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安江县都因张府的火灾,而不再安静。张府其实损失并不大,因救得及时,至少了半间房,无其他财务损失。只是在多年太平的安江县,张府又遭贼有起火的事情,算是了不得了,第二日定会传遍大街小巷。
张府上下一片慌乱,许多人彻夜未眠。而在张府不远处,有两人坐在昏暗的巷子里,靠着墙喘气。这两人正是逃出来的飞云和神秘人。
伍鑫没有再骗飞云,带他们避过搜找的人,带到一处围墙下。想来他确实是心中愧疚,待飞云要走前,还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虽然不多,对他而言却是身上所有了。
飞云勉力才攀上墙头,神秘人拉他一把,才一起站上墙头,跃到外面。落地后,不敢有停歇,相互搀着,走过两条街,实在走不动,才到隐蔽的角落坐下。
飞云喘了一会儿,气息稍稍顺一点,才觉得身上到处酸痛。飞云挨了护院很多下,初始运着内力抵挡,后来又一心逃跑,无暇顾及,竟丝毫不觉得痛。此刻坐下来,才发觉护院们也是有真材实学的。
“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此时不是顾身上疼痛的时机,飞云向神秘人抱拳致谢。一路上,飞云心中疑虑重重,不说他出手救自己,他在张府中出现,还黑衣蒙面,便是十分可疑。只是他毕竟就了自己,不好冒昧想问。
“呵呵,云飞兄弟你客气了。”那人说着,接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啊,原来是吴兄,怪不得声音如此耳熟。”看到救自己的人竟是不久之前遇到过的吴由仁,飞云又惊又喜。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需连夜出城,路上再好好说话。”吴由仁显得十分经验老道,不只顾叙旧,马上就想好退路。
飞云起来,想往城门处走。吴由仁拉住他,沿着街道走向另一边。飞云觉得奇怪,却知道不是多问的时候,便跟着走。
吴由仁带着飞云,不多久便到一个有些偏的院门前。院子看着有点旧,门都破损了些。吴由仁转头朝身后看看,才轻轻推开门,进去后又把飞云拉进去。
院子里很是简陋,随意摆放几条长凳,有些凌乱。墙边靠着些扁担、扫把,和寻常人家相似。只是几间房子内没有一点声响。
“此处是我歇脚的地方,我不来,便没有人住。”吴由仁看出飞云的疑惑,便先告诉飞云。接着他带飞云进入一间房子,点亮蜡烛。
吴由仁不做停留,从房内的各个角落找出几样东西,很快收拾好包袱。有找出一颗药丸递给飞云:“这是上好的疗伤药,你先吃下,免得内伤加重。”
“多谢吴大哥。”飞云接过,毫不迟疑地吞下。口中顿时一阵腥臭散开,全是苦味。接着一阵药香从喉咙中出来,一股暖流冲向四肢,不断流动。冲到胸口郁结处,只觉得十分憋闷,有一种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忍不住一口喷出。
飞云吐到地上,是黑红的血。吐出后,身体顿时舒畅。
“好些了吧,这淤血排出,便无大碍了。待我们去安全的地方,再让兄弟你好生调养。”吴由仁满脸的欣喜,吹熄蜡烛,带飞云离去。
吴由仁并不去城门方向。飞云也不奇怪,毕竟此时是深夜,城门不会开。不过他也不问,知道这位吴大哥定有安排。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城墙下。飞云已经在喘气。吃下药丸后,身体是舒服了,却是全身乏力,内力也提不起多少。他知道是在张府内用力过度,兼且受了伤,倘若没有及时医治,后患无穷。
吴由仁让飞云一起躲在角落,指着不远处的台阶,轻声说:“待巡防的军士过去,咱们从那里上城墙。”
飞云不知道上城墙后,怎么出城,不过吴大哥应该有所准备。
不大一会儿,一队十来个军士从城墙上走过。吴由仁一拍飞云肩膀:“走,需快些出城。”
飞云不说话,紧跟着吴由仁,很快走上城墙台阶。吴由仁上去前,又靠墙壁上听一听,才又窜上去。两人几下便到城墙上。
吴由仁看看两边,确实没人,放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团东西。是一捆绳子,绳子一段系着一个铁钩。
吴由仁将铁钩钩在城墙垛口处,用力拽了两下,很是牢固。
“兄弟,你先下去,我马上就跟着来。”吴由仁将绳子一端递给飞云,让飞云系在身上,又教他下城墙之法。
飞云系好绳子,身体跃过城墙,按吴由仁所教的姿势,仰面朝上,双脚蹬墙,缓缓退下墙。吴由仁则拉着绳子,不时放一段下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飞云就到墙角,解开绳子,用力拉了两下。吴由仁知道飞云已经到地上,也从上面下来。
飞云才刚仰头,就见一人顺着绳子飞奔而下,恍若天神下凡。若是不知道的人,乍一见有人在城墙上飞奔,恐怕以为见鬼了。
吴由仁不像飞云那样缓缓下去,而是拉着绳子,手上稍稍用力,往城下跑。要到墙角时,多用些力,减慢一些,轻轻落在地上,煞是轻巧。
落地后,吴由仁扯住绳子,用力一抖,钩子便松开垛口,掉了下来。迅速收拾好东西,拉着飞云便离开。
此时官道上一片寂静,只有飞云与吴由仁两个人走动。离开安江县城,两人走得不再那么急。飞云身体未恢复,急切走不得。
也里本来就冷,打斗奔走之后,出了一身汗,飞云觉得浑身冰凉。想来吴由仁也是如此。倘若他不出手相救,也不用走得匆忙,更不必受这份苦。
飞云觉得不管吴由仁到张府是做什么的,看他如此出力救助自己,便算得上是兄弟。
“曹兄弟,你先忍忍,咱们再走上一段路,便是个小庙,咱们到那里歇息一下。”吴由仁听飞云气喘声重,便伸手扶他。
飞云心中一暖,想到师父讲过的一句:为朋友两肋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