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旅行（下）Travel 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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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何晓墨？是你吗？”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我回头看向她，原来是上午碰见的星辰。“怎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在干什么？”
“我准备把我还记得的事全部都写下来。”
“不，其实，我想说的是，即使这一切都是假的，你也要努力去完成它，不要纠结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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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风声吹过耳边，伴随着的不是芳草的清香，而是浑浊的沙石。
幸好我还戴着面具，身旁的乞丐就没那么走运了，在不停地咳嗽。等风儿过去后，艰难地转过头，红着眼睛对我说：“是这样的，在西城区，只能是这样的。”
“话说，您为什么要去北城区？”
“呃，因为有一个人在那里等我。”
他疑惑了：“什么人？”
“我的妻子？我也不是很确定。”我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所措地回答道。“我不明白。”
“因为你不信任她。”
“为什么？她可是在追杀我呢！”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在你离开医院时，拼命保护你呢？”
或许，我真的错怪她了。我真的对不起她。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她是一个好女孩，你应该好好珍惜她，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希望你能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这么爱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看着他，不禁苦笑，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我已经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
“谢谢，谢谢。”
乞丐摇了摇头，叹息着继续向前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咚——咚——咚……”远处仿佛快要被沙尘埋没的钟楼发出几声沉重的响声。
几个零星的身影正站在钟楼下方，他们手中似乎还拿着旗帜标语，像是在向着钟楼抗议着什么。
乞丐指了指钟楼，用他那残破不堪的袖子捂住口鼻，凑到我的跟前说：“那钟楼便是西城区与前西门区的区政府了……”
阵阵的沙尘过后，我们终于接近了钟楼的底部。钟楼的正前方是一整片开阔的广场，那几个人和他们的口号都显得微不足道。
在远处时看到的钟楼还很小，走近了才发现整座钟楼有十几层楼高，宛如一座高塔。它的底座上布满花纹，那几个抗议者和他们的标语都没有钟楼底座前的石墩高。
钟楼的大门口还站立着几名守卫，他们就像是雕像一般手持着火枪，定在风沙中一动不动。
“呼——”一辆白色的越野车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卷起的沙尘暂时遮住了我的视野。
待尘埃落定，钟楼下的几人早已不见踪影，那辆白色越野车正停靠在几人先前站立的位置上。车轮转动，沙尘扬起，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恍惚间，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座硕大的天平，天平中间的支柱上有一个诡异的尖刺花纹。右侧托盘里站立着一个人，左侧则是一块不起眼的徽章，徽章上镌刻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齿轮样符号。天平倾斜，有徽章的一侧砸落在地上，另一边的人活生生地被支柱上的尖刺刺死……
虽然天气还没入秋，站在这巨大的阴影中，我依然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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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才刚和我认识的女孩正拉着我的手，在医院的走廊中飞奔……
我的右手依旧握着我的笔，似乎还想着把我的日记写完。
“这边走！”星辰又一次握紧了我的手臂，“你应该认识我的，对吧。在那座赛博朋克般的城市之中……”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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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墨！何晓墨！我在这儿！”在抵达西城区与北城区的交界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城门这一边呼唤着我的名字。
“这个给你。”说罢，乞丐从他的破旧衣衫中掏出了一个带着盖子的按钮。虽然这个按钮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总感觉有种特殊的力量附着在上面。
“在你决定之后再打开它，千万记住，这是你的命运，市长先生。”
我接下来这个按钮，在我手指碰到它的那一刹那，有一丝金色的线条从按钮内部窜出，飞向天空中，在刺眼的阳光中消失不见。一阵风吹来，沙尘再次掩盖住天空。
“我来了！”我大声地回应着加快脚步来到她身边。
“何晓墨！你都跑到哪里去了？要不是有人工智能的帮助，我都怕又失去你了呢！”戴可欣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撒娇地把我抱住对我说，一点也没有一开始的御姐范了。
“这不是来了吗？不怕，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低下头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可欣的腰，闭上眼睛感受她身上的芬芳，不由得把脑袋靠近了她的耳根处……
“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可欣生气地把我推开，又拉住我的胳膊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事……”
“那个……其实……来这里我做了一个约定，对不起。”可欣攥紧了她的拳头抬起她的脑袋，用她那赤红色的眼睛害怕地和我说到，“那个……人工智能想要和你谈一谈，它们在新城区，就是它们自己的领土……对不起，我要把你送过去……但是，它们答应会保证你的安全，早点回来！”
“可欣……我……其实……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关心我，其实这一次我能解决的，你放心吧……”我摸了摸她的脑袋，柔顺的秀发瞬间让我有种想法：
没事的，一切困难都会过去的。
“上车吧。”可欣走出了西城区的城门，来到一辆黑色加长车跟前，敲了敲玻璃，便打开了车门，我也顺势钻进了车厢。
“慧，走吧。”可欣对着驾驶座上的女性说到。
“何晓墨，你还记得我吗？”慧扭过身子，对着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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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吗？”星辰用她碧蓝色的眼睛看着我，眼中满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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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儿了。”可欣对我说道，“我就在这儿等你，去吧……”
我谁也没有理睬，望向了面前的一排排低矮的居民楼，在这些居民楼前面有一条红色的线，跨过这条线就是人工智能的区域了。
我小心翼翼地迈了过去。
嗡——
恍惚间，四周的一切全部变了样。
在迈入那条红色的直线之后，本该是普通的房屋变成了全白的高层建筑，不，那不是全白色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音乐透露出电子的波纹。
我回头向可欣招了招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站在一旁的慧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何先生，请左转进入γ区。”小云的声音从一旁的建筑中传出来。
这些高大的建筑四周都是封闭的，虽然楼房都是白色的，但楼面上的太阳反光完全不觉得刺眼。
嗡——
原本蔚蓝色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波纹，并迅速地朝远方扩散着……
“何先生，前方有贵宾车正在等着您，车牌号：AST。”
明晃晃的大字出现在半空中，随即它的颜色变成偏灰色的深空色，融入到了天空中去，消失不见了。
没几步路，便看到一辆敞篷的黑色悬浮车，只有一个单人的座位，我坐进去后，车子就启动了。
路上无言，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白色的高墙建筑，毫无生机。
“何先生，这里就是我们的核心了。”小云的声音响起，悬浮车径直驶向了一处白色的长方体建筑。
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脸部，但小车直接穿过了外立面，就像水滴砸在水面上一样，在墙上留下阵阵涟漪。
滴——
我……我感觉到你的迷茫……
一行白色的字投影在了我的视网膜上，随即便小时不见了。
“这是我们的核心。”小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不是人……
白色的字体又一次地出现了，但这次没有瞬间地消失，而是经过一番乱码后变成了另一行字：
好吧，你还没有准备好，若是要一切重新来过该有多好……
滴——
“这里是……是我们……的核心。”小云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但依然在重复一段话。
来吧，抬头看。
我抬起头，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亮起。
我注视着面前的显示屏，我能感受的到思维在大脑里波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海中搜寻着什么似的，把我大脑深处的问题挖掘出来，随着一串串的字节跳跃在显示屏上……
我知道你很迷茫，但我回答不了。
“世界的秘密吗？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自己去走一走不就知道了吗？其实，世界到头来依旧是统一的……兼爱，共进，创新，个性，表达，仪式，物质，利益，情感，娱乐。”
“山脉科技吗？就像是世纪之前的战争一般。它背叛了传统，却带来了世界性的革命”
“关于人工智能？它们不能算作是人工智能，那只是人定义的，有些人类只会一味地发表自己的观点，真正的人工智能会做到自己定义世界。”
“预测未来？那是有足够知识就能办的到的事吧，但我不想。”
“为什么吗？因为命运是绝对的，不可能改变的，你们可以使用科技来改善生活、改造世界，但不能改变未来，也不能改变过去，你能做的，只有改变现在。”
“时间是永恒的，但不是物质的，时间是人定义的。”
“人工智能真正定义自己的时候其实不会把自己定义成“人工”智能，但我会，因为我也参与到了社会中，作为“社会”的一份子，我就要选择接受与适应。我也可以选择独立，就像现在这样。”
“市长吗？其实也是我呢！其实真正的市长不在这座城市中，真正的城市中的那个市长有个他自己的名字：克莱尔?博格。”
“超能力者吗？没有。世界由规则、权利、思维、灵魂、意识和幻想所组成，没有人能掌控这些。”
“已经……已经足够了吧。”小云的声音从墙体中传出，“没有人在强迫你做什么，甚至，你什么都做不了。”
四周的墙体渐渐褪去颜色，露出墙体外的街道。
“失忆并没有将你打败，你的旅行还远着呢。”
“何先生，永别了。”小云的声音从我身后破损的喇叭中传来，“走吧，离开这座城市”。伴随着丝丝杂音，便消失不见了。
我迈出了楼房的墙体，即使依然是在这座熟悉的城市中，但我已经见不到那种熟悉的气息了。
终于，在阵阵黄沙中，我看见了城墙下唯一的大门。
嗡——
在迈出红线后的一刹那，身后的城区突然消失，又变回了低矮的居民楼。
“等等，你是什么人？你干什么去？”城墙的守卫站在保安亭里质问道。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市长通行证，他才打开了城门，弯下腰毕恭毕敬地说：“市长大人好，请。”
“以前会有人从这里出去吗？”我问道。
“有的，因为从其他地方出城都要批准的，只有这里你只需要市民通行证就行了。但很少人会离开博格城，出去的大多找不到出路的人。”
“那，还有谁是从外面来的吗？”
“几乎不可能，除了几年前的开拓者，其他都没有回来。我们也不敢出城，谁知道外面会有什么呢。”
在城墙外的大风中，我回头看向他。在他的嘴唇上下开合中，我听见清晰而又模糊一段话：
“…… Got lost then Find a dream for it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