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关的城门前,一男一女两人正在排队等候进城。
男人长相如清秀书生,却没有背书筐,而是背着药篓,手里拄着一根长棍,挂着一张白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悬壶济世。”
女孩正当二十出头,十分漂亮,洋溢着青春的稚气,看什么都很稀奇。
年轻人最差的便是耐性了,没过一会,女孩便有些不耐烦了:“赵师兄,怎么会这么慢啊,你原来出来历练,进城的时候也会等这么长时间吗?”
被称为赵师兄的男子名叫赵无眠,十年前身受重伤,记忆全失的流落在街头,幸好被林白桃的父亲收留,传授医术。而赵无眠的学习能力让林白桃的父亲惊为天人,仅仅三年,在医道一途上,已经教无可教。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便是赵无眠,而赵无眠所差的也只是经验了。
赵无眠还没说话,后面便有人好心解答了:“望月关哪能和别的城池一样呐,这可是边关重镇,东边对抗东洲国的入侵,西边还得提防着独立出去的中衡郡。进进出出的人不知有多少是敌人的探子,盘查可不得仔细点嘛。”
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二人终于到了城门下。守城士兵得有二十多个。赵无眠和小师妹所携带的东西很少,盘查起来倒也方便,就算如此,也耽搁了些功夫。
守城甲士野蛮的把赵无眠的药篓打翻,用兵器扒拉几下,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师妹林白桃替自家师兄打抱不平。
不过赵无眠对这种事倒是习以为常了,不塞点孝敬钱,很多当差的都会多多少少挑点刺。打断林白桃的话,说道:“都是些治病救人的药材。”
当差的瞪了林白桃一眼,幸好林白桃是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娃,那人才没继续纠缠:“收拾好东西,进去吧。”
一个穷郎中,看样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
赵无眠蹲下收拾被踢翻的药材,林白桃也来帮忙,不过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看吧,跟我老爹学医就是没什么用,被人欺负了只能忍气吞声,我爹要是武林高手,我跟他学上一招半式,谁还敢欺负咱们,本姑娘直接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问他服不服。”
赵无眠呵呵说道:“你不学医,可也没见你练好剑呐。”
林白桃气呼呼的扬起粉拳锤在赵无眠的肩头:“你又笑话我,本姑娘武功不好,那能怨得了本姑娘吗,只怪没有名师指导,要是青衫剑客剑自豪是我师父,本姑娘的剑术能差的了吗。”
赵无眠揶揄说道:“听师父说,他给天下第二的温良治过病,当时你怎么不纳头便拜呢。”
不想林白桃倒是傲气的很,撅着小嘴说道:“虽然那时候本姑娘不记事,但是想当本姑娘的师父,可不是谁都可以的,听说温良那家伙使的是两柄锻铁大锤,丑死了,累死了,哪有长剑潇洒,以后剑术有成,别人提起本姑娘也是天下第一剑客,要是当了温良的徒弟,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铁锤。”
两人调笑着进城,赵无眠却发现有个甲士看林白桃的眼神色眯眯的,嘴角挂着淫笑,丢掉手中的花生,拍拍手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
看那家伙眼中的淫光,就知道这家伙站起来准没好事,赵无眠抓住了林白桃的手,小声催促道:“快走,别回头。”
不明所以的林白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赵无眠快步牵着走了两步。
“站住,军爷让你们走了吗?”从椅子上站起来的甲士淫笑道:“我怀疑这女的是中衡郡派过来的探子,我得好好搜搜身。”
赵无眠不理会,拉着林白桃的手走的更快了,知道怎么回事的林白桃哪见过这种无赖,转身就要骂人,却被赵无眠拉了一下。
旁边甲士见自己头头都发话了,哪肯放过表现的机会,骑上战马便追了上来,抽出战刀将赵无眠和林白桃围了起来。
“我们老大难得有兴致,是你的福分,你得好好配合呐。”
一群甲士哄笑着说着不堪入耳的话,林白桃看见明晃晃的战刀,吓的花容失色,躲在赵无眠的身后。
赵无眠紧握住林白桃的手,示意她不必慌张,冷静看着那个头目:“军爷,我们并不是从中衡郡过来的。”
“不是从中衡郡过来的,就不是中衡郡的探子喽?”那头目不屑的冷笑道:“爷怎么办事,还用你个臭郎中教?”
遭受辱骂,赵无眠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我们真不是什么探子,我是个江湖郎中,这是我师妹,得了病,我才疏学浅治不了,特来望月关找我师爷的旧友来治病的。”
“巧了,爷也会治病,专治少女思春,让我先给你这师妹治上一治,治不好,你再另寻他法。”头目说话极为下作,说着还要上来伸手,直接抓向赵无眠身后的林白桃。
赵无眠眼疾手快,伸手一挡,挡开了那头目伸来的手。
“你特么的活腻味了,军爷的好意你也敢拒绝。”那头目也抽出了战刀,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砍人的架势。
对方人太多了,在这儿闹大了根本跑不了,赵无眠权衡利弊之后无奈说道:“军爷,好意心领了,我师妹得的病一般人还真治不了。她得的是肺痨。”
其实赵无眠一开始是打算说花柳的,这样更能唬住对方,不过说花柳的话,自家师妹非得当场拔剑砍死自己,还是说个别的由头吧。
“你糊弄鬼呐,肺痨她怎么不见咳喘呐。”那头目并不相信。
林白桃听闻此言,立马想装作肺痨的模样,却被赵无眠踩住脚背制止了,一脸正色的说道:“半个时辰前刚给她施了针灸,能暂时压制住咳喘,不过一次针灸,只能撑两个时辰,军爷要是不信,可以等上一个半时辰。”
旁边围了一圈的甲士一听说林白桃有肺痨,赶忙退后了几步,有个人更是凑上去劝那个头目:“头,这肺痨可不是闹着玩的。”
“特么废物。”头目将那人臭骂一通:“他说你就信呐,老子偏不信,给他们上脚镣枷锁,分开关押,再去请个郎中过来。”
旁边立即有人去取枷锁去了。那头目将明晃晃的刀架在了赵无眠的脖子上:“等老子查明了,你小子敢骗我,老子不止玩你师妹,还得把你给下大狱。”
“我们并没有触犯律法,凭什么给我们上脚镣,带枷锁。”林白桃愤怒的质问。
“律法?在这望月关的城门底下,老子就是律法,也不打听打听,老子什么身份。”那头目嚣张跋扈的说道,并指着围观的人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再看把你们也给弄大狱里去。”
周围进出城的人赶紧忙活自己的事情,该出城的出城,该进城的进城。
赵无眠知道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这人的色心太重了,挂着淡淡笑容说道:“瞒不过军爷,我的确是撒谎了。”
见赵无眠这么说,那头目以为赵无眠妥协了,笑着拍了拍赵无眠的脸,力道很重,和扇耳光也差不太多了:“算你小子识相,军爷今天心情好,就不拿你下狱了,滚吧,想找你师妹,等后天早上,军爷玩够了,给你丢后街上去。”
赵无眠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似妥协的模样,口中说道:“军爷,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什么意思,还想叫板?”那头目想重新提起刀,却发现手上使不上力气了,低头一看,刚才拍赵无眠脸时,两人离的太近,腰上被赵无眠插了三根银针,银针特别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那头目想退后几步,可是腿也有些不听使唤,僵硬的很,张嘴便要呼救。
赵无眠赶在他发声之前毫不费力的夺下他手中的战刀,将人拉到胸前,把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等到旁边一干甲士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纷纷拿起弓弩,叫嚣着让赵无眠放下战刀:“放下武器,你这么做可是死罪!”
赵无眠说道:“你们才应该放下弓弩。”
那头目也是蛮横惯了,压根不相信赵无眠这个文弱的郎中敢对自己下手,叫嚣道:“射死他,不用管我。”
“很硬气,我看你有多硬。”赵无眠一句废话不讲,右手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左手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竹签,放在战刀上削出一个尖刺,拿着竹签直接插进了那头目的大腿。
“啊,你特么的!”那头目惨嚎着痛骂赵无眠。
赵无眠动手伤人眼都不眨一下,抽出竹签再次照着大腿开出一个同样的孔洞。
这下那头目不敢骂了,只剩下惨叫声了。
赵无眠还是觉得刺耳,皱着眉头嘟囔道:“闭嘴。”
再次拔出竹签,干脆利落的插进去,三签子下去,那头目不止不敢嘴臭了,就连惨叫声也不敢发出,要紧了牙关,紧紧闭上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可就是不敢发出一声痛哼。
周围人见头目受伤,立即有人想要冲上来。
赵无眠手中刀握紧了几分:“别动,现在他只是遭点罪,你们要是敢上来,他就得没命,这人敢在城门口这么肆无忌惮的行事,想必身份并不简单,他死了,你们都吃罪不起。”
赵无眠猜的并没有错,这人的身份并不简单,能在城门口这个油水地当差,哪个都有些关系,这个头目更是如此,望月关主帅是林童,这人就是林童小妾的外甥。
这些人果真投鼠忌器,被林童小妾责怪下来,谁能兜得住,纷纷停下脚步,没了主意。
见自己赌对了,赵无眠心中长舒一口气,刚才赵无眠紧张的要死,拿刀绑人,赵无眠还是第一次干这事,握刀的手都出汗了。
没了主意的几个人意识到这已经不是自己能承担的起的了,有人反应过来,说道:“快去找守城营营官将军,让他来定夺。”
赵无眠倒也愿意等那个营官过来交涉,和这几个大头兵干耗着也不是回事。
刚才有些太紧张,让赵无眠腿都有些发酸,找了个椅子坐下,让人质蹲在身前。
人质眼里都快冒火了,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这个郎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察觉到他的怒火,赵无眠也不惯着他,对自己师妹说道:“白桃,抽他丫的,让他刚才嘴那么不干净。”
林白桃也是火辣脾气,学着男劳力那样往手上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跳起来娇喝一声:“接本女侠一掌!”
“啪!”这一掌在那头目脸上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山,头目也不敢喊出声,反倒是林白桃捂着手,痛的眼眶中蓄了一汪水。
不多时,守城营的营官来了,赵无眠眼神不错,隔老远便认出了此人。没想到这人竟是自己的熟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