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了一阵,飞云将石墩子一抛,重重地砸在地上。地面都被砸得晃动,青砖被砸裂,溅起不少碎石子。
周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飞云却丝毫没有喜色。如这般跑江湖杂耍的行径,他只此一次,往后是再也不想做了。
众人纷纷拜服,都说愿意跟飞云习武。不过洪铁牛上来将大家劝开,说曹堂主事务繁忙,无暇教太多人。要先教会少数几人,剩下的人就由那几个人传授。少数几人指的便是洪铁牛、黄林虎等人了。
当日便歇息了,第二日起,飞云便开始传授武功。除了洪铁牛与黄林虎,还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年轻人。每日都会多一两个人,最后足有十人。
看着场中专心致志练功的众人,飞云依稀回到了少年时代。在曹村的晒谷场上,他还有师父、师兄,带着大伙儿练武。
正好好练着,大门外脚步声急促地响起,冲进十来个人。飞云摇头叹气,此处毕竟不是真正的帮派所在。若是在山河庄,来人还有十多里,庄里便已经得到消息。
像这样被人家冲进门,都还不知道是何来路,跟睁眼瞎似的,以后怎么混?洪帮如今缺人,不说冲锋陷阵的,连盯梢的人,都没几个能够拿得出手。
“几位高姓大名,有何贵干?”在旁歇息的洪铁牛早就迎上去招呼。他是一帮之主,不管好坏,都应该是他接手。
飞云已经看清前面一人的面貌,竟是老相识,微微吃惊。
“我们是顺达镖局的,在下镖头朱镇山。阁下这里可是洪帮所在?”领头的人,赫然便是顺达镖局的二当家,身后都是镖局里的镖师。有两人,飞云从前还见过。
“既然如此,感恩数日前可曾得到两辆镖车?”朱镇山神色凛然。
“确实是有,正是顺达镖局的。”洪铁牛微微笑着,稍微扬起头。洪帮也算是顺达镖局的救命恩人了,做点姿态总是要的。
朱镇山鼻子里冷冷一哼,火气便上来了。对方劫了镖车是为财,杀人也是常事。可如今自己找上门来,你就算是抵赖,也总比这样直接承认好。洪铁牛的笑意,在朱镇山眼中是十分傲慢的,恨不得将他脑袋都砍下来。
丢命事小,丢脸事大。抢了东西,还笑盈盈地说就是我拿的。这不是摆明了打脸吗?
“看阁下的样子,身手定然很不凡。”朱镇山已经在暗暗运气,手臂微微鼓起。
“不敢当,不敢当,凑巧路过而已,顺便出手。”洪铁牛虽觉对方的话奇怪,还是谦虚地笑笑,人是曹堂主救的,原本不敢认功。可曹堂主说,洪帮还未正式创立,急需竖立名号。
朱镇山觉得此人实在太欠揍,得了便宜卖乖。“请赐教!”话才出口,一招双龙出海,直取门面。即便是含怒出手,依然是堂堂正正。
事出突然,洪铁牛慌忙抵挡。四掌相接,发出沉闷的“砰”。朱镇山晃了一晃,洪铁牛急退数步才站稳。若是换成从前,恐怕已经骨头断裂。
洪铁牛慌乱中,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无奈朱镇山不给他问话的时机,又是一拳砸到,只好硬着头皮接。
背后突然传来大力,将洪铁牛往后一扯,朱镇山的拳头落空。洪铁牛诧异地转头,正是曹堂主出手。
“顺达镖局,我也是听说过了,是不小的镖局。可是阁下不能仗势欺人,不将我们小门户放在眼里!”洪铁牛很是气愤。
“你们做的事情,你们自己清楚!”朱镇山作势又要出手。
“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洪铁牛还要出言申辩,却被飞云伸手止住。
飞云已经隐隐猜到事情的起因,可是他现在不想解释。他可以不要脸面,可洪帮要脸面。否则以后立足江湖,别人上来就打骂?
负手在背后,站到前面去,冷冷地看着。飞云认出了朱镇山,朱镇山却认不出飞云。飞云比起从前,壮硕了许多,也变黑了。
“阁下既然想动手,我便陪着玩几招!”飞云语气阴冷,还未说完,脚下已然发动。从慢到快,飞云片刻便闪到对方跟前,一招开天门。
朱镇山惊讶与对方的快速,知道碰上了劲敌。双掌推出,却落了空。飞云开天门之后,马上一个旋步,虎尾剪使出。朱镇山急忙撤步躲开。
飞云紧跟着使出长拳的招式,气势惊人。朱镇山双臂架住,却觉得没有多少力道,心知不妙,还有继续后撤。
眼前一花,肩膀上被猛力一撞,朱镇山身形原本就不稳,立时被撞飞。好在他是多年的老江湖,在半空一个跟斗,稳稳地站立在地上。
朱镇山转过身,便好架势等着飞云进招。飞云却收起了姿势,笑容可掬地说:“朱镖头别来无恙。好不容易来一趟,便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仔细打量,朱镇山觉得此人有点面熟,却实在想不起何时见过。
飞云笑着解释了一番,朱镇山吃惊不已。没想到当年不起眼的后生,如今的武功却远在自己之上。
戒心消除,两边才能好好说话。孙晨所带的镖师都丧生,无法继续押镖。思量过后,只得先回镖局,而镖车暂且寄放在洪帮。孙晨回去走大路,而朱镇山抄近道,两边错开了。
顺达镖局那边听逃回的车夫说,是洪帮劫了镖局。两个镖头听了,心中自然存疑,可洪铁牛大大方方地认了,便大打出手。
误会解开,朱镇山很是汗颜。飞云却不在意,硬是留他们喝酒。接着还带他们去县城里转了一圈,顺便与县太爷见了一面。
所谓扯虎皮做大旗,顺达镖局算不上虎皮,却也算是白道的一面旗子。县太爷见过之后,很是高兴,对飞云先前说要开镖局的话,多信了几分。
之后很平淡,停留了半月,飞云每日都花半日时间传授武功。精深的内功心法,他是不会传的。倒不是他藏私,而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教出个心地不善的武林高手,罪过就大了。
日子平静地过去,直到这日接到手下传信。手下的人从头发里拿出一个细细的竹管,捏爆竹管,里面是卷起来的纸条。红漆点了小小的一点,完好无损,应该没有人看过。
飞云迅速地看过一眼,将纸条攥在手心。纸条上写明山河帮近日多处遭偷袭,疑是巨鲸帮所为。李子受伤,令帮众士气大损。