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小心!”
庞八正要跨上一匹马,冷不防背后有人冲着过来。手下兄弟一阵惊呼,却是来不及,刀已经挥起落下。一名兄弟从马上跃下,直扑庞八身后。
“啊!”
庞八骑到马上,身后的兄弟却被砍了一刀。他却依然咬牙不喊痛,在马屁股上重重打了一下:“当家的,快走!”马蹄一蹬,跃了出去。庞八回身拉住他手臂,想将他拉上马,官兵怎会让他如意?紧跟着再一刀斩下。
庞手上一轻,只拉住一条胳膊。手臂自肩膀处被斩断,鲜血直喷而出。
“瘦猴!”庞八狂吼着,想要回身砍杀,马却已经直冲出树林。他依然发狂着:“老子要杀光你们!”
“二弟,冷静,你若死了,兄弟们的仇谁来报?”吴由仁拉住马笼头,厉声劝告。庞八回头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兄弟,两汉热泪留下,闭眼喊一声“走”。
兄弟三人三骑当先冲出,在小道上飞奔。后面只剩两个兄弟,还在用力抽打其他马匹,将剩余的马都驱赶走。
“快走,别管马了!”吴由仁大喊着,招呼两个兄弟。那两人拍马而出,跟着上来。
树林里的官兵要么倒在地上**,要么忙着去拉受惊的马。终于有两人拉住马,也不管人数多寡,骑马追出来。毕竟是骑兵,晚出发一阵,竟然慢慢追近。
听到后面的马蹄声,庞八回头一看,只有两个官兵追来,眼神一冷:“两个人就敢追来,咱们慢一点,等他们上来。”
两个官兵追得近一些,竟放开了缰绳,从马腹下拿出弓箭,瞄准射击。一箭刚射出,第二箭已经搭在弓上,完全是连环珠的手法。只是不太准,两人第一箭都射空,第二箭才射中一人肩膀。
本打算以多打少的几人大感意外,只好俯身躲避。他们不比骑兵,终日在马上,骑马赶路倒是可以,放开缰绳厮杀就有些难。羽箭射来,只好俯身躲避。他们也都发现马上的弓箭,却无力回身去射。
“砰!”落在后面一个兄弟落马,重重摔在地上,生死不知,背后插了两支箭。不多一会儿,另一个兄弟也落马。庞八回头看到,牙齿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又想回身杀去。不远处的林子里升起一支响箭,官兵向他人报信。
“走,不快些走,等他们人马到来,咱们死路一条!”吴由仁催促着。三个人重重拍马,先逃开再说。
两个官兵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逃脱,纵马急追。三兄弟是最先跑出,眼看着还是要被追上。人多的被人少的追,武功高的被武功低的追,想想就觉得憋屈。可形势逼人,不得不跑。
“大哥二哥,你们继续跑,我先去拦下他们。否则谁都走不了。”飞云说了一声,就缓下来,拨转马头,向两个官兵冲去。
看到逃跑的人去而复返,官兵都有点意外,不过还是迅速搭好弓箭,立即迎敌。飞云紧紧伏在马背上,靠着马脖子。之前他已经觉察到,官兵们射人不射马。大概由于马是自己的,舍不得下手。
两支箭一起射出,从飞云两边飞过,还能听到尾羽划过时的风声。两人再射箭,又被躲过。有马在前面挡着,实在不好射。官兵看着近了,挂号弓箭,抽刀迎敌。
只有二三十步远,两个骑兵挥起战刀,想叫这些山贼尝尝他们马背上的功夫。一个才刚刚骑稳马的人,就以为会马战了?骑兵不约而同地露出得意的笑。
“啾!”
破空声刚响起,两名官兵就已经知觉。练射之人,先要学会不被射死。两人立即俯身,两枚石子堪堪从头顶飞过,不比飞箭慢多少,暗道侥幸。两人也如飞云一般,俯身在马背上,一手操缰绳,一手握刀,打算擦身而过时,一招制敌。
第一下出手,没能见效,飞云并不懊恼。一探手,又是两颗鹅卵石拿出来。飞云已经练会同时掷两颗石子,手中运劲,石子飞出,比方才更迅猛了几分。
官兵箭飞云手动,知道他又在掷飞石,暗笑他徒劳。接着,他们发觉不对,石子不朝着两人,倒似打马的!
飞云并未打偏,他见打不到人,便有了计较,先把马打了再说。这一招大大出乎他人意料。马是贵重的牲畜,尤其对于骑兵而言,所用马匹都是精心挑选,好生饲养。有的马骑久了,与人心意相通,如兄弟一般。所以两个官兵始终都避开马,朝着人射。没想到飞云如此不讲理,竟会打马。
躲避已是不及,只好猛一扯缰绳,两匹马人立而起。本来打头的石子,打在马的胸脯上。“吁——”马吃痛之下,发出长嘶。
飞云并不停止,又是两颗石子,紧接着飞出。马头已经被拉得偏向一边,石子打不到马头,打在脖子上。骑兵再也安抚不住,马暴跳着冲入道旁,将马背上的人都甩在地上,朝草木茂盛的地方躲去。
官兵从地上挣扎着起来,还想迎战,飞云随后扔出石子。两个人见识过厉害,慌忙滚倒在地。飞云与他们只有十来步远,何况又摔得七荤八素,杀他们并不难。不过还是叹一口气,追随大哥二哥而去。
一路狂奔,一个多时辰,跑过了近一百里地。多是崎岖的山路,三匹马已经累得口吐白沫,再跑下去,恐怕就要倒地不起。三个人从马上跳下,在马屁股上用力打一下,马快速抛开。没有了背上的重负,马跑得很是欢快。
庞八情绪平复下去,脸上重现往日的平静、冷酷,只是眼神却似要吃人一般。他带着两个人,走入道旁的树林,穿过之后,又走了一段小径。一排房子被竹林遮住,只露出一个角。庞八敲响了一扇门,门很快打开。门内是一个黝黑的老农,眉毛和头发有点花白,脸上皱纹深刻。
老农看到三人的样子,有些吃惊,旋即将三人让进屋,探头朝屋外看一看,关上了门。他虽然有些好奇的神色,却很识趣地不多问。庞八吩咐几句,老农端来一大碗馒头和一壶茶。
兄弟三人馒头就着茶水,狼吞虎咽了一顿。通体舒泰,总算感觉到命还在身上。不多歇息,庞八交代了老农一些事情,就出门离去。
撒开脚步,走半个多时辰,便是山寨存放马匹的庄子。只是此时马匹都骑出去,马未归,人已死。
庞八安排了一些事情,让庄子里的人去办。随后三人便上山,朝山寨而去。
轻轻地推开寨门,确认无人。庞八率先躺到地上,吴由仁和飞云在旁边躺下。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们仿佛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