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凛冬,少女站在府邸门口,粉桃的披风缀上了点点白雪。
面前的小乞丐哆嗦着身子,伸出干瘪的手去碰少女的锦鞋。
女孩躲开了,用手扶住了他。
那年,他十六,她十五。
春日的桃花树下,当初落魄的小乞丐已长成翩翩公子,宽大的肩膀可以搂住少女,为她遮风挡雨。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带着人要来将公子带走。”
手刚要触碰到少女的肩,却被躲开了。少年眼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终究,还是有一层隔阂。
“小蝶,你先将公子带下去,我这就去见祖母。”
少女脸色沉静,并未被这突变慌了神。
走时,最后一次回望会不会是诀别。
贰
“孙儿见过祖母”少女行完礼,并未急着站起身,反而跪在地上。
向来和蔼的老夫人,语气却重了起来。
“清河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平日看你识大体,没想到竟也算这般胡闹的人!”
老夫人没说几句便咳了起来,周围的仆人连忙递上茶盏。
“澜儿,你也知道,大婚在即,你的院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外男,这让皇帝知道,可是灭顶之灾啊!”
面对素来疼爱的孙女,老夫人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
清河澜听完,面无表情,只道:“祖母,孙儿知道怎么做,但孙儿有个请求,望祖母同意。”
老夫人皱了皱眉。
“孙儿想请祖母不要赶走公子,望祖母成全。”“你真是....诶”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一旁青花瓷缸的桃花枝上。
清河氏,自古出的就是正宫,这是先帝订的规矩,破不了的。
这个道理,清河澜也懂,但谁知遇上了公子。“小姐,真的要这样吗?”“蝶儿”
这是最好的计策了。”
叁
五月二,金城被巨幅喜字环绕,新皇立后。
红毯铺满京城街道,接亲的人皆是朝中新贵。“公子,您怎么来这里了?”
“小蝶,今日府上是哪位小姐出嫁?竟这般气派!”
“公子,是表小姐,您快回去吧,您的身子骨受不住。”
“阿澜呢,许久不曾见她了,他日我迎娶她时定比这还气派。”
众人不见,登上喜轿手执团扇的喜娇娘,脚步顿了一下。
鸾凤宫,宫人在门外守着这洞房花烛夜。
清河澜端坐在榻上,面前是新皇宋泽。
宋泽并未按规矩摘了新娘的红盖头,而是手执酒盏,坐在桌前。
“清河氏,想必你也知道清河家族权势太大,该削削了吧。”
“好好珍惜你为其不多的皇后时光,这后位你配不上。”说罢,不待清河澜回答,大步从鸾凤宫后门离开了。
待宋泽走后,清河澜摘下头上红盖头,面色惨白,却不是被宋泽的话吓得。
清河澜冷笑一声“笑话,家族权势太大,谁人不知你的娘亲是被清河氏的女人所害!”
肆
宋泽动作很快,不至一月,清河氏便被查出私通卖国,私藏敌国皇子,清河家族满门当斩,清河澜后位被废。念及皇恩,未受诛连,被打进冷宫。
深夜,凄清的冷宫中突现一道身影,径直走向清河澜的住所。
“阿澜”,清河澜并未转身,掩在宽大袖子下的手指紧了又紧。
“公子既然来了,那小女就请教几个问题。”将浓烈的情绪化淡,清河澜缓声说出。
“公子当真是北国皇子?”
少年深呼吸一口气,“是”。
“那想必公子便是二皇子容衡吧,一年前的乞丐也是装的吧。”少年听完,面色惊愕,但清河澜任自顾自地说着。
“宋泽许了你什么好处?助你登上北国皇位?苦心积虑来清河府当间谍也挺累地吧。”
清河澜的思绪渐渐飘向窗外,月影下的梧桐沾满了清辉。
她不傻,只是痴心。
“大婚当日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让我死心塌地为你做事,容公子的演技是真够精湛啊!”清河澜还想说下去,却被容衡一把扯进了怀里。
容衡望着清河澜憔悴的容颜,想要说什么,欲说还休。
“你说啊,为什么要这样?”清河澜濒临崩溃,她把一厢情愿全都许给了眼前这个男子。
她再也不是世人眼中那个冷静自持的清河大小姐。
“阿澜,我们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好不好?”
“清河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六月十五日,清河氏逝。此时新皇宋泽上位不过几月。
伍
“上神,您回来了!少司命正到处找您呢!“神女的声音唤回了清河澜的思绪。
“历劫结束了?”
“是的,上神您快去少司命那看看吧!”
清河澜被神女带往了神宫。
路上,桃花满地,斜眼望去有道白色的身影,很像是梦境中那个与自己厮守很久的人。
“那是谁?”
“回上神,那是才出关的帝师大人。”
“是吗?走吧。”
那年桃花正好,似说落花时节又逢君,梦中故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