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陛下!我掩护你撤退。”内伊在拿破仑的寝室前,打开了门。其实这是极度失礼的,不过在紧急情况下,宫廷礼仪大臣也顾不得什么了。虽然拿破仑明知道反法联军已经进攻到巴黎城郊,炮火连绵不绝在外放映,但他非但不紧张,还有些嘲讽。看向窗外,浓浓的黑烟一行一行升起,他知道注定是失败,但失败,不是在现在。
“内伊元帅,你觉得我们还能撤离到哪里呢?敬爱的埃尔欣根公爵。”拿破仑略带嘲笑对着穿着已经布满泥土、灰尘的礼服的内伊元帅。
“陛下……属下带领老近卫军护送突出重围,去往南方组织反击战。”內伊的汗水打湿了他衣领,使得灰和汗水粘合在衣服上,显得更加狼狈。又是一声炮灰,漫天的尘土飞到了窗口,內伊赶忙关上了窗。
“陛下,去吧!”
“埃尔欣根公爵,你忽略了一个漏洞,你认为再次组织反击战,能抵挡反法联军的攻势吗?想想吧,我们已经在军事上是一滩稀泥了。西班牙,你认为西班牙难道不会趁乱抢夺吗?帝国现在腹背受敌,內伊元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帝国的局势。国防大臣康斯坦丁在什么地方。”
“康斯坦丁先生在宫廷外等候陛下的命令。”
“让他进来。同样的,找人把所有拥有法兰西深远存在的,全然都整理到一个地点,等候我的命令。向外颁发,法兰西第一零号备案紧急法令。”
“弗莱明先生!请进来。”
“陛下……”弗莱明推开了门,看见这依旧富丽堂皇的行宫,却不是以前的巴黎了。帝国就要陨落了,这也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一件事。
“车马,懂吗,用朴素的。弗莱明先生,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意思。去准备吧。”
“陛下,这是……”內伊不知道要做什么,他更不清楚拿破仑要做什么,呆呆疑惑但又不失礼节地望着拿破仑。
“去做吧。请不要学习缪拉先生的作风。”
其实越高层的官员越清楚国内的局势,战败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从莫斯科颓败的那一刻就正名了法兰西帝国史诗的毁灭。所有人迫不得已从一场完美无缺、惊世骇俗的梦中,惊醒。这才知道,原来拿破仑是会被战胜的。已经过去五个月了,一分一秒的过去只是越发让战争的迷雾变得无比清晰。时间的流逝变成了,巨人毁灭的倒计时。
“请相信,陛下……”內伊带着无奈的声音,看着已经消瘦的拿破仑,一代枭雄的陨落。还有那旁边的圣子,小罗马王,在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欢乐玩耍。只是每当振聋发聩的炮火过去,才会哭着放下手中的权杖。
內伊和宫廷侍卫长弗莱明相视,行礼后默默退出了王室宫院。早就有人在烧文件了,不光如此,宫廷的其他侍卫也都乱作一团。伴随着女人的哭泣,婴儿的哀嚎,又是几声炮响。此时巴黎的上空已经黑压压的一片,似乎大地也在颤抖。枪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知道,巴黎这千年古城要丧失了一切的荣誉。 宫廷侍卫长挥了挥手,把几个宫廷随从叫了过来,內伊也吩咐了皇上要做的事。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像蛇一般消失在硕大的宫廷中。在法兰西境内的失利已经成为了定局,这是一场全面溃散。
“埃尔欣根公爵先生,你认为.......”
“阁下,我清楚您的含义。不过,我认为还是忠贞与契约才是真正的贵族气派。”
“好吧埃尔欣根公爵,既然您都这么认为了,那我一个小小的宫廷侍卫长......皇帝万岁!”弗莱明高喊着:天佑吾皇,天佑法兰西。
“阁下,法兰西可没有皇帝重要......”內伊一想便突然发掘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原来如此。Je comprends!Je comprends!”
“埃尔欣根公爵先生?您......”
“原来皇帝,不减当年奥斯特里茨的雄鹰!......我可以信任您吗?阁下。”內伊一脸担忧地望着弗莱明,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讲的了,毕竟到这个时机还未倒戈的也都是忠贞之士。只是內伊,再次耳畔响起了缪拉的声音。
漫天的尘土飘进了这千年古城,让屈辱的法兰西民族的心灵再次失去了荣誉。人们以为失去自由的代价是拥有荣誉,事实上,现在一切都变得那么如泡沫一般。是的,要入冬了。这天气并不会影响到气势磅礴的联军,而使得巴黎城变得更加浮萍。
內伊在宫廷之中左右行走,随后再次带领近卫军冲到一线查看情况。情况比自己想得更糟糕,巴黎城郊马上就沦陷了。撤离的人马就像是被雷霆击中的巨人,顷刻之间如潮水一般逃散。已经不能说是“战略性撤退”了,军马朝四周逃窜,只留下巴黎城,在法兰西大地上矗立。巴黎城外,还有炮兵的队伍在一次又一次对外用尽自己全部的动力。谁都知道用尽弹药是危险的不留余地的举动,不过哪里还有余地。
联军的炮火也越来越近,內伊站在山坡上眺望,甚至能清晰看见连绵黑压压的队伍。谁都知道,完了。又是一阵枪响,就站在內伊身边的一位老禁卫军随风而逝。鲜血铺满了內伊的右侧面容,湿哒哒的还在向下淌。尽管是拥有多年经验的沙场老将,但还是一时间刹那恍惚。
“这,还是法兰西帝国吗?”
“埃尔欣根公爵!皇帝陛下请您过去。”一个宫廷传令员从城墙那跑了过来,低头躲避不时飞来的流弹。
內伊元帅向那处奔跑,也顾不得什么炮火纷飞了,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脸颊,一发流弹又从自己的脸前掠过。死亡是一时的消失,而失去荣誉则是永恒的死亡,內伊向来的地方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