀你,够了。”

“就凭你?”观音不怒反笑:“你以为趁我凝练法相时出手偷袭将我重伤,便妄图战胜本座?红孩儿,即使我现在法力不到三成,降你也只在须臾之间!”

“是吗!”观音话音刚落,红孩儿已经一枪刺来,枪上还包裹着一层三种颜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西牛贺洲,翠屏山,芭蕉洞。

牛魔王缓缓将红孩儿的原本的肉身放进了一座冰棺,伸手抚摸着红孩儿冰冷的脸庞:“儿子,等你功成回来,父王马上帮你恢复肉身,三界将会被我们父子踩在脚下。”

一旁的铁扇公主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牛魔王,没有说话。

牛魔王抬起头,面色略带一丝无奈,:“夫人你……”

“别说了。”铁扇公主开口道:“我不要什么魔界,三界,我只要我的儿子平安回来。”

牛魔王自信的点头道:“夫人放心,红儿一定能击杀观音!”

铁扇公主冷道:“你都不是观音的对手,凭什么能保证红儿可以?你到底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

牛魔王只是阴冷一笑,没有再言,“砰”的一声将冰棺盖上。

南海这边,红孩儿正与观音酣战,准确的说,是红孩儿被观音殴打。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本是最为厉害的内火,一放出能烧尽世间万物,即便是孙悟空也畏惧三分。

然而,三昧真火唯一的克星,就是观音玉净瓶中的无量水,红孩儿喷出的熊熊烈火,足以烧毁十座珞珈山,却都被观音用杨柳枝轻易浇灭。

“嘭!”观音菩萨轻挥柳枝,红孩儿再次被打飞老远。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

红孩儿吐出了一大口精血,咬牙道:“菩萨就是菩萨,三成法力还有如此威势,看来不亮出底牌是不行了。”

“呵呵,底牌?你的那些雕虫小技,在我看来都是蝼蚁之为。”观音菩萨满是轻蔑和不屑,她也的确有这个实力,完全不用把红孩儿放在眼里。

红孩儿用长枪支撑起重伤身躯,猛地向胸脯拍了一掌,嘴里吐出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这颗赤红色的珠子只有鸡蛋大小,却仿佛蕴藏了巨大的热量,毫不夸张的说,一旦将其释放,四大部洲都会被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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