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还太早的缘故,沫羽出了小巷在街上倒没看见人们,也没撞见猫猫狗狗,比起刺骨的冷风和微亮的天,沫羽更多的感觉是来自于对宽阔世界的兴奋与激动。
这是她第一次走出从小到大都在生活的小巷,显然,外面比纸箱里要冷的多,但沫羽并不在乎,她一心想继续往前走,想看圆叶风铃花。
街上对沫羽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大世界,人行道上的每一块石砖,对她来说都巨大无比,栅栏像一个个连接在一起的黑色明神门;水泥地的道路如同海洋一般宽广;街道一侧的店铺和方方正正的大山脉一样。
太阳已经逐渐升起,清晨伴随着候鸟的鸣叫来临。虽然沫羽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可她太小了,凌晨到现在也只走了几十米左右,人们很快出现了店铺拉起卷帘门开始营业,街上慢慢暖和了许多,气氛也热闹起来。
“啊,都早上了!”沫羽跑到栅栏底下,那里不容易被人类踩到,也不容易被人们看到。总有风吹的她东倒西歪,那种感觉让沫羽十分吃力。
当风变得更加柔和了些,沫羽终于可以继续往前走了,尽管她不知道往哪里走,才能到达郊区和田野,可她还是一直往前走,她心里想着
“至少找到一个路牌吧?”
灰尘精灵们在空余时就经常学习人类使用的东西,路牌也许能告诉沫羽哪里是正确的方向。
前面的道路看不到头,只有来来去去的双脚,沫羽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人类比灰尘精灵大这么多呢?沫羽会不会也能变得这样大?梦里的少年,能抱住他吗?
“咣当!”一个饮料罐子掉在地上,差点砸到了沫羽,那一下砸击对灰尘精灵来说是无法承受的。
沫羽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抬起头发现,这些易拉罐在人类手里一个接一个被丢弃,令她有些不解,在人类的工具里就有类似“垃圾箱”的东西来处理人类丢掉的废弃物,为什么有了这些人们还是会乱丢这些瓶瓶罐罐呢?
人类眼里的垃圾有时对灰尘精灵来说是非常珍贵的,那个沫羽曾待过的旧纸箱就十分舒适,可是,她认为只有那个小巷的废品是最多的呢,没想到在这条街上的垃圾比小巷里多得多。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看到前方左侧极高的上面就有一块蓝白色的大牌子,想必那是路牌了。
然而,沫羽很快就感到了纳闷,虽然课上学到不少词汇量,但这下确实被难住了。
“坂鹿?日野...?是地名吗?这几个白色的箭头和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啊?”
正当沫羽还在研究路牌时,太阳已经不知不觉挂上中天,地上变得烫极了,每走一步都是艰难。
沫羽在一栋建筑下乘凉,按理来说,灰尘精灵喜欢干燥,但是沫羽总想着和风带来的潺潺细水,尽管长老说过,水,灰尘精灵们是万万碰不得的。
想到这儿,沫羽就有些无法释怀,自己为何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小小的,不能碰到水的灰尘精灵呢?
她知道她无法成为人类,所以马上就不再想这个问题了。沫羽很快又继续往前走,即使她看不懂路牌,也对这里不熟悉,可她依然决定往前走,她始终相信那不远处就是郊外,有着大片大片的蒲公英和圆叶风铃花。
现在是何时了呢?大概已经14点了,这个时间段有一些人已经午睡,所以街上的行人减少了,可沫羽从凌晨一直走到现在,肚子都有些饿了。
沫羽停了下来,拿出一直带着的米粒,正打算吃掉时,她看见了一只色泽不太光亮的小鸡,它金黄的茸毛粘上了不少污泥,显然这只小鸡不仅迷了路,还没好好吃饭,太阳又这么大,晒得它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沫羽正想把米粒给小鸡吃,可刚走近,小鸡就晕倒了,躺在地上几乎一动不动。
“欸!是中暑了吗?原来不止人类会中暑啊,不行,得赶紧把它放在阴凉的地方....”
沫羽试着挪动小鸡,可她的力气很小,根本推不动,扫视四周,除了一块块石砖,巨大的黑色柱子(栅栏柱)和光秃秃的水泥地,就没有什么东西了。沫羽开始感到局促不安,这时突然拂过一阵凉风,树梢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几片绿叶随同风的追求落下。
她便突然想到长老曾说过的“风筝”,它们在有风的地方力量是很大的,于是沫羽拿起绿叶的两端,由于正刮着风,灰尘精灵的重量又十分的轻,沫羽还没抓住小鸡就被风往前吹。
“呀啊,不行,我得救它!” 沫羽双手将树叶的两端合并,使树叶形成一个类似圆柱体的形状,让风对树叶的作用减小,借此抓住了小鸡的茸毛。
再次展开树叶后,在风的带动下,小鸡成功被推动了,风一直将沫羽和小鸡吹到树荫下。随后,小鸡的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平缓了不少。
沫羽很高兴,因为她拯救了一个小生命,她感受到了帮助的快乐,虽然很累,但非常值得。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此时街上的人比上午还要多。
为了防止“踩踏事件”沫羽只好和小鸡一起在这里休息了。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另一条街道,沫羽不禁感受到世界是如此巨大,之所以没有精灵肯和她一起出来冒险,也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感到畏惧吧。
那时,她便逐渐理解了灰尘精灵为什么被称为「灰尘精灵」。
“我们也许不能被称之为精灵,小鸡。因为我们没有飞的翅膀,也没有神秘的力量,人们把我们叫做灰尘精灵,其实只是认为我们对世界的畏惧是比较神秘的。我知道我应该听长老的话,做好一个灰尘精灵该做的,可我想去远方,交到更多朋友,证明灰尘精灵也可以做到很多事。”
小鸡还在熟睡,这些话看似是告诉它的话,其实沫羽清楚,这是说给她自己的。
天空的主色调逐渐泛黄,彩虹在余晖的映射下格外鲜明;候鸟时不时出现在这块橘黄色的画布中;白日里那深邃天青的云也在此刻变得柔和疲惫,远处错落有致的高楼亮起灯光,伴随打烊的吆喝声预示着夜晚将致。
沫羽抚摸了一下那睡梦中的雏鸡,它的茸毛既温暖又松软,不知不觉中,连沫羽也随着这份夕阳的困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