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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人.霁(4)

高中生怎么可能有钱办聚会呢?我这样想着,不过也有一部分家里确实经济条件好的,不过大概率还是茶话会似的吧。

我宛如做贼似的潜入房间——事情确实有点超出我的想象,来的人貌似多得离谱。我装作没事的样子打个招呼,不过没人理我,继续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老实说我感到一丝尴尬,不过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随意找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一个人看会风景。远方的景色很美,勾起我一点过去的回忆,我记得那是一个没有太阳的晴天,自己独自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孤立我后自由地玩耍。“大概只是我过于内向了吧。”我傻傻地安慰自己,就像小时候妈妈哄骗我一定买玩具的时候,我痴痴地相信,于是痴痴地等待,等久了就忘了,就会变得落满灰尘。

果然来这里是个错误啊,我在期待着什么呢?我又从来和他们做过交流,从来没有打开过自己的内心。现在,我想试着去改善着,哪怕会尴尬,哪怕不理我也好,我要勇敢地走出这一步,对吧,帆?我这时忽然想起帆,于是起身想要去寻找她。

在哪里呢?我找不到她了,一个个面孔都很陌生,仿佛从未见过,他们低语着,在询问我的身份,但一个个只是摇头,怀疑我走错了地方。我感到一阵阵的紧张,脸开始滚烫,于是我低下头像个走丢的孩子似的快步走着。忽然一声大概是我这辈子不愿听到的声音:“哟,这不内谁吗?来来来!给我唱个歌嘛,就那个什么什么怎么唱来着。”我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是咬紧嘴唇,瞪大了眼睛。

我解释一下,那时的我喜欢看日漫,于是在元旦晚会上唱了首日语歌,不出意料地被骂了,理由是听不懂以及占用时间,在那之后我就成为了笑柄,从开学初一直笑到毕业。我想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试着把自己喜欢的给别人看,然而被当做了垃圾踩在脚下,毫不吝啬地蹂躏了几下,一边嘲笑一边丢到垃圾桶。我渐渐意识到一件事——也许我不该去和他们说话,只要自己一个人就好了,我也很幸福。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我讨厌交流,讨厌他们,不,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果然我才是最值得讨厌的那个人。

众人忽然意识到当初那个五音不全的笨蛋就站在他们面前,开始起哄,不断命令我去唱歌。我依旧没有说话,冷冷地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大约持续了一两秒,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老年的小丑因为老骨头再也表演不了喜剧而已,偷偷骂了我什么继而又开始谈笑,仿佛我从未来过,或者说把我当做一个透明的怪物。

走出去后,我开始狂奔,就连路也不看了,就这样跑吧,什么也不要管了,一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此时的太阳很毒辣,试图从我身体的每一寸都榨出汗,我可以感到汗珠滴在了眼镜片上——还是说泪呢?我不知道,脑袋感觉很胀,胸口快要爆炸似的疼,两个小腿感到酸痛。跑不动了,我跑了多远,远得足够一人了吗?那样会一直就此安逸下去吗?应该不会在来了吧?我抬头看着没有云的天空,几乎没有污染的蓝色溢满了我的眼睛,缓缓地。我果然还是不行,果然孤独的一人才好,之前的我在痴心妄想着什么啊,果然不行吧,说到底自己永远的远离所有人就好了吧,想着去交朋友就是错误的啊!

我跪在地上,又感到一阵子喘不过来气,只好不停地,不停地大口呼吸着,就像待宰的鱼。我抱着头,极力地隐藏我的脸,我不想在这里失态,只要坚持到家就可以了,快点,到家就好了,再怎么哭都无所谓了。我咬着嘴唇,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回家。

今天上午我哭了一会,不知何时睡着了,下午醒来又抽噎了一会,起身去看番。麻木地看着日常的番剧,把自己拖进自己创造的世界,和一群不存在的近乎完美的少女度过一个个美好的平淡日常,永远地轮回,少女不会感到厌烦,不断回到最初的那一刻,与我邂逅,然后一起经历许多故事,最后的时候又再次返回起点,又是邂逅。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过了大约一刻钟雨变大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要路灯依旧散发着橘黄的光芒,不过也被大雨冲刷得没有了边界,毛绒球似的嵌在远边。我机械地扫视过往的车辆以及匆匆的人群,开始接受一个早应该接受的事实:我只是个只能享受热闹的边角料——孤独的人,无论怎样,无论我试过多少次,都是没有用的。大概做一个冷漠的人,就好了吧。不会伤到别人,也不会影响自己。

我没有找伞,下楼淋了一会雨,在一人的世界,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哭或者笑,哪怕怯懦也无所谓,可以夸张地表现自己内心的想法。啊,一个人好幸福,和动漫少女跨越了次元,抛弃一切地活着,什么也不在乎,每一天都是施舍般的欢愉。真的,好快乐,把所有的不甘难过酸楚,全部抛洒给一人的世界,它却开出一片寰宇之花。就这样吧,每天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次轮回,不停地回到没有污染的那天,即使我知道,不过足够了,我不在乎。我感到身边起了一阵淡淡的雾,宛然有一丝温柔却少有揪心的伤感。

这种情况做公交车才是最好的啊,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空调若有若无地吹拂着自己湿透的衣服,凉丝丝却很舒服。我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心里却很快乐。街景对焦失败了呢。我这样想到,随后闭上眼睛,安然地稍作休息。戴上了耳机,听着纯音乐,一切如此的美好。假如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多好啊。

目的地到了,我踩着音乐的节奏,走进了我熟悉的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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